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望星火——紀念列寧誕辰150週年

再望星火——紀念列寧誕辰150週年


前天是列寧同志150週年誕辰日,全世界的共產黨人都在紀念列寧同志。“百年未有之大變局[1]”使同志們的思念更具現實意義。當國內新冠疫情得到控制後,一些國家卻發生了人道主義災難。國際壟斷資本數十年來淡化掩飾的矛盾在幾個月內暴露無遺——當資本家及其僱傭的政客、律師和媒體們還想用粉飾太平、隔空叫罵、轉移矛盾、司法訴訟、金融攻勢來掩耳盜鈴時,每日疫情報總會及時地予以回應。就像外交部發言人耿爽所說的:“如果這個時候還不把精力用於自己本國的疫情防控,用於為國際抗疫合作營造氣氛,反而一再的挑起政治爭端,破壞國際抗疫合作,這種政客,還有什麼道德可言?”


列寧過早地離開了我們,在他逝世僅僅五年之後,人類歷史上時間最長、影響最廣、強度最大的經濟危機爆發了,再十年之後,人類史上規模最大的戰爭爆發了。我們無法知道他在目睹這兩場悲劇之後可能會做出哪些深刻的論斷。至於最近四十年裡出現的新自由主義浪潮和國際共產主義運動低潮,列寧就更不可能看見了。我們正在親歷另一次百年未有的大變局,目前的現實情況證明了列寧的許多論斷不僅沒有過時,反而越煉越亮。我們今天在一起紀念列寧,並不是為了簡單地把列寧的事蹟和語錄翻一遍,並不是要把列寧偶像化為無害的神像,而是要找出適用於新時代的思辨武器,要成為點燃這個時代的星火。


一、衰退還是危機

1929年華爾街股災後,約翰·洛克菲勒笑道:“在我有生的93年中,衰退來來去去。好日子最終總是會到來。[2]”鐵的現實教育了他,洛克菲勒全程目睹了大蕭條。上個月初,沃倫·巴菲特表示:“我活了89歲只見過一次美股熔斷。”鐵的現實也教育了他,巴菲特目睹了美國史上五次股市熔斷中的四次[3]。我們無意預言未來幾年將會發生什麼,就像列寧所說的:“革命的歷史,總是比最優秀的政黨、最先進階級的最覺悟的先鋒隊所想象的更富有的內容,更多種多樣,更生動活潑,‘更巧妙’[4]”。


全球性經濟危機正利劍高懸。百年以來,所有資產階級經濟學家都在虛偽地粉飾這一事實,用諸如“經濟衰退”這種詞來掩飾。好像經濟危機是一種季節流感,但每次經濟危機都要把一大批無產階級群眾拋向飢餓和死亡的邊緣。列寧說:“經濟破壞、危機、戰爭的慘禍、絕境——這就是資本家帶給各國人民的東西。[5]“直到今天,依然存在學者認為大蕭條的根本原因是政府的錯誤管制將一個正常的衰退擴大為大蕭條,而列寧在1899年對考茨基和伯恩斯坦的反駁[6]中就指出:"有人說,企業主的卡特爾限制和調節生產,就能夠抵擋住危機。但是請看美國這個卡特爾國家,它的生產不但沒有受到限制,反而大大發展了。其次,卡特爾限制了為國內市場的生產,卻擴大了為國外市場的生產,在國外市場出售商品賠錢,在國內則以壟斷價格把商品售給消費者。只要實行保護關稅政策,就必然會採取這套辦法,指望用自由貿易制來代替保護關稅政策是沒有任何根據的。卡特爾使小工廠倒閉,集中和壟斷了生產,實行了技術革新,使生產者的境況大大惡化。伯恩施坦以為,只要世界市場的條件能夠從不確定變為確定而為人所知,那麼產生危機的投機活動就會減少,但是他忘記了正是新興國家的“不確定的”條件大大促進了舊有國家的投機活動。考茨基用統計材料說明恰恰近幾年來投機活動在增多,預示危機即將到來的跡象也在日益增多。"大蕭條的事實證明了馬克思、恩格斯和列寧預言[7]的正確性,然而資產階級的代言人即使在鐵的事實面前仍然繼續狡辯。


