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开始正眼看猫

看到正眼看猫几个字,你们一定会问:“难道你从来也不正眼看猫吗?”是的,我真的没有专门停下来仔细看看猫。并不是我不喜欢小动物,远远地,随意地看一眼,也可以,也会觉得挺可爱的,但是,如果让我养它们,我是不会考虑的。我也从来没有触摸过它们,因为我认为,不管怎样,它们终究是畜类,万一兽性发作怎么办?还是不要招惹它们为好。

然而缘分并不是只限于人与人之间,我与猫的缘分想必也是早就注定了吧。


从今天开始正眼看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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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去女儿家,在门口一字排开迎接我的是四只猫。它们就像突然接到什么指令一样,以同样的姿势,抬头挺胸,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然后又不约而同地掉转头,从容不迫地走开了,不是跑开,而是不慌不忙地,风度优雅地踱着步子走开了。我坐到沙发上时,它们远远地站着,在不同的地方,依然以相同的眼光注视我,我不知道那猫脑子里想什么,它们如此观察我的同时,是不是也在想,我和它们的主人是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或者惊讶它们主人的世界里并不是仅仅只有两个人,而是有很多人。我这样说并没有夸张,这四只猫都是从一出生就被抱回来,它们从来没有出过门,除了这个屋子,它们真的不知道还有别的世界,而这个屋子也的确是少有人来。

虽然它们不常见生人,但是也并不怕人,我也从未看见它们流露出胆怯惊慌的神态,甚至白天它们都睡觉的时候,我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弄出较大的声响,它们依然沉睡,头都不抬一下。有时也会抬头看一看,又漫不经心地把头蜷进身子里,酣然而睡。也许它们从未受到过伤害,攻击,反而得到了精心的呵护,所以不知恐惧为何,也用不着保持警惕。

它们常常会卧在一个地方,悠然地添着自己的毛,那样子还蛮可爱的。有时,我会蹲下来看它们,也会忍不住举起手机给它们拍照,对于拍照也许它们见怪不怪了,所以,每次,不管我怎么变换角度地拍照,它们都熟视无睹,该干嘛还干嘛,不会改变它们的姿势和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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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只有人才会有个性,每一类动物都是共性的,狗是狗的性格,猫是猫的性格,现在才知道,即使同样是猫,并且生活在共同的环境中,得到相同的生活待遇,性格却并不相同。

四只猫中最大的叫老皮,是最先来到这个家里的。它是一只性格复杂的猫。一方面,它最不爱与人亲近,并且稍具攻击性。那几只猫,不管你怎样动它们,它们也绝不会抓伤你,但老皮不是这样,如果你强行逗它玩耍,它就会抓伤你。如果你不是过分违背它的意志,它依然可以保持做一只很乖的猫。但另一方面,老皮最通人性,有一次,我女儿看电视剧,老皮卧在她对面的电视柜上,有意无意地看她一眼。女儿看到动情处,不由流下了眼泪,老皮看到了,轻轻一跳就跳到她腿上,举起毛绒绒的小爪爪给她搽眼泪,懂事得像个孩子。

老皮喜欢喝流动的水,谁一拧开水龙头,它一定会跳上来,用灵巧的舌头舔水喝,我们总会有意识地让水多流一会,等它喝饱了走开,才会关掉水龙头。它喝饱了,就心安理得地跳下去,骄傲得像个小王子,绝不会像狗一样摇摇尾巴,表示感谢。

老皮的尾巴非常灵巧,一点都不次于狗。有时,它卧在桌子上睡觉,你喊一声:“老皮!”虽然它的眼睛闭着,整个身体都处在慵懒的熟睡中,但它的尾巴会翘一下,然后贴着桌子“啪啪啪”拍几下,表示回应,你连续叫它,它会连续拍,只是幅度越来越小,以示不耐烦,似乎在说:“好啦,好啦,我听见了,你们去玩吧,我要睡了。”实在是令人发笑不止。

老皮还特别喜欢看光,早晨的阳光照射在地板上,它就围着光点跳跃玩耍,光点移到墙壁上,它就会静静地卧在那里,目不转睛地注视那光。有一次,阳光洒在放沙发这边儿的墙上,老皮先是卧在茶几上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跳到沙发上,又轻轻地跳上沙发靠背。动作一直很轻,好像怕把光斑吓跑了似的。最后又很轻巧,很优雅的卧在沙发的靠背上全神贯注的看着那光,光移到了屋顶,它就仰着头看,神情认真,满脸虔诚,就像看一个对它来说十分重要,十分神圣的东西,它会很久很久地盯着看,毫无倦意。

老皮还有一项绝技:徒手逮苍蝇。夏天的时候,偶然家里飞进一只苍蝇,我女儿就举着蝇拍子追着苍蝇乱打,可是,还没等她看清楚苍蝇在哪里,却被老皮一爪子拍下来,老皮往自己嘴里塞的时候,苍蝇还在嗡嗡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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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聪明也是最小的猫叫黑萨,黑萨是我把它写成这两个字儿的,其实它的主人给它起的,不是这个萨,是另外一个同音字,是地方方言黑头或者黑脑袋的意思。黑萨全身的毛都是黑的,眼睛却清澈如水,像碧绿的宝石

