萊陽聚焦：姥姥的花紙箱子、泥麵缸
文 / 呂立華
這些年老家添了不少傢俱電器，也扔了很多用不上的瓶瓶罐罐，可是有兩種東西爸媽說什麼都不肯扔，都用了快半個世紀了還一直說好用。那就是我媽當年的兩樣嫁妝：花紙箱子、泥麵缸。
從床底下拖出幾隻箱子，看外表已是破舊不堪，花紙顏色難辨並且多處剝落，但內裡卻乾乾淨淨結實耐用。揭開箱蓋，裡面是擺放得整整齊齊的內衣內褲，或是五顏六色的襪子，或是一些平時還能用上的碎布頭兒。我媽說這是姥姥花了很多心思給她做的，留著是個念想。
很多年前的窮日子造就了無數巧婦，像姥姥她們那輩人就很知道廢物利用或是變廢為寶。就拿做這紙箱子來說吧，先準備一些家裡舊得實在不能穿的破衣爛衫，裁裁剪剪成許多布片，然後用少許白麵在大鐵鍋裡熬成漿糊，把那些布片鋪在桌上，一層一層糊成布板子，屋簷下掛起來晾乾，再根據大小長短裁剪出箱體、箱底、箱蓋，拿大頭針穿了細麻繩縫綴起一個內膽，又用過年時糊天棚剩下的紅底綠牡丹花或是黃牡丹花的漂亮花紙裡裡外外裱糊起來，一隻喜慶結實的箱子就做成了。記憶裡姥姥曾對我說：要是姥姥能活到你出嫁時，也給你做對花紙箱子。可惜，積勞成疾的姥姥沒有等到我出嫁的那一天。
但姥姥卻在有生之年幫我們想了很多度過艱難歲月的辦法，也給我們留下了不少歷經時光打磨卻依舊耐用的傢俱。比如西間屋裡大大小小的泥麵缸。農村人每年儲存的五穀雜糧種類很多，光麥子磨成的面就有頭麩面、麩裡面之分，除此還有玉米麵和各種豆麵。面是自家地裡產的糧食磨成的，而麵缸也讓姥姥變戲法似的成了“自家產的”。
秋後，姥姥總愛自告奮勇跟爸媽商量：再給你們打幾口泥缸吧。為什麼叫“打”呢？原來就是用雙手不停拍打的意思。從地裡取些粘性強的黃泥，裡面攪進一些麻絲或是粉碎過的麥秸稈兒，加水和成泥巴，找來一隻大瓷缸做模子，先用塑料布之類的敷在模子外，然後就開始往上糊泥巴，一邊糊一邊不停地拍打，姥姥額頭的汗珠一滴滴落到泥缸上，雙手拍得幾近麻木……一隻泥缸的完工不知要拍多少下才能挺立在歲月的風塵中不癱不倒。
堅實耐用的花紙箱子、泥麵缸一直在老家的角落裡靜靜履行著它們各自的職責，也一直讓後人們時時想起過往的艱辛和難忘的親情，從而更加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和眼前有愛的所有人。
【作者簡介：呂立華，萊陽市中學語文教師，好讀寫，有生活隨筆、散文、小說、雜文等，散見於《語文報》、《山東青年作家》、《思維與智慧》、《今晚報》、《齊魯晚報》、《煙臺晚報》、《中國經濟時報》、《銀川晚報》等，共百餘篇，參加徵文多次獲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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