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可兒皮膚白皙，一笑起來有兩個大大的酒窩。她長髮披肩，眉毛修得整齊，看起來溫文爾雅。一張青春的臉，薄施粉黛，透出自信的光芒。
張可兒是她的藝名。是她站在馬路邊，舉著個牌子，牌子上寫著“出租自己”時的藝名。
我認識張可兒源於一張照片——我的一位老同學住在那附近，隨手拍了姑娘的照片。和我視頻的時候，她順便給我提到現在有一種“職業”，專門陪別人吃飯、聊天、看電影、談戀愛、打遊戲，就能賺錢。
我看著姑娘的照片，有種特別想了解她的衝動，就請我朋友去求她，給我分享了她的微信名片。
以下內容，整理自我對張可兒通過微信的採訪。張可兒說話，果斷利索，聲音也很好聽。
鑑於很多是她的原話，我還是用第一人稱來敘述吧。
01.
我們這一行，是個新興行業。我們大部分成員都是90後，95後最多。
有人說，我們像雛妓。這完全不是一回事。首先，我們中幾乎沒有被迫的，幾乎都是自願的；其次，我們很少出賣肉體；第三，我們基本都已成年。
為什麼自願？
為什麼不呢？我們一小時的佣金，從50到300塊不等，有時候客人還會給小費。像我的話，沒有低過200的。遇到比較難的“出租”，收費會更高。
大學生兼職一小時才能拿到多少？去人家家裡給孩子補課，也才幾十塊錢一小時呢。
我們這個多輕鬆，就是陪別人聊聊天而已。有些客人大方，會租我們陪吃飯、陪逛街，那就更輕鬆啦。
危險？危險當然是有的，風險和收益成正比嘛。我每次應租，都會告訴一個同樣做“出租自己”的小姐妹。我們倆約定，如果覺得不對勁，就給對方打電話。如果電話不能接通，就果斷報警。
在平臺上來租我們的人，只要手機號能經過校驗就可以註冊。現場租我的，我一般會看他的身份證，甚至拍下來，發給我的小姐妹。
老實說，頭幾次，確實很緊張啦。我記得我第一次，是一個20來歲的小哥哥租了我。我們去的，是一間剛裝修好的房間。他說家裡人都不在家，最近有很多心思，想找個人聊聊。
我看他家裡廚房冷冷清清，客廳也沒有什麼人氣，特別害怕。但最後，小哥哥人很好的，真的只跟我聊了聊他的煩心事，到點就讓我走了。
第二個租我的，是個個子不高的男生。他給的價格很可觀，因為他是租我做女朋友。
對啊，就是做幾個小時的女朋友啊。有什麼不可以的，姐姐你落後啦哈哈。
他很坦白，他說他因為個子矮，從來沒有女生願意跟他談戀愛，他很想體驗一把談戀愛的感覺。看到了我們的平臺，就想試一下。
其實我蠻同情他的，加上他給的錢多，我也就很賣力地演他的女朋友。
怎麼演？就是裝作是他女朋友啦。比如他拉我的手，我就配合地讓他拉著；他摟著我的肩，攬著我的腰，我表現得都很自然。
親嘴也是可以的。但就是唇部接觸，沒有那種深吻啦。我們有我們的底線，我的底線是不陪客人上床。
她們？我不知道她們怎麼想的。我覺得我們大部分人，都會有這個底線。畢竟，我們是靠出租我們的時間來賺錢，不是賣身。否則，不就成了妓女。
當然，我們裡面肯定也有禁不住金錢的誘惑，最終走出了那一步的。但應該是少數。我們心裡也明白，來平臺租我們的人，雖然有的說是打遊戲，有的說是聊天，但男人嘛，最終希望的，還是身體的接觸。
我對客人是比較挑的。我會要求先看照片，約了見面的地點，我會先藏在一邊，偷偷觀察。如果是很猥瑣很下流的樣子的男人，我就毀約，把他給的定金退給他。
說實話，我願意見面的，也是我第一印象特別滿意的。萬一發生了“意外”，不至於讓我太噁心。
02.
