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什:清冷與炙熱

地處南疆、連接歐亞的喀什被譽為中國最具“異域風情”的城市。濃郁的西域文化和淳樸的民俗讓人彷彿置身於時空隧道,但文化和語言差異也使拍攝時常伴隨著尷尬與質疑……清冷的新月和炙熱的土地交織在一起,喀什,應該是一個能在年老之時給我帶來無限回憶的地方。

喀什:清冷與炙熱

◎撰文、攝影/陳曉峰


喀什:清冷與炙熱

△ 午後的喀什老城,一場沙塵暴即將到來。

如果不是學校大樓頂上的國旗和操場上的孩子們用漢語唱的《歌唱祖國》提醒我這是在中國,恍惚中還真會覺得已經置身於喀布爾或者伊斯蘭堡的某個街口。

喀什,是喀什噶爾的簡稱。早在公元前2世紀張騫通西域時,喀什噶爾就是著名的西域三十六國之一的疏勒國所在地,在盛唐時期是著名的“安西四鎮”之一。喀什東臨塔克拉瑪干沙漠,南依喀喇崑崙山與西藏阿里地區,西靠帕米爾高原,是中國最西端的城市。喀什對於新疆維吾爾族的意義在某種程度上等同於洛陽、西安對於漢族的意義。這個維吾爾族佔總人口92%的南疆城市,曾是古代中國通往西域的絲綢之路上的重要驛站,是南疆地區的經濟、宗教和文化中心,也一直被認為是伊斯蘭教傳往新疆的起點,具有2000多年的古老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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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什老城邊上一所新蓋的學校和放學後下班回家的教導主任。在校門口她向我詳細地介紹了學校的情況,卻拒絕了我拍孩子的要求。

2009年9月,我和另一名攝影師踏上了去喀什的路途。

按照往常的做法,在去一個陌生的地方之前,我總會先去搜羅一下有關目的地的歷史掌故、風物人情。但是在去喀什之前,我所做的唯一功課就是看了一下穆斯林的若干禁忌,以防在喀什成為“不受歡迎的人”。除此之外,我沒有“預習”有關當地的任何“知識”。我要的就是把自己對一個陌生地方的感受保持在最徹底的白紙狀態,不帶任何先入為主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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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什庫爾幹縣的兩個塔吉克族姐妹學生。在費了好一番勁之後,姐姐在我的筆記本上寫下了“塔縣寄宿制小學4年級4班,祖力胡馬爾”。

但是一俟踏上這個中國最西陲的城市,才發現這裡異國情調相當得濃厚。如果不是學校大樓頂上的國旗和操場上的孩子們用漢語唱的《歌唱祖國》提醒我這是在中國,恍惚裡還真會覺得已經置身於喀布爾或者伊斯蘭堡的某個街口。混跡於當地人中,蒙古韃靼人種特有的特徵表明了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外國人”,喀什老城裡的孩子們看到我張口就來“哈嘍”,打鬧著爭奪我帶去的糖果,使我越發覺得在這裡我和那些金髮碧眼的西方遊客沒有本質的區別。而大一點的青年人則會拘謹得多,琥珀色的瞳仁裡透出毫不掩飾的對外來者的警惕,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好奇心。

伊斯蘭教嚴格的教義在他們身上已然顯現,開始規範他們的言行舉止。


在伊斯蘭教的世界裡,信仰本身就是生活的一部分甚至高於生活。掀開神秘的宗教面紗,平淡的日常中信仰就是奔頭。


假期的原因使我在9月中旬到了喀什。但我一直沒有意識到我做客喀什的這段時間正好處在穆斯林的齋月期間。直到到達喀什的第二天早上10點,我在旅館附近的若干家穆斯林餐館連續吃了幾次閉門羹,才意識到我選擇了一個多麼“恰當”的日子來到了這裡——維族餐廳在封齋期間白天幾乎是不營業的,而在老城裡是幾乎不可能找到漢族餐廳。最後我不得不在某餐飲互聯網點評榜上有名的“銀提尕爾”旅遊餐廳了卻每天的早午飯。伊斯蘭教歷9月被稱為“齋月”,過“齋月”是虔誠的穆斯林必須完成的“齋功”,“齋功”與“念功”、“課功”、“拜功”、“朝功”一起合稱伊斯蘭教“五功”。伊斯蘭教沒有具體的塑像崇拜,也沒有專職的教士組織,但卻要求信徒履行一定的儀式,“五功”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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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什老城一家理髮店內一個老人剛修完鬍鬚。鬍鬚對於維吾爾族男人十分重要。

