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二十萬北甲軍鎮守西北邊境,嚴防北尤國南下,可惜幾人歸。

小說:二十萬北甲軍鎮守西北邊境,嚴防北尤國南下,可惜幾人歸。

通州飛雪關,屯住著景帝國最為強悍的北甲軍,二十萬北甲軍鎮守帝國北疆,正是為了防範伺機南下的北尤國。

北甲軍內除了朝廷封賞的官位,其士兵分為甲士,武卒,勇士,銳士,甲士乃普通士兵,大多為招募而來的新兵,只不過這些從軍的北境人,因北境風土人情尚武好鬥,倒也比帝國其它軍營中的士兵拳頭更狠,脾氣更硬。而武卒等級,只有通過了嚴苛考核,開三石弓,日夜行軍百里,再使這些甲士相互搏鬥,十取其五,贏了的才能脖纏黑巾,稱為武卒。而有資格披紅巾的勇士和披白巾的銳士,則是靠著斬敵首級才能晉升,無論你是在戰場上,還是仗著膽藝深處敵境,三十顆稱勇,五十顆謂之銳,其間雖只差區區二十顆人頭,但兩軍交戰,脖子扛著腦袋,刀劍無眼,很多勇士到不了銳士等級,便已身首異處,埋骨黃土。

曾經有一位仗劍遊歷的邊塞詩人,在西北邊境偶遇一名北甲軍退伍老兵,老兵在軍中隸屬驍騎營,驕傲的揚起右手在詩人面前晃到,這隻手當年提一支長矛可是斬獲三十九顆吃飯玩意,妥妥的脖子上披著紅巾的勇士。老兵雖不認識多少字,但詩人和他相談甚歡,一斤醬肉一斤酒,酒逢知己千杯少,而在聽了老兵的故事後,已醉了七分的詩人狂飲下一壺北境特有關中燒,頓時豪情萬丈,以發為毫,以汁為墨,在客棧牆上寫道:“少年配劍俠客行,攔樽高歌濟四方。壯士立刀將軍令,揮鞭橫掃御八荒。誰敢飲馬漠海上,紅巾長矛北甲郎。敢笑東風不識趣,只下江南怯北望。黃沙孤雁斬馬刀,萬丈豪情江月藏。世人只知繁華中,落日餘暉誰人葬。”此詩一出文壇震驚,禹州那群慣寫燕紅柳綠,無病呻吟的世家子弟,讀到此詩無不覺熱血噴張,有些甚至將《江南華夢集》,《溫韋集序》,《雲謠詩選》等辭藻華麗,卻內涵空乏的詩集付之一炬,景朝詩壇因之一變。很多少年慕名北上,那家題著此詩的客棧更是日日高朋滿座。曾有人跟他講,何不把紅巾改成白巾,畢竟北甲軍最驍勇者是披著白巾的銳士,可詩人只回了一句話“本為贈知己,一字即千古。”。而當景帝在聞讀這首蕩氣迴腸的邊塞詩後,下令此詩人進京面聖,欲給他加官進爵,可皇命出去一年,卻絲毫沒有詩人的音訊,最好也只好不了了之。

“彩!”北甲軍賁虎營,圍坐在一起的兵士們,高聲喊道。

中間一名二十四五歲模樣的男子,北風呼呼,他卻袒露著上半身,手握一把十字戟,目光掃向眼前五名穿甲執矛的兵士,而在旁邊已有四名兵士躺在地上。臥蠶眉下,男子目光如炬,他乾脆將戟放在地上,赤手空拳,一腳踏上。

五名兵士對望一眼,把對方圍在其間,手中長矛紛紛刺出。

男子朝其中一名兵士跑去,在另外四支長矛還未近身前,避過眼前士兵的長矛,右手抓起衣領,左手往上一提,一個過肩摔,把對方重重放到在地上,速度極快。

“馬通,我看你們還是重新去做甲士算了,給我們洗洗衣服靴子,免得將軍把你們的三條腿都摔斷了。”

“我看再這麼摔下去,小心把屁股摔鬆了,以後回家不好向娘們交代吧。”

“就是,總不能說這屁股是被將軍弄鬆的吧。”

圍看著的士兵個個脖子上披著白巾,顯然都是斬首五十顆以上的銳士,這時的他們有趣地看向場內,口中調笑著。

幾句話下來,這些百戰餘生的軍中銳士,已笑作一團,哈哈不止。

“你這麼喜歡松,你馬爺晚上給你松個暢快。”馬通回敬道,目光卻一直未離開赤身男子,這是戰場上養成的習慣。

“老朱,老許你們上,我和老張下。”馬通說著,四支長矛從東南西北,上下刺來。

千鈞一髮之際,男子左右手各抓住上面兩支長矛,眉頭一皺,手上使勁,順勢向左右掄到,正好撞上另外兩人,來了個人仰馬翻。倒落在地上的四人,乾脆也扔了長矛,即刻站了起來,揮著拳頭便衝去。

男子一個掃堂腿絆倒兩個,雙手分別抓住另外兩個的左右腿,朝外掄出,正好砸在圍坐士兵身上。

“彩!彩!彩!”士兵們不約而同地起身,馬通他們也站進了隊伍中,手握長矛,敲打著地面,大聲吶喊道。

在這振聾發聵的喝彩聲中,男子依舊平靜如斯,蹲下身拿起那支十字戟,伸出手止聲到,那些銳士們即刻靜了下來。環顧一張張在沙塵中成長起來的臉,男子洪亮地講道:“你們是帝國的精銳,更是屹立在帝國西北邊境最為可靠的屏障,衛我疆土,護我百姓,肩膀上擔著千斤重責。頭上的赤虎旗,手中的寒鋼刀,屬於虎賁營的榮耀是用鮮血染成的,你們只有使自己變得更強,更狠,才能捍衛住這份榮耀。”

“北甲赤虎,誰與爭鋒!血染疆場,誓死不休!”剎那間,幾千名虎賁營銳士山呼著雄渾的口號,如平地驚雷,浩浩湯湯。“北甲赤虎,誰與爭鋒!血染疆場,誓死不休!”