當疫情肆虐的時候,以紐約時報為代表的西方媒體,正在忙不迭地把所有的深刻矛盾轉移到新型冠狀病毒上,Corona Virus Recession這種詞語被髮明出來——彷彿沒有新冠疫情就不會有經濟危機一樣[8]。新冠疫情造成的損失越大,便越可以掩飾經濟系統的真實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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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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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0]


關於資本主義與經濟危機的論述直到今天依然沒有失效。本月初,威斯康星州(還有世界其他地方)的奶農們被迫像百年前的祖輩一樣傾倒數十萬加侖的牛奶。與此同時,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刊登評論《新冠病毒大流行將永遠改變世界秩序[11]》。隨著歷史週期的滾動,百年前“城市中的經濟危機和鄉村中的饑荒,正在激起人民更大的憤怒[12]”的現象勢必要復現。


二、更強更隱蔽的帝國主義

一百多年前,列寧就曾經與考茨基等帝國主義粉飾者論戰[13]。列寧去世之後,針對帝國主義論的攻擊又浮現出來。後來被開除出黨的美國共產黨原總書記白勞德,在1944年四月出版了《德黑蘭:我們在戰爭與和平中的道路》一書。白勞德“修正”了列寧主義關於帝國主義是壟斷的、腐朽的和垂死的資本主義的基本理論,否認美國資本主義的帝國主義性質,認為它還“保持著青年的資本主義制度的一些特點”,認為美國無產階級和大資產階級之間有“共同利害”,主張保護托拉斯制度,經過“階級調和”來避免美國資本主義所不可避免的危機。這種蒼白無力的掩飾沒有任何意義,凡是對二戰之後的美國曆史有一點了解的人都知道美國是不是帝國主義國家。

1989年9月8日,陳雲同志在《帝國主義本性沒有改變》[14]一文中指出:“那種認為列寧的帝國主義論已經過時的觀點,是完全錯誤的,非常有害的。”今年的現實證明了列寧的帝國主義論和三十年前陳雲的論斷依然正確及時。

為了讓大家更方便地對比,這裡再次列舉帝國主義的五個基本特徵


(1) 生產和資本的集中發展到這樣高的程度,以致造成了在經濟生活中起決定作用的壟斷組織;

(2) 銀行資本和工業資本融合起來,在"金融資本"的基礎上形成了金融寡頭;

(3) 與商品輸出不同的資本輸出有了特別重要的意義;

(4) 瓜分世界的資本家國際壟斷同盟已經形成;

(5) 最大資本主義列強已把世界上的領土分割完畢;


結合時事可知,帝國主義論基本特徵至今仍未過時,若非要說有什麼“落伍”之處的話,我們只需要把書中的“英國”統一換成其他國家。我們還可以說“最大資本主義列強已把世界上的領土分割完畢”這句話也有點“絕對”,因為列強對領土的分割是永遠不會停止。美國甚至在蘇聯成立之後還希望獲得蘇聯的領土作為殖民地。列寧在支部書記會議上袒露過[15]:“這裡來過一位美國億萬富翁,他十分露骨地說出了訂合同的動機,那就是萬一發生對日戰爭,美國想在亞洲有一個基地。這位億萬富翁說,如果我們把堪察加賣給美國,那麼他可以向我們保證,美國民眾的熱情很大,一定會使美國政府立刻承認俄國的蘇維埃政權;如果我們只能出租,那麼熱情就要小些。現在他已經回美國去報告,說蘇維埃俄國完全不是他們所想象的那樣。” 不僅如此,今天的美國可以在不擁有殖民地的情況下通過更加高明的辦法從全世界收割財富,例如“客觀中立”的相關國際金融機構、海外美軍基地和一整套石油美元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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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在這裡想特別強調的是帝國主義對工人的分化和麻痺。我們可以發現,西方許多資本主義國家的工人對無產階級學說(尤其是自己所屬的勞資關係)缺乏瞭解。有些人獲得了可觀的工薪收入之後,就沉溺在“中產階級”或“小資產階級”的浪漫泡沫中,忘記了自己僅僅是不擁有任何形式的生產資料的“中等收入的無產階級”。


