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網回錄1》2008年湖北谷城特大搶劫殺人案偵破紀實

《法網回錄1》2008年湖北谷城特大搶劫殺人案偵破紀實

一夥由海南省樂東黎族自治縣人組成的職業盜搶團伙,流竄全國專門搶劫超市保險櫃,先後在上海、山東德州、浙江金華、江西鷹潭、湖北羅田等地作下盜搶大案,2008年7月11日凌晨,這夥人在湖北谷城縣雅斯超市打死保安,搶走現金18萬元和8塊玉佩、5部手機後潛逃。這一團夥在全國盜搶案值百多萬元,面對來無影去無蹤的流竄作案犯罪分子,谷城公安局運用還原犯罪現場和還原犯罪過程的方式,緊緊盯住流竄作案人員的蛛絲馬跡,一舉摧毀這個職業盜搶團伙,抓獲多名公安部通緝的盜搶大案逃犯。

還原現場:流竄作案劫殺超市保安

7月11日晨,谷城縣雅斯超市門前,幾個人影直衝大門而來,在門前涼床上守衛的保安王某大聲驚呼:“你們搞啥子?你們搞啥子?”一陣沉悶的響聲之後,一切歸於平靜。

超市旁的一家皮鞋店主聽到了保安王某的喊聲,感覺得發生了什麼事,但皮鞋店大門被反鎖,店主無法走出門外,他走到皮鞋店後門喊了幾聲也沒有人應。

晨5時30分,採購蔬菜的付某回到超市喊保安王某開門,卻不見王某的身影,王某在超市門外所睡的涼床也倒塌,地上有線狀血跡,順著血跡尋找,付某看到超市側門被撬開,王某倒在超市快餐廳廚房的地上。

報警電話很快打到谷城縣公安局110指揮中心。谷城縣委常委、公安局長張天鄂、政委侯建鋒、刑警大隊大隊長鍾少敏迅速率領大批民警趕到現場。

被鈍器擊打後又用膠帶捆綁住手腳、捂住嘴的保安王某早已死亡,超市的幾道門被撬開,財務室兩個保險櫃也被撬開,裡面18萬元現金被盜,另有4部手機、8塊玉佩和購物券等價值30餘萬元的財物被盜。盜搶大案很快引起了襄樊市公安局的高度重視,分管刑偵的副局長楊建強、刑警支隊長楊維功等領導率襄樊市偵技民警趕到谷城增援破案。襄樊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夏先祿指示要全力以赴儘快破案。

11日上午,偵破指揮部成立,張天鄂任指揮長,100多名市縣兩級公安機關民警組成偵破專班,撒開在谷城縣城關的每一個角落,遍訪賓館旅店、出租車司機、晨起賣菜人、人力車主、電麻木車主,搜尋一切可能與犯罪分子有關的信息。同時公開懸賞3萬元偵破此案。

指揮部根據現場勘查情況綜合分析,初步還原了作案現場的部分情況:案發時間在11日凌晨3時至5時,犯罪分子可能是外地流竄作案人員,身強力壯且在3人以上,犯罪分子作案手段殘忍和不計後果,不像是谷城本地人所為,極有可能是外地流竄到谷城的人員作案,犯罪分子的目的是盜竊超市保險櫃的財物,在受到保安王某阻攔的過程中,捆綁並打擊王的頭部等處致其死亡。

圍繞這一分析,100多民警分成6個排查小組,在全城展開排查。

在對谷城各大超市監控錄相的檢查中,民警從康樂福超市監控錄相中發現,10日晚8點多,有兩個不明身份的青年先後兩次進出超市,這兩個人有異於超市購物者,東張西望極像踩點的盜賊。

11日上午,在排查谷城縣110輛出租汽車的過程中,襄樊市公安局刑警支隊一大隊副大隊長朱運強和谷城縣公安局刑警大隊教導員鄭建偉從一位姓趙的司機口中得知,11日晨4點30分左右,他的出租車停在谷城菸草大廈前,有一個南方口音的男子敲他的車窗,要求喊兩輛出租車,把他們6個人送到襄樊。由於夜深天黑,司機沒有看清其他人的長像,但車前大燈下,一個穿長袖白襯衣的青年給司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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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個打工模樣的外地人,只有一人手裡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麻袋,既然像打工者,為什麼其他人都是空手乘車?

再過半小時谷城就有發往襄樊的班車,這些打工模樣的人為什麼要乘出租車,且對一輛車150元車費沒有還價?

