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氣象局長(九)

突然,小玲撲倒在弘偉的懷裡,這是小玲第二次撲倒在弘偉的懷裡,他雖然沒有感到像第一次那麼驚亂,但也有說不出的激動。小玲的頭緊貼著弘偉的胸口,一雙淚眼脈脈含情地瞅著弘偉,用近於哀求的聲音說:“弘老師,我不走了……你娶我吧!”

一個姑娘不避羞臊,如此大膽提出這樣的要求,作為一個被求愛的男性還有什麼理由拒絕呢?如果不答應,肯定會傷了姑娘的心。然而……還不能答應她,接受她的愛。因為和她結合是不可能的。難呀!小玲見弘偉沒有回答,又低頭啜泣起來。

弘偉住的宿舍就兩個人,和豬場的老石頭一塊住著。外間是豬的灶房,裡間是兩人的住房,門前有一條大路,若有人在路上行走,可以把宿舍裡面看得清清楚楚。

弘偉輕輕地扳起小玲的肩膀,柔聲地說:“小玲,別哭了,有話慢慢說嘛!”

小玲停止了哭泣,弘偉掏出了手絹,給小玲擦拭著臉上的淚痕。

擦乾了眼淚,小玲打開包袱,裡面有幾串紫紅色的酸棘。她拎出一串,送到弘偉的手上,說:“弘老師,你嚐嚐。”

“哪弄來的?”

“沙灘上釆的。”

弘偉這時才發現小玲的手上被劃出幾道血道道。

“弘老師,你嚐嚐,酸甜酸甜的,可好吃哩。”

弘偉摘下幾顆酸棘果,放到嘴裡,一咬,不禁一吐舌頭,有酸有甜,還有苦澀。

門外響起了兩聲咳嗽聲,弘偉一驚,忙把酸棘果吞進肚裡。接著是叩門聲,弘偉去開門。老石頭站在裡間的門口,弘偉有點不自然地說:“老石頭,進來吧!”

老石頭見小玲眼角上掛著淚痕,不覺一怔,對弘偉說:“你這位客人還沒吃飯吧?都中午了,咱們一塊去食堂吃飯吧。”

弘偉把臉轉向小玲:“小玲,吃飯去。”

“不!我吃過了。你吃吧,我等你。”

弘偉想,小玲一定是不好意思去吃飯。無論如何得讓她去吃。人家大老遠找自己,對自己懷著一片痴情,要說不好意思,弘偉也不好意思。唉!此時此刻,顧不得這些了。別人看見就看見吧,愛咋說就咋說吧,小玲從家裡逃出來,跑了四、五十里沙路,一定餓壞了。

“小玲,吃飯去,就在公社食堂。”

“小玲,不吃飯可不行。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民以食為天嘛。”老石頭一旁說。

一句話,把小玲逗笑了:“那,我就去。”

吃完了飯,弘偉領小玲回了豬場的宿舍。正是中午放學的時候,一路上惹來不少人的目光。他們打量著這個鄉下打扮,模樣長得俊俏的姑娘。有的在心裡猜測,有的竊竊自語。這姑娘跟弘偉一定是“那個關係!”

小玲來公社吃了一頓飯,彷彿原子彈爆炸,立刻成了公社當天的頭條新聞。消息不翼而飛,都說弘偉的對象,或乾脆說是弘偉的未婚妻。

“嘖嘖!弘偉的豔福不淺呀!三十幾的人,討個美嬌娘。”

“真奇怪,‘壞分子’也有人愛呀?”

給弘偉介紹多少對象都沒成,想不到自己下鄉勞動改造,一年多的時間,就找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呵呵!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呀。

【小說連載】氣象局長(九)

弘偉是個在任何時候都不忘工作的人。吃過午飯,他讓小玲在宿舍裡歇著,自己則餵豬去,哪知小玲不依,要和他一塊兒餵豬。她看看這個圈,數數那個圈。

誰知,剛喂完豬,公社治安指揮部來了一個小同志,戴著紅袖標,說開批判會,讓弘偉去參加。

弘偉去了。一塊批鬥的有十來個人,有“地主”、“富農”、“反革命分子”。他也戴著大鐵牌子,在街上游了一圏,又在公社治安指揮部的大院內,站在凳子上,批鬥近三個小時,才算結束。

小玲偷偷夾在人群后面偷看著,傷心地落了淚。“弘老師,你真命苦,你是一個大好人呀!”