我們不能直接指責這些“中產階級”勞動者,列寧指出資本家一直致力於“分裂工人、加強工人中間的機會主義、造成工人運動在一段時間內腐化”,也就是說上述這種現象本質上是壟斷資本的長期努力。我們可以觀察到發達國家/地區工人指責發展中國家/不發達地區工人搶奪了他們的工作。列寧說:“資本家獲得了壟斷高額利潤,在經濟上就有可能把工人中的某些部分收買過去,把他們拉到該部門或該國家的資產階級方面去反對其它一切部門或國家。”上述現象背後的邏輯則被刻意隱瞞了,如果我們把上面這兩段話中的“英國”統統換成“美國”,我們就會發現過去百年的歷史實際上就在不停地重複。


再談談新技術與新帝國主義勢力。新技術通常會成為最新的鬥爭武器。列寧談論到電氣化技術時說到[16]:“在蘇維埃制度基礎上實行電氣化,會使沒有剝削者、沒有資本家、沒有地主、沒有商人的文明生活的原則在我國獲得最終勝利。” 當互聯網出現之後,無產階級也立刻將它納入到生活方式中,遺憾的是,壟斷資本在利用新技術上總是比分散在世界各地的無產者更快一步——“正是企業的巨大規模和高度技術水平包含著壟斷的趨勢[17]”正因如此,

帝國主義的勢力達到了歷史最高水平,21世紀初壟斷金融資本的絕對實力可以讓一世紀前的資本家相形見絀。信息革命之後的高端製造業有著史上最大生產規模和最高技術水平,這也意味著最大的壟斷趨勢。


以校園生活中經常出現的論文下載為例。世界上主要的學術論文都被以愛思唯爾、施普林格為首的五大學術出版集團壟斷。“互聯網之子”亞倫·斯沃茨因在校園網中大量地下載學術論文,被判處35年的刑期並處100萬美元罰金,最終自縊而死。當來自哈薩克斯坦的亞歷山德拉·埃爾巴金創建了第一個提供大量自動且免費的學術論文的網站Sci-Hub後,她就遭到了來自壟斷出版集團的無盡騷擾。壟斷資本的魔爪所覆蓋的範圍遠比象牙塔更廣­。


壟斷資本及其媒體可以藉助互聯網進行最廣泛、最細緻的宣傳。竭盡所能地抹黑和栽贓社會主義國家,把無產階級和無產階級的學說切割開,這就是壟斷資本百年來一直在做的事情。列寧在一次大會上說:“同志們,西歐英法帝國主義的報刊對帝國主義的處境諱莫如深。它們對蘇維埃政權極盡造謠汙衊之能事。現在可以說,英、法、美三國的報刊全都掌握在資本家手裡,而且擁有億萬金錢,它們像一個辛迪加似地統一行動,對蘇維埃俄國的真實情況絕口不提,對我們大造其謠,極力誹謗。[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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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寧指出了壟斷報紙的危害,卻無法預見互聯網壟斷企業主導下的全媒體覆蓋渠道。寡頭們構造的平臺連接全世界用戶,每秒千萬條的信息以最開放的方式實現了最嚴密的信息架空。軟件啟動界面上的廣告是被精心推薦的,手機通知欄裡的彈出消息是被精心推薦的,沒有什麼東西是不能推薦的,包括商品、電影、歌曲、遊戲,公眾號,甚至好友都可以被推薦。本來被用於關聯興趣的推薦系統,現在已經變成了構築信息繭房的主要抓手——推薦系統中的模型選擇幾乎永遠是以用戶點擊率、留存率等作為評價指標。人容易陷進自己認同的小圈子,或者說“系統”催生出的小圈子,無法接受相異的信息。至此,資本不再需要直接傳播自己的觀點,而可以假借其他用戶之口推銷自己的價值觀和信息流。就這一點來說,資本寡頭控股的互聯網圈子遠勝於百年前的壟斷報紙。


