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漫解 第17篇 孝悌是仁修的起點、孔子治學的科學實證精神

《論語》漫解 第17篇 孝悌是仁修的起點、孔子治學的科學實證精神

《論語·學而》第二章:有子曰: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 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

“國學”譯文:有子說,孝順父母,順從兄長,而喜好觸犯上層統治者,這樣的人是很少見的。不喜好觸犯上層統治者,而喜好造反的人是沒有的。君子專心致力於根本事務,根本建立了,治國治國做人的原則也就有了。孝順父母、順從兄長,這就是仁的根本啊!

若照“國學”的這個解釋,又必然成為“栽贓”孔子主張順民思想而為統治者“馭下”服務的罪狀。立言須謹慎,要對自己講的話負責,一旦形成誤導,則遺害不淺。有子這段話,即便對《論語》多有誤解的朱熹在其《四書章句集註》中也不是這樣解讀的。

遍觀當下,尊重言論自由的人權時代,也是毛病突出。鋪天蓋地的商業廣告滿目謊言蠱惑欺騙自不必說。各種奇談怪論充塞視聽空間,為吸人耳目無所不用其極。專以聳人聽聞、譁眾取寵為事,全無公德廉恥,遑論立言立德之操守自律,反映了一個時代、一類人群無視信仰、不修德行的時弊。言論自由本非壞事,用反了,小之成為流俗流弊,大之禍國殃民。正反辯證,唯存一心。

迴歸正題,有子這段話,既不是有些“國學”解讀的為闡述所謂“君、臣、父、子”的倫理秩序,更不是為統治者服務的愚民論。而是修身以仁為根本,而孝悌是修仁的基本點、出發點。極簡明而質樸的情感與辯證邏輯,一個人連自己的父母兄弟都不親順,何來愛民?仁,是人性,是哲學上的“體”。孝、悌是行為,是實踐中的“用”。所以“國學”把“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的本解釋為根本,是錯誤的。

《論語》中編進這段話,詮釋了孔子“仁治”思想中,孝悌與仁的關係,以及仁修的行操法則,那就是先從孝悌開始。因此對這段話的合理解讀應該是:

一個孝悌的人,親和自律、謹守禮節,不忤逆尊長、不爭鬥作亂。專心用力於做人的學問根本,則仁道自此而生。修身養正,首先做到孝、弟,就是為仁之基本。

這跟統治者有什麼關係?跟“君、臣、父、子”的愚忠有什麼關係?一個做事的人,要跟人打交道,首先待人接物上能夠始而親親、進而親人,難道不是很清楚的道理嗎?孔子育人的思想目標是經世致用,用孟子的話“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自處、處人都不會,窮、達都沒有希望了。所謂大道至簡,聖人之言並非都是超凡入聖到望塵莫及。那都是實實在在、可遵可循基本要旨。

那高推聖境的“仁”,就是從小事做起、從對待身邊的人做起。這是科學的實證精神。

孔子以後,印度佛學自漢末開始傳入中國,它的修行實證方法,是以“戒、定、慧”為中心,由戒行的嚴密自律而得定,由定而生慧,由定慧而得知見解脫,最終證得果位。也是一套系統完整的實證方法。不同起源的學說,在修持方法上不約而同,都是從具體的細枝末節開始,帶著高遠的精神信仰,精心研習、腳踏實地,一步一步身體力行,最終登堂入室。未必是虛無縹緲的玄談高論,也未必處處都要牽扯“階級統治”倫理。

即便在政治哲學上,也如同劉備臨終前囑咐阿斗“莫以善小而不為,莫以惡小而為之”的本意。劉阿斗被《三國演義》描寫得百無一能,扶不上牆。事實上,當司馬昭問他想不想念蜀國,他回答“此間樂、不思蜀”。他個人頂戴“亡國之君”的帽子而免去四川盆地戰火蹂躪、百姓塗炭,可以說仰賴他的智慧和仁心。

再如唐、宋之間一個納土歸宋換來吳越大地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數百年後世繁榮的吳越國王錢俶,一個被俘後哀嘆“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南唐後主李煜,正反兩例,智愚仁庸高下立判,遠非一句“投降主義”可以偏概全。

儒家哲學一整套“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思想邏輯闡述,大部分篇幅都只是在講個人修身、齊家。而治國平天下,只是修身齊家附帶的成果。不要因為歷代王朝都尊奉孔子,就把孔子歸入“封建統治階級”而盲目加以擯棄笞伐。(本文圖片源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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