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憨傻是福

《悟》:憨傻是福

人道“痴憨是福”。

但這是有一個假設前提的,我們這裡假設的是,痴憨的人未必聰明,但內心卻非常善良,懂得的知識不多,但是最樸素的人間深惡、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的是非觀念是明白的,他們與那些高高在上的精緻利己的精英分子是有區別的。

這樣的人值得一書,他們是人世間的大多數,沉默的大多數,自古以來,文人筆墨裡難得有他們,史書記載裡也難得有他們,直到近代有了平權的概念,“人民群眾”一詞才來到大眾視野,不管出於什麼目的,至少沒人敢明目張膽的不尊重“民意”。

這些人可能是你的兄長、妯娌、父母、鄰里,他們的親切,可能成為你成長的溫床,一個人身上有沒有人情味,可能就看他(她)的生活環境,如果從小在一個並不富貴,但卻溫暖溫情的環境里長大,這個人長大後至少不是冷血的,但如果反之,是一個富貴,但卻冷漠自私自利的環境中長大,這個人可能長大就是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偽精英。

我們不要偽精英,要真性情。

下面這段文字其實來自於現代人文自然理念,即每個生物都是生命循環圈上的一個點,你可以為自己當下的生存去攝取生存物資(食物等),但對生命要有敬畏之心,不可強取豪奪,也不可暴飲暴食(浪費)。這還不是傳統的宗教理念,宗教理念裡大多是用輪迴、報應一說來“恐嚇”信徒,但我覺得時代是在進步的,當我們已經比古人更掌握現代知識理論,包括物理科學、自然科學,當然要站在現有知識的肩膀上去往前看,應該在現代宗教理念里加入這樣一些現代人文理念和精神,至少要為我們所知所用。

這一段的靈感其實來源於《阿凡達》裡Navi公主捕殺獵物時的場景借鑑來的,就是你可以為了生存捕殺獵物,但是你得懂得尊重生命,也知道自己是這個生命循環上的一員,懂得敬畏,而不是因為自己暫時技術上的領先和強勢,而濫用自己的“權利”和浪費自然資源。

《悟》:憨傻是福

美國電影《阿凡達》劇照

當然,這個橋段也照顧到之前流傳的一個傳說(臺灣版電影有提及),就是六祖惠能在得道隱匿四會獵人谷階段,雖然當時是俗家身份,但也是不吃肉的,如果大家一起吃肉,他卻只吃肉邊菜。

《悟》文章摘錄:

第十八章 生命


阿福舉著弓箭在遠處小心的查看著動物的足跡,近處,惠能採了把野菜,閉著眼睛,口中唸唸有詞,阿福不解的看著他。


阿福:“你念啥呢?呼呼囔囔的。”


惠能:“採這些野菜,跟它們道謝。”


阿福好奇的道:“道謝?道啥謝?”


惠能:“感謝它們賜予我食物和生命啊。”


阿福像個外星人一樣看著惠能。


阿福:“合著你這意思,我每次打完獵,還都得給這些兔子、狼唸經超度嘍?”


惠能停下手上的工作,正經看著他。


惠能:“人在世上為了謀生而殺生,本也是這世間因果循環的一部分,但不可貪圖,亂了世間的規律,更不可妄殺,要尊重每一個生命的尊嚴。”


阿福盯著他:“你這話好熟悉,阿田也跟我說過,你們莫非前世是兄妹?”


惠能笑著一擺手否認,阿福繼續說到。


阿福:“每次我打的動物吧,只要是受傷的,這丫頭都給照顧得好好的,給救回來,好容易逮個活的回來,更不得了了,她疼得像個寶貝似的,給養著,還給起個名字,跟自己生的似的。”


惠能哈哈大笑。


惠能:“阿田姑娘不是世間挺好一女子嗎?為何你們不成家?”


阿福:“跟她?……”


阿福一臉不屑的樣子。


阿福:“我倆從小一塊長大的,小時候她拉屎我還給她送過紙呢!”