列寧在莫斯科工會和工廠委員會第四次代表會議上怒斥道:“這裡有人用字條向我提了一個問題:“為什麼反革命的報紙至今還在出版?”其原因之一就是印刷工人中間也有一些被資產階級收買的分子……有一些工人說,我們排印的東西是不是造謠挑撥的麻醉品、毒品,這與我們無關。我只要能得到高工資,別的事一概不管[19]。“ 這種人在今天不僅沒有消失,反而可以被輕鬆地聚集起來醞釀發酵更多的情緒。


壟斷資本的力量遠不止上述的冰山一角,這裡我想應用喬納森·卡拉里的一段話:“即使沒有任何直接的強迫,我們也會根據指示行事……網絡系統通過監控我們的線上生活向我們推薦商品,我們購買這些商品後自覺地留下反饋給別人,告知他們我們買了什麼。我們向形形色色的生物計量和監視系統的入侵臣服,逆來順受?我們吃著有毒的食物,喝著有毒的水,住在核反應堆附近?,卻毫無怨言。人們已經完全放棄了生活需要承擔的責任,這從很多暢銷指南的書名就能看出來。這些書名透著一絲殘忍的宿命論的調子,告訴人們有生之年必須要看的1000部電影、要去的100個地方和要讀的500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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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新自由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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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寧終其一生都在揭露資本主義的偽裝,把最激烈的矛盾展現在無產階級面前。列寧批判馬尼洛夫及 “人民代表”[20],批判考茨基及“超帝國主義論”[21],批判波·艾弗魯西以及西斯蒙第主義者[22],批判歌頌1861年“農民改革”的自由派[23],批判 “沙龍民主主義者”[24]……列寧說自己筆耕不輟的任務就是“撕破虛偽的外衣,把壓迫人民的敵人赤裸裸地暴露在人民面前[25]”。令我們感到遺憾的是,當新自由主義[26]這張打著經濟復甦和謀求人民幸福旗號的大網籠罩全球時,列寧卻已經離我們遠去。


新自由主義“首先是一種政治經濟實踐的理論”[27],新自由主義者認為通過建構一個“保障市場自由的制度性框架“,”人民的幸福生活就能得到保障“,而在這種制度框架內,”政府幹預行為應該降到最低的程度“,原因是”各種強大的利益集團有可能借此從中牟利“,而政府與市場信號的信息不對稱也”註定政府幹預將會以失敗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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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將討論新自由主義內在的一組重要矛盾——自由與統治的矛盾。在理論方面,新自由主義理論認為國家不應該插手經濟行為,以防止強大的利益集團有可能借此牟利;在實踐方面,相關國家卻忙於干預活動,以保護金融機構免遭經濟損失。正像哈維所說,“新自由主義改革與其說是為了促進人民的幸福,不如說是源於這些發達資本主義國家中的上層階級和商業精英為了恢復自己的經濟力量所做的打算。”這一點其實十分好理解,壟斷資本及其代言人的打算以自由之名,行統治之實,“自由”是手段,而統治是目的。希法亭直截了當地說到:“金融資本要的不是自由,而是統治。”,後世的資本家所做的只不過是花裡胡哨的掩飾。


