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的窗外,
飄過陣陣的香,
我知道那是院子裡的素馨正在綻放。
這味道像極了丁香。
誰如月的眸光,
說讓我踏星飛翔,
我閉上眼睛,
穿過夜幕的長廊,
回到了彼岸的海港。
幽幽的綠蔭,
紅磚的花牆,
白色的丁香。
誰解花語?
誰識花香?
雨中的丁香。
白色花朵,
飄著胭脂的顏色,
誰兩條髮辮,
青如綢緞,
還沾著五朵花瓣的芬芳。
那年,美人如花,
那年,是丁香的模樣。
丁香花模樣,
翻過了圍牆,
我說,我是丁香,
你說,好靜的小花,
像是仙子一樣。
丁香的故事,
我說,
聽祖母月下敘講。
祖母說,
丁香和海棠,
是山東民間的傳說,
那年丁香輸給了海棠,
她們都愛著一個人,
名叫張郎。
張家的富貴少爺,
人稱張郎,他娶有賢妻丁香。
後來,又喜歡上花枝妖豔的海棠。
休了丁香,娶了海棠。
張郎賜丁香一頭老牛,丁香淚溼眼眶。
丁香道;
牛啊,你把我拖到誰家,
我就是誰的妻 ,你往東方。
她坐上牛背,
漫無目標走向遠方。
老牛走了幾程,
停在了一個破屋門廊,
一個老農憨厚朴實,笑迎丁香,
丁香允了心許,
留在破房,成了老農的婆娘。
海棠揮霍懶惰,
家風敗傷,
張家卻又遇遭滅門災禍,
旺門家產毀於天火,
財盡塌房。
他,
流浪街頭無比淒涼。
海棠見狀,
棄他而去,
遠赴他鄉。
張郎雙目失明以乞討為生,
春的四月,
張郎乞討流浪,
正巧走到丁香門外,
喊一聲“大娘,可否贈我乾糧”?
丁香一怔,
這失明的男子竟是張郎。
她應聲沉默,
為他擀一碗湯麵,
順手摘下一根青絲,
碗裡盤放。
張郎吃麵,
贊著手藝絕頂,
味道好香,
最後卻吃出了一根長髮,
心中暗暗徜徉,
嘆道;莫不是丁香的頭髮?
如此柔順之長?
問聲菩薩,你可是丁香?
丁香道;正是丁香。
張郎自羞難當,
一頭碰死在灶前,
好一場情殤。
丁香花開了,
海棠開了,
她們不能同在一處,
天性相剋的神奇。
海棠嬌豔,
她卻無香,
丁香淡淡,
卻是沁肺的芬芳。
你說,這個故事有點淒涼,
你說,這個張郎太荒唐,
你說,我不讓你成丁香,
你說,我討厭那張郎。
那年 ,院子裡又長出一顆丁香;
那年,對面也躥出了一顆海棠;
那年,又一個失明的張郎;
那年,也沒麵湯;
那年,已是瓦房;
那年,那一縷青絲盤起染上了白霜;
那年,海水很涼。
那天,你去了天堂;
那天,留下了丁香。
我追著你的腳步,
穿過了天堂,
你說,回去吧丁香,
你說,
你有二把鑰匙可以打開天堂的門鎖,
一把拴在青絲的髮梢上,
一把嵌入那黑黑青純的眸光裡。
你說,你是丁香,
你說,我不是張郎,
你說,我不記得誰叫海棠。
你去了天上,留下了丁香。
誰的眼睛,如月亮的眸光 ,
推倒了紅牆,
正綻放,正吐芳,
月光下,
走來了安靜的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