一番汙穢不堪的話讓惠能避而不視,直搖頭。


惠能:“真乃‘暴殄天物,牛嚼牡丹’。”


阿福睜著雙老鼠般可愛的小眼睛看著惠能,一臉迷惑的問。


阿福:“……啥,啥牡丹?”


***


阿田哈哈大笑,她倆坐在家裡,阿福正在和她描述白天他和惠能的對話。


阿福:“他真是這麼說的,我問他‘牛什麼牡丹’是啥牡丹?他掉頭就走了。”


阿田笑得更加不行了,前俯後仰,阿福不得不提醒她。


阿福:“唉,狗。”


原來,他們在給一隻受傷的小狗包紮腿,阿田緩過神來,護著手裡受傷的小狗,阿福繼續嘮叨。


阿福:“你知道嗎?他還不吃肉,有一次我見他把碗裡的肉撥開,吃旁邊的菜,我問他,他說只吃‘肉邊菜’,你說他是不是犯了什麼戒律、被趕出來的‘假僧人’?”


阿田一聽到這個,突然變得有點嚴肅,不說話了,弄得阿福不知所措。

還有這段分別的戲,我覺得也是挺好的,阿福這個人可能不聰明,但卻非常重感情,屬於那種隱匿在心裡,會默默照顧你卻不會對你有所求的人,是個鄰家大哥哥,這種人很樸實,也是傳統觀念中很憨厚、值得信賴的人。

《悟》摘錄(有刪節):

第三十三章 生離


在莊重的寺廟音鼓中,在瀰漫的香菸裡,惠能按照僧人的儀軌在殿前行大禮拜。


印宗法師幫他剃去頭髮。


惠能雙目緊閉,雙手合十,那伴隨了他近三十年的煩惱絲掉到了地上。


遠處人群中的阿福等人看著,阿福突然有點難過,轉身離去,阿田、德樂察覺到了。


德樂扶著阿田走出大殿,看到不遠處阿福一個人孤單的站在殿外,阿福轉頭,見是他們來,顯得很沮喪。


阿福:“你們是不是早知道他不是‘小師傅’,是大和尚?”


眾人面面相窺,不知道如何和他這個傻乎乎的人解釋,好多事情說不清楚,好多情感也無法表達。


德樂:“我也走了,北方有戰事,我乃官家兒郎,當以家國為上。”


阿福吃驚的看著他們。


德樂:“李苦師傅也隨我去。”


德樂示意了一下後面的李苦,李苦靠在門邊,戴著斗笠,抱著刀,似乎又恢復了他刀客的本色。
阿福更吃驚和難受了。


惠能趕了出來,他已經剃度完,身披五祖弘忍傳給他的袈裟,加上他素來平靜智慧的儀態,雖然年輕,卻儼然一副高僧大德的模樣,讓人平添了幾分敬畏之氣。


阿福意識到,這幾年相聚的夥伴都已經要散了,心情又沮喪起來。


阿福:“你們都走了……!”


惠能:“你還有阿田姑娘啊!”


惠能說罷轉向阿田。


惠能:“阿田姑娘以後辛苦了!”


阿福在旁邊眼睛笑得都眯成一條線。


阿福:“她辛苦啥?都是我照顧她。”


惠能看著阿福笑著,阿福意識到分別的時刻到了,想了想,突然上前擁抱了一下已經身披袈裟的惠能。


惠能也拍拍他的肩膀,他知道阿福是個嘴笨心善的人,有著一顆善良的心,其實後面幾年,為了阿田和他,阿福都已經不再打獵了,家裡那群小動物,他也是養得肥肥的。


阿田在旁邊微笑的“看”著,阿福鬆開惠能後,看到他身上的袈裟,想起惠能現在的身份,可能意識到禮數不對,又要下跪禮拜,惠能趕緊托住他,三個人哈哈大笑。


最後,惠能雙手合十,向兩位恩人和人世間的好朋友還禮,夕陽下,古廟殘陽,松柏映輝,至此,“福田”小分隊,四散。


吃虧是福,憨傻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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