不知從何處,突然又響起另一聲口號來:“驃騎飛軍,每戰必先!橫刀立馬,死不旋踵!”

原來在訓練中的驃騎營,聽到虎賁營中傳來山呼,哪肯聽聽就罷休,在他們校尉的帶領下,亦大喊到。

“國之羽翼,如林之盛!弩箭所至,敵不敢前!”

“西北有蒼狼,陷陣無生死!”蒼狼營

“大風起兮,黃沙百戰!劍指敵寇,不破不還!”

、、、、、、

隨著驃騎營起頭,一時間翼弩營、蒼狼營、大風營等諸多北甲兵士,紛紛齊呼道。當真是千里寂靜,頓生奔雷,惶惶軍威,北甲兒郎。

聽著一聲聲熱血沸騰的各營口號,男子臉上露出了笑容,轉身走出軍列。

在穿上銀色鎧甲後,男子獨自一人來到大營後的東望坡,北境的冬天來得更早些,寒風凜冽,難見荒草,而他隨意便坐了下來。

“殿下又在東望思歸了。”一名中年男子身穿儒袍,白面無鬚,戴著青色儒巾,舉止文雅,只是過於瘦弱。

男子乃是景帝的二皇子李琋,而這中年儒士黃庭敬在宮中時便是二皇子李琋的授業恩師。當年景帝李恆娶了上官姝雲,寵愛有加,後來生下五皇子李顯,更是獨佔皇恩。李琋看著自己的母后日日寡歡,終日愁容慘淡,不由得厭惡起上官姝雲來。在景帝為五皇子李顯慶祝六歲生辰那天,幾杯酒下肚,眼見一面是笑意濃濃,一面是愁意漠漠,恨從膽邊生,怒從心中起,竟當著眾人面,罵那上官姝雲和李顯是妖女賊子。景帝李顯勃然大怒,當場命羽焱衛將其關了起來。事後下旨逐出皇城,命其前往北甲軍戴罪立功,連帶著作為授業老師的黃庭敬也一同被貶黜至西北邊境。無論蕭皇后和眾臣如何勸阻,景帝李恆已是鐵了心,任誰來勸都是無動於衷。

“老師。”李琋起身行禮道。對這位因他而貶黜西北苦寒地的啟蒙恩師,他一直很敬重。

“六年了,離開那座城六年了,就因為一句話,他可真狠心。”李琋再次遙望東方,喃喃說道,語意中有落寞,有不滿。

一陣寒風吹過,黃庭敬不由得咳嗽起來,手掌撫拍著胸口。

“老師,這邊風大,我們還是回去吧。”李琋走上前去,捋著對方的後背,替他順氣。

黃庭敬擺擺手,因連續咳嗽而蒼白的臉頰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輕輕道:“唉,百無一用是書生啊。一天到晚待著大帳中,總歸要出來透透氣,否則真成了老不死了。”

他說著笑了起來。

“都怪我,老師本是禹州人,西北苦寒,這六年來你身體每況愈下。我曾呈請讓他把你調回京城,卻被他駁了回來。說什麼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又什麼教徒無方,不可輕赦。都是屁話,根本是他鬼迷心竅。”李琋一臉怒意,恨恨說道。

“陛下罵得沒錯,確實是庭敬教徒無方,否則殿下又怎麼會犯如此大錯,輕赦不得。但老臣從未怪過殿下,殿下亦不可怪你父皇。我景朝以武立國,當初戰國爭雄,滅蜀,破越,敗燕,亡趙,佔宋,靠的就是這些虎狼之師,現在雖是暫時的海晏河清,但北尤,白鬍,刑夷等小國環伺,一雙雙眼睛盯著我們景國,更盯著這支北甲軍。打戰要死人,不打戰要亡國,以戰養戰莫過於此。陛下將你安排在北甲軍,既為了歷練你,也為了讓你樹軍威,難道你想待在京城,去學那爾虞我詐。而陛下懲戒我來這西北邊境,其實是為了有人能教你。用心良苦啊。”說完,黃庭敬朝著皇都大興城方向,深深鞠躬拜到。只是這單薄的身子,彷彿隨時會被蒼勁的北風吹倒。

李琋雙手扶著黃庭敬,目光順著他朝拜的方向,沉默無言。

“殿下的這裡,還需再寬廣些,方包容得下這九州四海,黎民蒼生。”黃庭敬拍了拍李琋的胸前,說道。

“老師的話,李琋會銘記的。”

不遠處,一名身穿鎧甲的壯實男子正向兩人跑來,直至來到跟前,抱拳行禮到。

“趙校尉有何事?”

“斥候來報,北尤軍隊繞過漠海,已至朔寒草原,有南下跡象。”趙狄回道。

“回去吧。寶劍總要出鞘,帶血方歸。”黃庭敬淡淡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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