多少錢，我會接受提供特殊服務？
這個，要看對方的顏值啦哈哈。如果他租過我很多次，我們彼此已經很瞭解了，有一些惺惺相惜，上床可能我也能接受，起碼要2萬吧。不過目前為止，我還沒有遇到過。
沒有感情，純粹的服務？我不會同意的。
100萬？姐姐，您太不瞭解行情啦。沒有人願意出100萬的。是的，他們是喜歡學生妹，但那些有錢的老男人可不傻。他們會付1000萬，買初夜。不是初夜的，他們才不會傻到出100萬呢。
所以，我有一個標準。不上床。對方是我喜歡的，2萬可以。我不喜歡的，堅決不同意。
我不擔心父母知道。我用的是假名字，平臺上掛的照片，基本上沒人可以看出是我。就算真知道了，也沒事吧。我只是陪玩陪聊陪遊戲，我又沒有糟蹋自己的身體。
我爸媽都很開明，只要我開心他們就很高興了。我做這個，純粹是自己想做的。大學裡比較閒，反正不做這個，時間也是浪費了。這樣還可以減輕他們的負擔。
我家不窮。我爸媽一個月給我2500塊生活費。但是不夠啊，女孩子，你懂的。買買化妝品、新衣服就沒了。現在2500能幹嘛啊。
我最近幾個月，平均下來一個月賺三四千吧。父母的錢還是照給的，這個是我自己掙的零花錢嘛。
三四千不少了。我算好的了。我那個小姐妹，一個月只有1000多。你以為很多人來租我們啊，雙方互相挑選，最後成交的不多。我掛在平臺上的照片比我真人還好看，所以每天找我的人很多。昨天大概有20多個，但是談成的不多。
03.
我前後做了有一年了吧。暫時沒打算收手，估計會做到大三結束吧。大四要寫論文、找工作，就沒有時間玩這個了。
姐姐你當時做過什麼兼職嗎？當老師啊，那也挺好的。但我還是喜歡我現在這個兼職。就是收入不穩定。我希望能每天接一單，一週接四五單。
嗯謝謝姐姐，我會注意安全的。我以後可能也會讀研，我也想出國。
沐兒有話說：
和張可兒對話結束以後，我看著她的頭像，有些心疼。我知道她會看我這篇文字，但我還是想說說我的看法。
如果我有女兒，我肯定不願意讓她去“出租自己”。最主要的原因，是安全隱患。
這種租人平臺，通過手機號就可以註冊，連身份證都不用出示，怎麼能保證姑娘的安全？
男生很難被出租，姑娘卻是搶手貨。這些男人，他們的醉翁之意，不是很明顯嗎？
我們不能否認，這種行為有一點點積極的作用。
比如一個有心理問題的人或是極度內向的人，他們不願意跟熟人吐露心聲，可能這種和陌生人交流的方式，有利於他們的身心健康。
再比如被家長逼婚嚴重的，可以租個女朋友，糊弄一下，緩解壓力。
但弊大於利，這是肯定的。可兒說，她會躲在暗處，觀察對方是否是好人。但是，好人壞人，可沒有寫在臉上啊。有些人道貌岸然，外表陽光，內心陰暗。
像可兒這樣一群人，正是花季年齡。如果不幸遇到色狼，就是一朵花兒的隕折。社會發展太迅速，有多少心理變態的人，他們正愁找不到這樣的中介環節呢。
這個社會，男孩都不敢說自己是安全的，何況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
聽完可兒的敘述，我只有一種感覺：男人的魔爪，繼包養之後，又以另一種形式，伸進了校園。
可也不都是男人的錯。這群姑娘，為了掙錢，不擇手段。她們過早地開始消費自己的青春。她們將自己的青春明碼標價，以小時計，賣給那些有需要的人。
我不倡導女權，我主張男女平權。但從女生出租門庭若市、男生出租無人問津來看，我們的社會，離男女平權還很遙遠很遙遠。
可兒以及像可兒一樣的姑娘們，你們低估了人心的險惡。希望你們能多愛護自己，早點在這條路上停下來。也希望看到這篇文章的父母，能提前給孩子打個“預防針”。大學是學習的時段，節省一點，過乾淨的生活，不要急著踏進社會的漩渦。
你給自己的青春明碼標價，社會也給每一份獲得標了價格：你掙的每一分錢，都暗含著你的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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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作者：沐兒，對外漢語碩士，旅居歐洲，走過30多個國家。喜歡徒步和美食，已出版多本暢銷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