按照《古蘭經》的教義,除了孕婦或者哺乳期的婦女、病人、嬰幼兒,正在作戰的士兵以及在日出前踏上旅途的人之外,全體穆斯林都應該參加齋月接受齋戒——每天在太陽昇起之前摸黑起床吃“封齋飯”,一直到晚上9點天全黑才開始吃第二頓,整個白天不吃不喝,禁絕菸酒、房事。伊斯蘭教相信,真主安拉在這個月份裡,把《古蘭經》降給了穆斯林們,真主的使者穆罕默德說過:“拉馬丹月(齋月)是安拉的月份,它貴過一年中的任何一個月份。”穆斯林們相信,齋戒能淨化人的心靈,使人情操高尚、心地善良,還能使富人體驗窮人忍飢挨餓的滋味。齋月結束後的第二天就是伊斯蘭教兩大著名節日之一的開齋節,又叫“肉孜節”。節日的早上穆斯林們去清真寺做會禮,然後就是一系列的慶祝活動。由於假期的原因,我沒有辦法待到開齋節狂歡的這一天。滿街跪禱的壯觀場面固然更具視覺衝擊力,但是我更喜歡那種浸透在日常中的宗教細節,不動聲色卻又充滿力量。的確,在伊斯蘭教的世界裡,信仰本身就是生活的一部分甚至高於生活。掀開神秘的宗教面紗,平淡的日常中信仰就是奔頭。每天當太陽完全沉沒於地平線之下,喀什老街的不少主要街口都設有桌子擺滿西瓜、哈密瓜和饢等食物供封齋一天的人們免費食用。每每看到人們圍桌狼吞的場景,我這個沒有宗教信仰的人突然感到了信仰的力量原來是如此的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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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什老城裡的小商品市場——巴扎。老城裡據說共有36個各式各樣的巴扎,是按行業自然形成的手工作坊和銷售市場。

位於喀什老城內的艾提尕爾清真寺是中國四大清真寺之一,也是喀什市絕對的地標。清真寺始建於1442年,已經有500多年的歷史。大門前的臺階上永遠有三三兩兩的維吾爾族老人坐著閒聊。進得大門,門樓的兩旁不對稱地各豎有一個18米高的宣禮塔。每日黎明,寺中阿匐要五次登上塔高聲呼喚穆斯林們前來禮拜。拜訪清真寺的那天下午,頭裹紗麗的維族女講解員帶領我們穿越過清真寺的廳堂殿室,用標準流利的普通話向我們介紹清真寺的歷史和穆斯林的習俗。她特意向我們強調,女子只能在家中進行禱告,不能在街上禱告更不允許進入清真寺。我們下意識地問道:“那你怎麼在清真寺裡呢?”女講解員愣了下馬上嚴肅回答:“因為我是導遊。”神色莊嚴到完全不認為這是一個半帶著玩笑的問題。隨後她快步帶著我們經過了一群正在禱告的穆斯林身邊,教徒們正在阿訇的帶領下做每天的五次禱告之一—晌禮,即完成“五功”之一的“拜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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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於喀什老城裡,中國四大清真寺之一的艾提尕爾大清真寺,一個穆斯林在做禱告。


新疆維吾爾世界的記憶,幾乎全部封存在這個蛛網般的老城裡。


儘管我們下榻的賓館裡好心的當地服務員一再囑咐不要去維族聚居的喀什老城晃悠,但是在喀什的幾天裡我們還是每天都要在老城裡轉悠上六七個小時。沒有到過老城堪比沒有到過喀什,何況還有好奇心的驅使。4.25平方千米的老城位於喀什市中心,以艾提尕爾清真寺為中心向外呈輻射狀延伸,佔據了喀什市五分之一的面積,近13萬維吾爾族居民長年生活在這裡。新疆維吾爾世界的記憶,幾乎全部封存在這個蛛網般的老城裡。

喀什:清冷與炙熱

△ 喀什地區風沙很大,車衣是露天泊車的必備。

老城建造在用黃土夯築起來的三面環水溝的高臺上,所以又稱作“高臺民居”。老城的傳統民居土木、磚木結構並存,不少民居已有百年曆史,個別的據說已保留了360多年。整個中亞世界難覓蹤跡的伊斯蘭老城原始風情都完整留在了喀什的街巷裡,那些剝蝕嚴重的灰黃土牆裡擁有17世紀以來都無甚變化的街區形態。老城內100多座大大小小的清真寺是維族居民的日常宗教活動的中心,而36個各式各樣的巴扎是按行業自然形成的手工作坊和銷售市場的街巷,如首飾巴扎、鐵器巴扎等,成為不少居民賴以生存的營生。充滿伊斯蘭風情的民居群中點綴著清真寺、學校、手工作坊、清真肉鋪和巴扎,使整個老城形成完整的生活——宗教——商業空間,在幾個世紀裡顯示出長久的生命力和獨特的民族風情。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在老城內的探訪尺度也變得大了起來。我們試著掀開某家的門簾,進入維族人的家庭中。雖然言語不通,但是互相的點頭致意以及手上的相機已經足夠說明來意。喀什老城平均每平方千米人口密度達到8萬人,大大超過上海。按照維吾爾族的習慣,家族裡每增加一代人,就在祖輩的房子上加蓋一層或者再往地下掏出一層,老城內人丁最為興旺的家庭,上下加起來已經有七層之多。密密麻麻的房連房、樓接樓也是喀什老城的獨特景觀。而過街樓則是老城建築的另一個景緻。不少老城的居民在修建二樓時,將樓延伸著跨過街巷搭建出房間,與對面的房子相接。這種空中樓閣可以部分解決居住面積緊張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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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什老城裡一個行動不便的老人。由於年輕人大多都外出務工,老城裡最多的就是老人和孩子。