新自由主義追求的不是勞動者的自由,而是壟斷資本可以不受限制地進行剝削的自由,為了實現這種自由,壟斷資本必然要把勞動者的組織重新打破,使他們成為原子化的群眾,並以此建立起對勞動者更強有力的統治。資本家可以以托拉斯、辛迪加等形式聯合起來,他們恐懼群眾性組織最終會建立起強大的力量。自由和統治不過是一體兩面。


壟斷資本在政治層面和法律層面支持徹底金融化。喬納森·克拉裡是這樣描述的:“如果不能把先前支撐合作活動的社會安排斬草除根,就把它金融化。通過把公共空間和資源納入市場的邏輯,個人被剝奪了諸多集體的互助或分享的權力。一個簡單而普遍的合作行為,如搭便車,已經被顛覆成一個風險重重的行為,會帶來令人恐懼或致命的後果。如今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美國有的州頒佈法律,那些給無家可歸者或未登記在案的移民食物的人會被判刑。”被徹底金融化的社會增大了互助行為和組織活動的道德風險,例如說朋友之間相互幫忙加速下載一些資料,竟然會因版權侵權或者其他莫名其妙的原因被抓起來。弗雷德裡克·詹姆森和其他理論家已經詳細說明了文化禁令是如何運作的,在資本主義社會強調競爭性的環境下,個人就像一座孤島,人人各自為政,任何對個人生活的另類想象都在結構層面上被禁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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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著自由旗號的壟斷資本,卻不容許群眾組織有真正的自由。上世紀八十年代以來,英美國家的大量工會或遭受到嚴厲的打壓,或者被統治階級收編,工會會員大量減少,群眾組織的力量日益衰弱。列寧說:“自由主義空話只能裝飾資產階級狹隘的自私和粗野的暴力;它們只是用虛幻的花朵來裝飾人民的鎖鏈;它們只是麻醉人民的意識,使他們不能認清自己的真正敵人。[28]”另一方面,壟斷資本在文化層面對非單子化或公共的生活進行蓄意詆譭。稍有群眾組織性的行為就可以被貼上法西斯主義、暴民專制,甚至多數的統治等等標籤。


針對下一代青年的宣傳描述中,一切社會主義因素被描繪得比噩夢還可怕。喬納森·克拉裡描述道 “本來反對私有財產和階級特權的措施是為了集體的利益,現在卻被等同於世界歷史中最殘酷的暴行。小規模地看,無數敘述把公社生活說得像邪教組織一樣,盡是些依順的皈依者,統治者都是些殺人狂和憤世嫉俗的操控者。”這些造謠汙衊並沒有隨著蘇聯的解體而消散,反而又藉助更豐富的方式先無產階級展開。


假借“自由民主”的暴政在歷史中不斷重複。一百年前,列寧說:“法國人民過去受了騙,為了所謂自由民主拿出了全部力量去跟德國打仗,現在得到的報酬卻是無窮的債務、兇殘的美帝國主義者的嘲弄,以及代表最野蠻的反動勢力的教權派在大選中的獲得多數。[29]” “資本家用各種各樣關於民主、自由之類的花言巧語來掩飾自己,實際上是在鞏固資本家和地主私有制,建立少數富豪的統治,這些富豪瓜分了全世界,而且為重新瓜分世界、為奴役億萬比較弱小的落後的各族人民而廝殺。[29]”一百年後,美國高舉民主和自由的大旗,把 “民主自由”裝載進航空炸彈並扔到敘利亞和利比亞時,美國及其豢養的“公正”媒體高呼“Human right rank above the right of states(人之權利高於國家權利)”,而我們則不禁想起一百年前列寧的怒叱:“他們口頭上講的都是自由和平等!當美國人、英國人和法國人侵佔阿爾漢格爾斯克的時候,當他們把軍隊派往南俄的時候,他們也是在保衛自由和平等。[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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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自由主義的虛偽性也在現實中不斷地暴露出來。它忽悠“自由”,呼籲政府不加干預,但是卻在歷次經濟危機的關鍵時刻緊緊抱住美聯儲或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而這些機構往往是最不民主和最不負責任的。2008年金融危機的時候,美國幾大投行不惜犧牲“自由”,也要緊緊地抱住美國財政部和美聯儲的大腿,以防止自己被危機摧毀。2020年第一季度,美聯儲做出諸如無限量購入美國國債及MBS債券這種操作時,壟斷資本何曾覺得美聯儲干預?資產階級的“自由”是精英和專家們“合則用不合則棄”的廁紙。列寧坦率地指出:“在以金錢勢力為基礎的社會中,在廣大勞動者一貧如洗而一小撮富人過著寄生生活的社會中,不可能有實際的和真正的“自由”。作家先生,你能離開你的資產階級出版家而自由嗎?[32]”


