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母亲

回忆我的母亲

(作者——沧州盐山县:志亮)

【编者按:网友对该文章的评价——夜珠高说:孝子字字血,声声泪,会勾起同龄读者对母亲的回忆!寒梅傲雪说:太感人了,看哭了!伊人空间说:生养本不易,又逢灾难时,砥砺前行坚,字字血泪涕,待到富足日,儿唤母不语!切切切……】


回忆我的母亲


娘在家就在,有娘我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一声声乳名多么温暖,多么亲切,多么甜密,无可代替。但母亲不知不觉的离我远去了,子欲孝而亲不待,让我难以接受。娘的音容笑貌始终在我脑海里徘徊,娘的身影不断出现在我的眼前,好多时候我默默地流泪,泛起心酸,现实是无情的惨苦。亲人们的安扶和自身的劝解都无济于事,始终解脱不了。当我吃饭时谁再喊我一声“小二”,当我回家时谁再去村头接我,当我出门时谁再千叮咛万嘱吒,一步步跟着我目送远方难舍难离。当我……每当我想起这些心如刀绞,肺似箭穿,泪水洗面,沉浸于悲痛欲绝之中。慢慢地也勾起了我对勤劳母亲的回忆……

母亲从小就有一颗坚强的心。童年时生活在沈阳,1948年解放沈阳,母亲只好随同老人拋家舍业,背井返乡。由于交通中断,十二岁的母亲手提肩扛行李,顺着铁路步行,一路逃荒要饭,渴了喝地沟水,累了地头一躺,稍休片刻,昼夜赶路,历尽艰辛万苦,总算回到了家乡。当时家里一无所有,姥爷外出打工,种地的累活落在十二岁的母亲身上,母亲从没因劳累而退缩,没有牲畜耕地拿铁锹翻地,没有运输工具,肩扛秸秆粮食。距姥姥家五里多地的大洼,种地非常坚难,有一年秋天,母亲扛着带穗的高粱秸回家,正赶上电闪雷鸣,天上下起瓢泼大雨,被风刮弯的秸秆挡住了去路,朦朦胧胧瞎迈步,离楞歪斜的一步一滑,虽然咬着牙崩着劲走路,但还是摔到了,满身是泥,秸秆滑破了胳膊,鲜血让雨水一次次冲走,但是母亲还是没舍得放下高粱,在阵阵雷雨中扛回了家。

十年过去了,母亲到了我们家,我家更是穷上加穷,奶奶早年病逝,爷爷领着三个孩子过日子,经常缺衣少食。父亲和大爷分家,只分到了两间没有门窗的小南房,当冬天夜幕降临时,只好用几块破布挡一挡门窗,但无情呼啸的北风还是透过窗户钻进屋子里,父母躲在墙角一处,冻得瑟瑟发抖,慢慢等待天亮,真实体会到了“长夜难明”的滋味。过年了,我们家仍然揭不开锅,母亲砸了仅有的二根干羊骨头,用红薯面包了几个饺子,父亲又到灶坑里烧了半块仅有的菜团子,总算过年了,更让人难忘的是三年自然灾害后,父亲把半捧生产队里剩下的药麦子没舍得扔带回了家,母亲一天多没吃饭了,看着这半捧药麦子来回走,一会儿又坐到这药麦子旁边用手扒拉一下,眼晴渐渐的冒金兴了,头脑发晕了,肚子前心贴后心了,实在坐不住了,瞅瞅四周什么都没有,想了想也着实没法,无可奈何的强站起来颤颤巍巍的泡了一会药麦子,着急的吃上了,正是这半捧药麦子,母亲差点把命搭上。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活有所改变,但仍是糠菜半年粮,稀粥照月亮,1970年国家治理章卫新河,听说民工生活不错,我早就想吃顿饱饭,这天我和哥哥起了个大早,哥哥拎着我去了工地之后,我俩就分头要饭了,因是第一次要饭,不免有些脸热,虽然年幼七岁但也觉得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在工地上来回走,碰上好多叔叔也不愿叫一声,累了坐下歇会再走,最后,渴了,累了,心慌了,鼓足勇气叫了几声叔叔,伸出了千斤重的手,这次吃了顿饱饭,至今想想仍津津有味,回味无穷。

