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閒來無事，讀到文友鄭玄的文章《梅豔，芳菲》，讓我重新回憶起梅豔芳，頗有感觸。
其實，我從小對梅豔芳挺反感的，儘管她盛名灌耳，但我著實喜歡不起來。我主要喜歡王祖賢、周慧敏和邱淑貞等這一類純美絕色，對梅豔芳這類飽經風霜似的中性臉，有一種骨子裡的排斥。那深邃的眼窩，眼皮垂，眼白多，又含有孤高倔傲，真的彆扭不爽，似乎永遠揉不進和煦的陽光。加上厚高嘴唇，把整張臉的女性味破壞殆盡，那骨瘦纖弱的身材毫無曲線美，完全不是一個美人胚子。因為她不討喜的長相，我追過所有周星弛的電影，唯獨《算死草》至今沒有完整看完，只因，梅豔芳是女主。
如果讓她演索命鬼，憑她衰頹又倔勁的眼神，我相信，一定會如貞子一樣，給我無數個驚悚難安的夜。
我曾好奇地翻看過關於她的雜誌，她竟然開過不少演唱會，是香港歌后，與譚詠麟、劉德華和王菲等齊名。可看到她的奇裝異服，個性乖張，有時短髮，有時黃頭，有時大波浪，有時頭頂山一樣高的黃金配飾，對於我這種喜歡欣賞傳統女性美的人來說，理解不了她的審美，更理解不了大眾的追捧。
既然是歌后，我買磁帶來聽聽，卻是低沉嘶啞，有氣無力的樣子，每個字音拖得老長老長，像抑鬱者的呻吟，特別是那嗓音給我一種蒼老頹喪感，哪裡是美女的悅音？聽慣了鄧麗君、楊鈺瑩和韓寶儀的動人甜嗓，浮躁淺陋的我，拔出梅豔芳的磁帶，棄之櫃角，未再取之。
後來我來龍華賣報時，看到梅豔芳去世三週年的娛版報道，記者無限哀傷地講述她在去逝前的演唱會上，穿著聖潔婚紗問粉絲：“我穿婚紗好看嗎？”我的心略有一絲觸動，這是來自一個非粉絲的同情，僅此而已。
仍不能理解媒體們為何一直在熱心地餘捧。
直到2013年春，我所在的公司要舉行女子三八節走秀活動，我作為策劃者，把所有的安排做完後，領導要求在現場播放應景的暖場音樂，以哄託氣氛。我選了很多音樂，都不太滿意，有同事推薦梅豔芳的《女人花》。歌名很適合三八節的主題，我便下載下來，粗略地試聽了歌曲，曲調低沉，慢節奏，柔柔的，很深情，內容也極為應景，當即就選了這首。
到了活動開幕前，現場準備走秀的女員工們華麗變身，著鮮豔絢爛的服裝，美得令人目炫，如百花爭豔。在這暖融融的和諧氛圍中，梅豔芳的《女人花》從那高音質的專業音響中一傳出，柔緩、厚重、滄桑、憂鬱，又富含能量，帶著不屈與倔勁，對生活無限的嚮往，頓覺有一股奇特的魅力，把我深深地吸引住。特別是副歌高潮部分：“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觸痛柔軟，撩撥靈魂，那一聲聲漫長尾聲，飄入我心門深處，顫動我的肺葉，我怔怔地失了魂，久久沉浸其中。暖場音樂反覆播放，我反覆地忘我傾聽，眼前浮現出女人們努力生活的無數畫面，一幀一幀的播放，那些女人，有母親、有伴侶、有親朋，還有萬千姐妹，她們如詩一般朦朧，如水一般溫柔，如歌一般悠揚，原來，那才是她們生活的樣子。
當暖場音樂停止時，我已淚盈滿眶，腦海裡餘音繞樑，一直到今天，都印象深刻。
這時候的我，不再是當年心高氣傲的少年，已有了一定的生活閱歷，嚐盡了生活百味，這時，再聽梅豔芳的《女人花》，立即有了共鳴，這共鳴是人生的徹悟。
我在悄然中改變了對梅豔芳的成見，迷戀上她的歌聲。她在成龍電影《紅番區》的表演，讓我喜歡上她在裡面的倔強與沉靜，一如她面對自己苦難的人生。
我的手機裡存進了她的歌曲《女人花》。夜深人靜時，和天堂的這位蔓珠莎華進行心靈交流，聽她用芳華絕代的短暫一生，演繹女人的如花似夢。我彷彿看見了她，她的眼神裡，讀出了一種霸氣與柔和、含蓄與熱烈、濃郁與堅強，那種眼神，令我再難入睡。
我成了遲來的追捧梅豔芳的粉絲，如果要用一句話來形容如流星一般的梅姐，那就是：溫柔了歲月，驚豔了時光！
文：一棠
圖：冉懦琿
編審：李顯耀
責任編輯：楊冬燕 冉懦琿 唐霖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