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新冠病毒大流行將永遠改變世界秩序[33]》一文中呼籲道:“維護自由世界秩序的原則。” 遺憾的是,基辛格那一輩政客和資本家建立的自由世界秩序要不可逆轉地改變了。也許若干年之後,資產階級自由民主概念會在專家教授的指導之下喬裝換皮捲土重來,但是今天的群眾已經被教育了——就像列寧在1918年所說:“那些由於只能讀到滿篇都是造謠誣衊的資產階級報紙而不瞭解俄國情況的工人,現在也開始明白了。[34]”


四、回望星火

列寧締造了新型的革命黨,又在夾縫中建立了新型的國家,並開展了新制度的社會實驗。回首望去,滄海桑田。列寧離開這個世界快一百年了,蘇聯解體也快三十個春秋,無產階級運動的浪潮在低谷中徘徊了三十年。資本主義的根源性系統性矛盾導致經濟危機週期性地發生,這很大程度上表現為壟斷金融資本宗主國向世界轉嫁矛盾;以現代壟斷金融資本為代表的帝國主義勢力達到歷史上最強大的時期,其統治力已經不僅限於商品和貨幣領域;新自由主義被髮明出來瓦解麻醉無產階級,為金融資本的攻城略地做開路先鋒。


然而,辯證法在對現存事物的肯定的理解中同時包含對現存事物的否定的理解,壟斷資本的力量發展得越強,埋葬壟斷資本的力量也將越廣泛。首先看經濟危機,十年一度的週期性金融危機是很好的反面教員。西方資本主義國家、亞非拉等第三世界國家的工人學習共產主義政治知識的機會被刻意閹割,就像列寧說的“幾乎從來沒有獲得政治書籍的機會[35]”。經濟危機和新冠疫情把精心設計的遮羞布撕下,將促使世界範圍內的工人反思,而這種反思往往是覺醒的第一步。在時機合適的時候,“熱烈的宣傳能夠獲得自發覺醒起來的群眾的響應”,“沸騰的毅力能夠得到革命階級的毅力的響應和支持[36]”。第二看

帝國主義,壟斷金融資本的勢力到達最高水平,同時壟斷金融資本把製造加工產業鏈轉移到全球生產要素低谷。這種轉移連同“生產線+集中食宿”的高度組織化企業聚集的開發區孵化器,催生了國際工人運動史上規模最大、階級性鮮明而且善於鬥爭的新工人階級[37]。


那麼我們現在就可以預言經濟危機爆發、新冠疫情結束之後,無產階級群眾就會聯合起來瓦解、埋葬壟斷金融資本的勢力嗎?我們不能下這樣的結論,我們必須要再進一步分析,從“否定之否定”的角度繼續討論。世界範圍內,無產階級的力量還不夠成熟,很多地區的工農依然把資本轉嫁來的矛盾歸結成狹隘的民族主義甚至極端的種族主義。壟斷資本的生命力還很頑強,各種形式的商業集團、行業聯合體依然具備相當程度的協作能力。如果這時候就希望三年五年之內壟斷資本就會遭到致命打擊,那麼就有點革命冒進主義的傾向了。