母亲是一个平凡勤劳的人,但她是最伟大的。母亲用她勤劳的双手养育了我们五个儿女,用她那种不服输的精神造就了一个完美的家。1964年孟店供销社收松籽,母亲带着年仅八岁十一岁的两个姨妈,抱着七个月的妹妹远走他乡,到山东商河一带打松籽,吃在地睡在洼,一两个月不回家,树高人小,每向上移动一步,都特别费劲,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有时踩滑了就会掉下来,摔痛了稍休片刻继续往上爬,汗水浸湿了头发,一滴一滴地往下流,挡住了眼睛,用衣角擦一擦,继续昂着头瞅着树,不放过每一粒松籽。就这样,白天打松籽,晚上赶路,经过几个月的辛勤劳动,我们家有了新的改变,买了点粮食把我们几个养活了。母亲整日里没黑没白的劳碌着。夜幕降临后,有时在小油灯下纺线,有时织布,有时为我们缝衣服。困了也不愿休息,一闭眼,一低头,针扎到了手上,扎破了手,用另一只手按一按,用唾沫擦一擦,然后继续缝下去,直至深夜。白天母亲更加忙碌,天刚蒙蒙亮就要起床,喂猪喂羊,做饭洗衣服。然后就到生产队里劳动,怕耽误每一个工,更怕的是缺粮。当我不满一周岁时,母亲去生产队里劳动,出于无奈留我一人在家。我一觉醒来,带着土裤从炕上掉到地上,又带着土裤爬着到了板柜下面,也不知哭了多久,就在板柜下面睡着了。待母亲下地回来时,发现人找不到了,吓得母亲满头冷汗。从此,母亲每当下地时,就把我用绳子系在窗楞上再走。除在生产队里干活外,中午便是去地里拔草,天天如此,从未休息过。我们家最多时,喂过八头猪,六头羊。那时家畜全靠拔草喂养。我和哥哥也免不了帮一下母亲的忙,到五六岁时就下地拔草,到八九岁时哥俩抬起喂猪的桶,帮母亲喂猪,到十一二岁时就下地干活了。那是1974年,生产队长张希胜大爷夜间两点打铃,去下地拔麦子。母亲叫上我和哥哥一起去,等到天亮了,二十四亩麦子全部拔完。汗水浸湿了我们每个人的衣服,脸上的汗水和麦根土交织在一起,已经看不出是谁的模样来了,母亲用手指掰着,心里算着挣了三十多分的工分。嘴里念叨着“小子不吃十年闲饭啊,以后更能替娘干活了”,眼瞅着我俩情不自禁的笑了。

直到母亲晚年,我们兄妹强烈要求母亲不要下地干活了。虽然母亲口头答应了,但是还是偷偷下地,而且下地干活总是干在前面。谷穗上有她沉甸甸的汗水,玉米地里有她掰玉米的声音,棉花地里有她拾棉花的身影,红薯地里有她微笑的面容。最令人难过的是,母亲在临终的前一分钟还在劳动。这是让儿孙们流不完的泪,忘不掉、放不下的记忆。

母亲是一个有智慧的人,农闲的时候也免不了做一些生意。1973年和邻居焕贤大娘,推着小车到大港收铁棍,两个人推了八百多斤,又是土路,车歪了,扶起来。脚上磨起了水泡,腿摔肿了,胳膊也是疼痛难忍,即便是这样,母亲也不肯休息。连走五天五夜,这次两人赚了十元钱。在当时就是一笔了不起的收入。回到家中的第二天,母亲强忍着全身的疼痛,带上自家喂养的羊肉,当天来回步行120里路,到山东宁津赶集把肉卖掉。快到过年时,母亲更加的忙碌,在那做生意就是走资本主义的年代,母亲想法设法的把猪肉切成长条,围在腰上,躲过重重关卡,到天津去卖。在当时,别说是妇女,就算是男子也没人能做到,一趟下来在当时就是一笔可观的收入。由于母亲的辛勤劳动,我们家的日子年年变样。1965年盖了三间比较像样的土房,1973年盖起了当时叫做四硬柱的三间房子,1979年又盖了五间砖包皮的房子,1988年又盖起了六间砖瓦房。每一次盖的房子在当时村里是比较出色的房子,都得到了街坊邻居的好评。

母亲是一个和蔼善良的人。在哪缺衣没吃的年代,每一粒粮食都是命根子,当母亲得知谁家没有粮食吃的时候,宁可自己饿着半边肚子,她都慷慨解囊。虽然有时不多,但也能解燃眉之急,也有人当做救命之恩至今不忘。不管是谁借着要着。母亲都笑脸相迎,有求必应,并问寒问暖。正因为如此,我们家在街坊邻居里的地位和信誉都相当的高,你来我往关系相处的都很亲密。

母亲离我远去了,我永远再不能见母亲一面,这是我终身的遗憾。我想我的母亲,我恨不得扑到母亲怀里大哭一场,把母亲拉回人间,可惜不能成为现实。我欠母亲的太多太多,用哀痛是无法补救的。一个平凡的母亲,经历两个世纪,历尽日夲鬼子侵略中国,历尽三年自然灾害艰难困苦岁月,偿尽了人间的酸甜苦辣,用她那勤劳的双手,造就了一个完美的家庭,留下了许许多多的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我一定珍惜继承、我将化悲痛为力量,踏着母亲的足迹,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尽忠创建一个更加完美和谐快乐的家庭,让母亲放心,我一定能做到!

(志亮)

2019.年初夏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