黑萨一出生就被遗弃了,是我女儿用牛奶把它喂大的。她常常把黑萨抱在怀里用奶瓶给它喂牛奶。就像母亲喂养一个婴儿,所以在黑萨的意识中,她就是它的妈妈。虽然它现在已经长大了,还是爱粘着她,她一坐在沙发上,黑撒就欢快的跑过来,又轻手轻脚的走进她的怀里,把头枕在她的胸脯上像一个撒娇的孩子。这时我也忍不住想伸出指头摸摸它柔软的黑脑袋,可是它却用它那人手一样的小爪爪轻轻地推开我的手。

黑萨的爪子像人的手一样灵活,它经常用它的爪子做一些像人一样的动作,桌子上放的打火机,烟盒之类的,它总会把东西推到地上,所以凡是它能够的着的地方,我们都不敢放易碎品。我在桌上写字,刚离开一会儿,它就会把我的书,本子,笔全都推下去。我扫地的时候,他就故意卧到地上不给让开,我用扫帚推它,它就势打个滚,又不动了,我再推它,它又翻一个滚,滚来滚去,就是不起来,我不理它了,它就四仰八叉地躺下,露出柔软的,黑黑的毛肚肚。我被它逗乐了,又拿出手机给它拍照,它一无所动,还是这个样子。我低头看它,它就把仰着的脑袋往下低一低也看我,它的脖子灵活地不得了,几乎可以360度旋转,它的小脑袋转来转去,从各个角度配合我的目光,我不理它了,自顾自扫地,它就把身子蜷起来,前爪抱着尾巴,蜷成了一个球,那么柔软,真不知道是不是没长骨头。

我在茶几上写字,它就卧在茶几下面的隔层里。用它的小爪爪踩我的脚,我的脚动一动,它就又用两只人手一样的前爪抱住我的脚,好像怕我走开似地。

黑萨最小,但是最勇敢,邻居家的小狗来了,抢着吃它们的猫粮,其它三只猫都躲在远处看,只有黑萨用他那像人手一样的爪爪使劲地拍打那只狗,那只狗却并不屑于搭理它这只小小黑猫,只顾着抢猫食吃,直到把碗里的全吃光了,才摇着尾巴心满意足地走开。以后,门外一有小狗的动静,四只猫就都跑到门口虎视眈眈的盯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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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安静最胆小的猫叫提莫,提莫全身雪白,眼睛清澈,如果你盯着它看,它就会害羞地走开了。提莫喜欢安静地卧在一个角落里,它可以长时间地卧在那里不动。有一次,它进了我住的房间,我没有看见,就关上门了,大半天了,我们都找不着提莫,后来到我屋里才发现它卧在床下,这么长时间了,并没有发出声音想着出来。提莫既不像黑萨那样智商情商都高,也不像老皮那样俱有王者风范,除了安静,也找不出其它的特点,但是,只要是在这个家里多呆一会儿,谁都不会忘记提莫。它那种安静的神情散发出一种叫人牵肠挂肚的气息,就像一位故人,你从未与他促膝长谈,或者你并不熟悉他,可是,当你离开他的时候,竟然会恋恋不舍。

如果说提莫是月亮,哈哈就是太阳。哈哈绝美的五官真的像明艳的阳光,眼睛珠是黑宝石,整个眼球和它的尾巴一样是棕黄色,像金色的池塘,鼻尖是嫩粉色,耳朵和鼻子一样是嫩粉色,只是稍浅一点,脸上是雪白的毛,像玉女一样,但哈哈是雄的,虽然是雄猫,但怎么看哈哈都像一位高贵美丽的公主。此时,我描写哈哈的时候,它正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打理自己呢。

它非常仔细的舔自己的毛,而且还非常有顺序,从脖子开始。然后是脊背,一小块一小块的移动,认真细致,一直舔到尾巴。然后是后腿,后爪。小蹄蹄被它舔的粉嘟嘟的。然后它又一根一根的舔自己的指甲。那指甲被他舔的晶莹剔透。

它把两只前爪伸直。一只爪子搭在另一只上,就像人一样双臂交叠。或者前爪跪坐,身子四平八稳卧下,但不管什么姿势,总是十分优雅,讲究,绝不会像黑萨那样四脚朝天地躺。

哈哈已经给自己洗完澡了,悠然怡然地,舒舒服服地卧在沙发的一角,两只前爪弯曲在胸前,头枕着主人的睡衣,香甜的睡着了。

离开女儿家走的时候,四只猫又像我来的时候那样,仰着头,目不转睛地向我行注目礼。那小小的猫脑袋里想什么,我不清楚,但是,那里面也有一个世界,那是猫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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