一百年前,列寧也認為資本主義已經進入垂死階段,無產階級應該通過世界革命最後埋葬資本主義。同時,列寧也認為共產主義社會可以在二三十年之內建成,列寧在1920年10月2日俄國共產主義青年團第三次代表大會上展望:“

現在50歲左右的這一代人,是不能指望看到共產主義社會了,那時候他們都死了。至於現在15歲的這一代人,就能夠看到共產主義社會,也要親手建設這個社會,因而他們就應當知道,他們終身的全部任務就是建設這個社會……


鄭異凡教授[38]說:“目前對列寧的評價眾說紛紜,有兩種極端:一是全盤否定者,認為列寧‘一無是處’;二是繼續頂禮膜拜者,不許說列寧一個‘不’字。”人的認識必然存在著時代的侷限性,即使如偉大的革命導師列寧也不例外。列寧的誤判,主要表現為對資本主義的生命力,即資本主義的發展潛能及其自調節能力的估計不足,對無產階級革命力量和成熟程度估計過高,對世界革命的進程過於樂觀和激進。列寧對落後國家怎樣建設社會主義,怎樣走出一條非資本主義現代化道路的長期性、艱鉅性,在思想準備和理論準備上也是不夠的。當然,加上列寧晚年健康狀況惡化,也已經難以進一步研究和解決這些問題了[39]。


列寧不是一個冒險冒進的人,相反地,列寧經常在旁人極度激動時提出理性建議。列寧說過:“我們不但要善於英勇地進攻,而且也要善於英勇地退卻。[40]” ,還說道:“在任何時候都要警惕冒險主義……我們寧願為有前途的事情幹長期的艱苦工作,而不願意“輕鬆地”重複那些已經註定成為過去的事情。[41]” 遺憾的是,即使列寧已經儘可能地做到了理性和嚴謹,但是他依然不免在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和國內社會主義建設上出現了誤判。這也是列寧同志給我們留下的寶貴政治遺產,今天我們紀念列寧同志,不能因為無比地尊敬他,就忽略了這些值得注意的情況。


1912年時,列寧撰寫了《紀念赫爾岑》一文,他在文中讚美赫爾岑及其戰友是“從頭到腳用純鋼鑄成的勇士,是一些頂天立地的戰士,他們自覺地赴湯蹈火,以求喚醒年輕的一代走向新的生活,並洗淨在專橫暴虐和奴顏婢膝的環境中出生的子弟身上的汙垢。”我們今天一起紀念列寧同志的一百五十週年誕辰,又何曾不是懷著這種強烈的感情呢?列寧自覺地赴湯蹈火,與沙皇及其打手和文丐戰鬥,與國際共運的叛徒和歪曲者論戰,組織了紀律嚴明的布爾什維克,在內外夾攻的局勢下建立並維持住了蘇聯,最後在新經濟政策還未完全施展時離開了這個世界。

再望星火——紀念列寧誕辰150週年

我們回顧列寧生平的一些細節,是要認識到真實的局勢,是要領會可行的思考模式和工作方法。希望我們也可以成為從頭到腳用純鋼鑄成的勇士,成為頂天立地的戰士,希望我們也可以進行長期地、艱苦地、細緻地工作,可以自覺地赴湯蹈火。


參考文獻:

[1] 全面認識和理解“百年未有之大變局” 何成 《光明日報》( 2020年01月03日 07版)

[2] Schultz, Stanley K. Crashing Hopes: The Great Depression. American History 102: Civil War to the Present. University of Wisconsin–Madison. 1999.