喀什老城內20餘條街巷是目前中國唯一保存完整的以伊斯蘭文化為特色的迷宮式城市街道。老城裡所有指示牌都用維、漢兩種文字書寫,維語在上,漢語在下,維語從右向左讀,漢語從左向右。縱然如此,在老城內行走還是需要特別留意腳下的鋪磚石,六角形的鋪地磚指示著這是一條走得通的活路,而方形的鋪地磚則往往意味著這是一條死途。每當注視著腳底下那些上了年頭的地磚,我都會想到,如果在這裡萬一遇到不測,逃命時不但要看清前方更要看清腳底,不然無異於自尋死路。

每當華燈初上,喀什老街便迎來了另一番景象。隨著一天封齋的結束,白天門庭緊閉的各類小吃店都熱鬧了起來,烤肉攤的夥計在門口擺出烤肉架,忙活著烤羊肉,饢餅店老闆開始把饢和烤包子一個個從饢坑裡鉤出來碼得整整齊齊,水果攤販擺出一溜令人眼花的各色瓜果,家家戶戶開始生火造飯,老城從封齋的肅穆一下子變回了活靈活現充滿生活氣味的市井,這景象一直持續到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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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族小孩一般從小學三年級開始學漢語。由於語言不通,基本只能靠糖果與這些尚未開始接受“雙語教育”的小孩交流。


塔吉克人聚居的塔什庫爾幹縣是一個很乾淨也很“空”的小縣城。進得縣城,一橫一豎的兩條主要馬路交代了縣城的格局。


在喀什的後幾天我們決定走出喀什去周圍看看。由喀什向西南順著314國道開車3小時就到了喀什地區的重鎮——帕米爾高原東端的塔什庫爾干塔吉克自治縣。半途上聞名遐邇的“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峰橫亙在國道前,陽光下金燦無比的雪峰映射在前方的卡拉庫裡湖中,向路人展示著它的驕傲。其實塔縣並非是我們的目的地,按照原計劃我們的終點是314國道的盡頭,中國、巴基斯坦邊境上的海拔4500米的全世界最高口岸——紅其拉甫口岸,中巴公路從這裡一直通向巴基斯坦的首都伊斯蘭堡。雖然紅其拉甫在維語中有極為生猛的含義——“血流成河的山谷”,暗示著這裡曾經發生過的激烈戰爭,但是崗亭界碑加國旗的模式化圖案使我們在半道上突然失去了對這個樣板化景點的興趣,而臨時將行程的終點放在了塔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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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什到塔什庫爾幹公路邊戈壁上一戶一家四口的塔吉克族人家,女主人看到我們帶著相機,趕緊換上了本民族的正裝,抱起心愛的小貓讓我(們)拍照。

塔吉克人聚居的塔縣是一個很乾淨也很“空”的小縣城。進得縣城,一橫一豎的兩條主要馬路交代了縣城的格局。塔吉克人崇尚鷹,愛跳“鷹舞”。這一橫一豎的交界處就是塔縣的地標——一座兀自矗立的雄鷹鵰塑——這也是塔縣給我留下的僅有印象。腹中飢餒的我們在雄鷹鵰塑附近找了家小店覓食。老闆娘操著川音遞過菜單,接著就看到了滿目的川菜:麻婆豆腐、毛血旺、口水雞……此時我方才回過神來,這是一家位於祖國西部邊陲的川菜館。一下子對川人的流動能力肅然起敬到了極點。剔牙買單後,乘著落日的餘暉去塔縣附近的聞名古蹟石頭城逛了一圈。漢代時石頭城這一帶是西域三十六國之一的蒲犁國的王城。唐朝統一西域後,這裡設有蔥嶺守護所。後來歷代帝國都對舊城堡進行了維修和增補。落日裡的石頭城是風光攝影愛好者的一個必拍場景。然而此時此刻,站在石頭城上的我不痛不癢地舉起相機,卻怎麼也沒有“創作”的慾望。昔日叱吒風雲的強大王國已然不在,只剩落日餘暉下緊鄰石頭城的一片世外桃源般的小村莊,幾乎與世隔絕般寧靜祥和的畫面惹我不禁唏噓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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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什城裡一輛車身上印有“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60週年”宣傳畫的中巴車。中巴車是喀什市區內最常用的公共交通工具。