天很晚了,狂風夾雜著大雪,鋪天蓋地。弘偉深一腳,淺一腳地趕回了豬場宿舍,老石頭一個人躺著。當弘偉一推門進了宿舍,老石頭一軲轆爬了起來,找火柴點著了煤油燈。跳下了炕,抱住弘偉就哭,“弘偉啊你真受苦了,我看你是個好人,怎麼這麼命苦呀。”

“吃飯了嗎?”他忙問。

“沒有,我不餓。小玲回去啦?”弘偉唉聲嘆氣地問。

“沒有回去,我把他安排在我家了,和我老伴睡去了。”

“唉……這個小玲呀?!”

“我看她很愛你的,我保你倆結婚吧。”老石頭說。

“這怎麼行?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啊?”

“弘偉,我先給你熱點飯吃,還是我老婆送來的,我等著你呢。”老石頭出門外抱了一捆柴禾,給弘偉在外屋熱飯。

不會兒工夫,兩大碗黃米飯(糜米飯)和一大盤豬肉大燴菜(酸燴菜)端了上來,兩人香噴噴地吃著,一邊拉著話。

“唉,弘偉,我看找高部長幫幫忙,那個人不錯,公正、心眼兒好。說不定還讓小玲也留下,給公社乾點活。”

“我看不行,我現在是‘壞分子’!”

“我不認為。就是‘壞分子’也得娶老婆呀?!”

兩人絮絮叨叨拉了半夜,不知不覺雞兒叫了。

天剛明,小玲又跑來了。

老石頭非常熱情,“小玲快坐,坐呀。”

弘偉一夜未眠,滿眼紅血絲,面帶倦容,強打精神,爬了起來。“小玲,我想你還是回去吧,等以後我這裡情況好轉了,你再來。”

“不!我死也不回去。”小玲很堅決地說。委屈的淚水又流出來。

老石頭緊接話茬:“小玲暫時住在我家,我去找高部長談談,看他能否幫幫忙,天無絕人之路。”

說來也怪,沒過五天時間,木倫鎮的革命委員會小幹事吳宏,通知弘偉到紅海子公社工作,兼任辦公室秘書。

弘偉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提心吊膽去公社上了班。

後來才知道,是高部長點名讓他當秘書,愛惜人才,並且還讓小玲頂弘偉的崗位,讓老石頭帶小玲一塊養豬。生活總算平靜了一段時間。

在公社當了半年多秘書,突然接到上級調令,讓弘偉速回木倫鎮氣象站工作。

一九七三年三月八日,弘偉與老石頭告別,並且安排好了小玲的住、吃等一切,高高興興地返回了氣象站上班,只是什麼站長被免了,專搞地面測報工作。

原副站長李春,現主持工作,她是四川人,五十一歲,長春市短訓氣象兵,木倫鎮氣象站成立第二年她來的,業務工作精通,又是一個非常熱心的女強人。

站長李春、徒弟陳杰、小會計黃平等一幫人共同組織了一個豐盛的宴會,迎接弘偉原返氣象站上班。

時間沒過三天,小玲突然趕到了氣象站,找到了弘偉,又是哭的雙眼紅腫,說於權紅引著兩個民兵又來騷擾她,要和她成婚。

弘偉這一走,小玲也沒有心思幹了,再加於權紅等人的不斷騷擾,她悄悄和老石頭告別,養豬工作不幹了,毅然又來到了氣象站,要找弘偉,死心塌地地跟他。

小玲這一來,又給弘偉帶來了麻煩,看著可憐的小玲,這麼善良、這麼美麗的女子,如此遭受這麼多的折磨,他的心軟了……他要找李春站長淡淡,請這個女強人出點主意。

弘偉一五一十地全部把他和小玲接觸的經過敘述了一番。李春站長高興地說:“好,我做主,給你們成親。我早就聽人們傳說了,你們是天生的一對。”

“不,站長,暫時還不行,你看我這個條件,‘壞分子’帽子還沒……”弘偉很難起齒。

“那好,過一段時間也行,讓小玲住在我家,正好老王在外地工作,小玲還能和我作伴。”

小玲來站第二天,弘偉剛好下夜班回宿舍,小黃平告訴他,李站長找他有事。

他推開李站長辦公室的門,不覺一驚,小玲的父親坐在李站長的對面,他來氣象站的目的不用問了。

小玲的父親抬頭,見是弘偉,臉上露出慚愧的神情。

兩人對視很長時間,默默無語。最後,還是弘偉先開了口:“大哥,多時候來的?”

小玲的父親今年五十八,長弘偉二十一歲,照理說應該叫大叔。弘偉這樣叫,有他的意思,讓他知道,他是把小玲當做晚輩看待的。

小玲的父親,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人,不會說什麼,回應了一聲後,問道:“弘師傅,小玲來了嗎?”

“來了。”

“這會兒在哪?”

“在我家。”李站長緊接著說。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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