[3]http://www.xinhuanet.com/fortune/2020-03/19/c_1125734270.htm

[4] 《共產主義運動中的“左派”幼稚病》,見《列寧全集》,第39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5] 《真誠的護國主義的內容表露出來了》,見《列寧全集》,第29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6] 《書評卡爾·考茨基〈伯恩施坦與社會民主黨的綱領。反批評〉》,見《列寧全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7] 《評經濟浪漫主義(西斯蒙第和我國的西斯蒙第主義者)》,見《列寧全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8]https://cn.nytimes.com/business/20200402/coronavirus-recession/

[9] https://images.app.goo.gl/crwdK2PGZCL3ZDue9

[10]https://www.gannett-cdn.com/presto/2020/04/01/PMJS/56e77b9d-446e-4718-8fdf-5b55032fb7e9-Milk_dumping_photo_2.jpg?crop=1499,1499,x1,y244

[11] The Coronavirus Pandemic Will Forever Alter the World Order, Henry A Kissinger

[12] 《莫斯科流血的日子》,見《列寧全集》,第11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13] 《帝國主義和社會主義運動中的分裂》,見《列寧全集》,第28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14] 《帝國主義本性沒有改變》,見《陳雲文選》,第3卷。

[15] 《在俄共(布)莫斯科組織支部書記會議上的講話》,見《列寧全集》,第40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16] 《答英國〈每日快報〉記者問》,見《列寧全集》,第38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17] 《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通俗的論述)》,見《列寧全集》,第27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18] 《在全俄工人、農民、哥薩克和紅軍代表蘇維埃第六次(非常)代表大會上的兩次講話》,見《列寧全集》,第35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19] 《莫斯科工會和工廠委員會第四次代表會議文獻》,見《列寧全集》,第34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20] 《俄國資本主義的發展》,第六章資本主義工場手工業和資本主義家庭勞動,見《列寧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21] 《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通俗的論述)》,見《列寧全集》,第27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22] 《評經濟浪漫主義(西斯蒙第和我國的西斯蒙第主義者)》,見《列寧全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23] 《“農民改革”和無產階級-農民革命》,見《列寧全集》,第20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24] 《紀念葛伊甸伯爵(我國非黨的“民主主義者”教導人民什麼?)》,見《列寧全集》,第16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25] 《紀念葛伊甸伯爵(我國非黨的“民主主義者”教導人民什麼?)》,見《列寧全集》,第16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26] 《新自由主義簡史》,大衛·哈維,上海譯文出版社2010年12月版

[27] 《新自由主義簡史》中文版譯後記,大衛·哈維,上海譯文出版社2010年12月版,

[28] 《對芬蘭的進攻》,見《列寧全集》,第19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29] 《在全俄東部各民族共產黨組織第二次代表大會上的報告》,見《列寧全集》,第37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30] 《給全俄工會第五次代表大會的信》,見《列寧全集》,第43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31] 《在全俄教育工作者和社會主義文化工作者第一次代表大會上的講話》,見《列寧全集》,第35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32] 《黨的組織和黨的出版物》,見《列寧全集》,第12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33] The Coronavirus Pandemic Will Forever Alter the World Order, Henry A Kissinger

[34] 《全俄中央執行委員會、莫斯科蘇維埃、工廠委員會和工會聯席會議文獻》,見《列寧全集》,第35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35] 《怎麼辦?——我們運動中的迫切問題》,第三章工聯主義的政治和社會民主主義的政治,見《列寧全集》,第6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36] 《怎麼辦?——我們運動中的迫切問題》,第四章經濟派的手工業方式和革命家的組織,見《列寧全集》,第6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37] 《八次危機》,溫鐵軍,東方出版社,2012年。

[38] 鄭異凡,中央編譯局研究員、俄羅斯研究中心顧問,俄羅斯東歐中亞學會常務理事,兼任中國社會科學院東歐中亞研究所蘇聯研究中心副主任,北京大學兼職教授。

[39] 《列寧政治遺產十論》,周尚文,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年。

[40] 《全俄蘇維埃第四次(非常)代表大會文獻》,見《列寧全集》,第40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41] 《革命冒險主義》,見於《列寧全集》第2版增訂版,第六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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