宗教文化和語言的差異使得在喀什拍攝其實並非一帆風順。某些熱情而無當的舉動雖不至於被主人掃地出門,但也足以使你陷入尷尬的境地。


由於時差的搗亂,我們幾乎從未按照當地的實際時間作息,而還是按照天亮而作、天黑而息的方式過每一天。在喀什的8天裡我從未將時差倒過來,直到回到上海又進入了正常的時間。早上八點半,這個我在上海已經準備開始工作的時刻,喀什的窗外卻天色剛醒,我繼續在床上昏然大睡直到每天上午十點半出門覓食,當中5個小時走街串巷地拍片,下午三點回到旅館休整一下,然後繼續外出拍攝,直到晚上八點半華燈初上,才和當地居民一起開始晚餐。而夜晚的感覺則更加奇異,總感到天方微暗,黑夜剛臨,總想著晚上要出去溜達順帶宵夜一番,不經意間抬手看錶才發現已經是深夜一點了。

臨走的那天數了一下,我在喀什8天一共拍攝63個膠捲。在這幾天裡,我們天天都在老城裡來來回回地竄,到最後有些沿街的居民已經能夠認出我們。隨著時間的推移,每一次掃過相同的地方,面對類似的場景總會有一個是拍還是不拍的問題,按快門的頻率也隨之減慢。越到後來,思維越是精細,也越會提醒自己需要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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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什市郊的“遠方牲畜交易市場”中,一個維族賣家正在拉起敞篷遮擋逐漸強烈的陽光。“遠方牲畜交易市場”是喀什市郊幾個牲畜交易市場中較大的一個。

宗教文化和語言的差異使得在喀什拍攝其實並非一帆風順。某些熱情而無當的舉動雖不至於被主人掃地出門,但也足以使你陷入尷尬的境地。維族人不興一進門就抱小孩子,不興讚揚小孩子可愛漂亮,尤其是遠道而來的客人。他們認為這樣會使孩子受驚。如果你試圖把鏡頭對準裹著紗麗的穆斯林婦女時,邊上可能就會有穆斯林男子用充滿“氣場”的眼光注視著你,此時你要注意的除了構圖之外還有對方的反應。有時候,放下相機之後的一個笑容也許是緩解氣氛的有效辦法,但是你也可能會被對方瞪著眼睛齜牙咧嘴的“噴”上幾句,而言語的不通顯然會使當場的氣氛愈發緊張。這時候唯一的想法就是儘快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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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什中巴車內的一對小夫婦。當我對著抱著孩子的維族女子拍攝了幾張後,她的丈夫立刻表示異議。由於語言和文化的差異,在喀什拍攝並非易事。

回程在烏魯木齊轉機時,在我明確提出手檢的要求後,整整63個膠捲還是被睡意朦朧的安檢姑娘扔進了X光機走了一個過場。飛機上的我,身體像只洩了氣的皮球陷在椅子裡,喀什老街的場景和對X光可能毀壞膠捲的擔心交織在一起,雖然很累,我卻無法入眠。在離到達上海還有半小時的航程時,我突然想到,在新疆中斷互聯網和短信的這幾天裡,不知道會聚集起多少惦記我的短信,將在我下飛機打開手機那一刻一起湧出來。不過,更大的可能是,湧出來的只是一大堆的垃圾短信而已。


保持維吾爾本民族世代相傳的農業、畜牧業、手工業相結合的傳統社會,還是進入到當今工業、商業相結合的現代社會,這個題目擺在喀什這個歷史古城面前。


喀什是新疆維吾爾族文化的發源地,然而現在這個發源地正在經歷著越來越大的變化和挑戰。而且,喀什又正好處於地震帶之上,從上世紀初開始幾乎每隔25年就有一次6級以上的地震,外加經年累月的自然侵蝕,使得老城內不少民居成了危房。 從2001年開始當地政府就在不斷推行老城拆遷改造的措施,老城好多片區的民居已經在“隆隆”的推土機作業聲中消解。昔日的高臺剩下滿地履帶軋過黃土的印跡。除了有形的挑戰之外,更大的無形挑戰在於:到底是堅持“民族的就是世界的”這個原則,保持維吾爾本民族世代相傳的農業、畜牧業、手工業相結合的傳統社會,還是捲入現代化的洪流,進入到當今工業、商業相結合的現代社會?這個曾經擺在無數世界文明遺產面前的題目,如今也擺在喀什這個歷史文化古城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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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風光攝影“勝地”石頭城上,腳下一小片頗有“世外”意味的民居,讓我感動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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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節選自《文明》2011.09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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