谷城縣菸草大廈就在案發現場附近,6個人乘車時間為什麼與案發時間如此接近?

指揮部據此認定:這不是巧合,這6個人出現的時間地點及其他特徵與指揮部還原案發現場的情況極其吻合。

這6個人是誰?他們又到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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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念分析:逃亡中的膽怯和迷茫

11日下午,襄樊市刑警支隊一大隊長龔雲濤和鄭建偉火速趕到襄樊萬山襄軸公司路口,6名重大嫌疑人就是在這裡下車並轉乘襄樊市出租車。民警查找數百輛出租車以後,當晚9時終於在鼓樓商場門前找到了送走6名嫌疑人的司機鄭師傅和潘師傅。

據鄭師傅講:那6個人下了谷城的出租車以後,一個穿白襯衣的青年打招呼要坐我們的車到火車站,當時我問他從谷城到襄樊花了多少錢,他說一輛車150塊。我感到奇怪,為什麼不讓谷城出租車直接送到火車站呢?穿白襯衣青年沒有回答我的話。到了火車站,他們又不下車了,又說要送到汽車站,車快開到汽車站時,他們沒等到汽車站又突然下車了。

另一路從谷城趕到襄樊的民警調看了火車站和汽車站11日的所有監控錄相,沒有發現嫌疑人到兩站乘車的記錄。

指揮部綜合多方面情況分析認為:6個嫌疑人到襄樊萬山突然轉乘出租車,到了火車站又沒有下車,要到汽車站又在中途下車,這一切都表現出嫌疑人的膽怯與迷茫。他們所帶的半麻袋物品應該是從雅斯超市搶劫來的現金,這些現金都是5元、10元、20元或50元面額的鈔票,他們害怕拎著這半麻袋鈔票進入火車站或汽車站被執法人員檢查出來,所以,他們在猶豫中既沒有在火車站下車,也沒有在汽車站下車。既然他們害怕乘坐汽車或火車,且因踩點作案至少一天一夜沒休息,嫌疑人極有可能在兩站附近的賓館或小旅店休息分贓以後繼續潛逃。

偵破專班民警部分移師襄樊,對火車站汽車站周圍400多家賓館旅店展開地毯式搜查,同時調看一切可能發現嫌疑人的電子監控錄相。

12日晚9時左右,襄樊市刑警支隊李陽和谷城刑警大隊龔建勇清查到鐵建招待所時,發現一個名叫唐祥澤的海南人11日早晨6點登記兩個房間,共6人住宿,當晚8點在沒有退房的情況下離開招待所。民警迅速將唐祥澤的名字輸入公安網上比對,發現唐祥澤在浙江金華有盜竊犯罪記錄。

招待所服務員回憶說:“早晨6點左右,這6個人登記住進招待所,其中有一個人拎著個麻袋,看樣子很像是民工。他們上午出去了一會,回來的時候,這幾個人都是穿的新衣新褲新皮鞋,與來的時候完全判若兩人。”

民警找來監控錄相上的嫌疑人給招待所服務員和襄樊出租車司機鄭師傅、潘師傅看,他們確認錄相上的人與他們所見到的人情況基本一致。

經過100多名民警30多小時的拉網式排查,指揮部終於掌握了第一個嫌疑人的名字:唐祥澤,男,30歲,海南省樂東黎族自治縣抱由鎮永民居委會人。

而此時,離唐祥澤等人離開襄樊已經有25個小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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邏輯推理:半麻袋鈔票成負擔

7月13日,破案指揮部從谷城移至襄樊,指揮部分析認為:嫌疑人從11日早上6點入住鐵建招待所,晚上8點離開,這其間主要是分贓和處理半麻袋小面額鈔票,因為隨身攜帶半麻袋小額鈔票隨時就有可能暴露他們的身份。在分贓和處理半麻袋鈔票的過程中,嫌疑人可能做了什麼?嫌疑人除了分贓購物消費外,還極有可能在鐵建招待所附近把錢存進銀行,徹底摔掉半麻袋鈔票這個引人注目的包袱。

13日上午,民警在鐵建招待所搜查出嫌疑人在襄樊市華洋堂、長征路夢特嬌專賣店等處的購物小票。民警根據這些小票逐一尋訪商店服務員,華洋堂的服務員反映:11日上午有兩個人花2000多元買服裝,用的都是5元、10元、20元小面額鈔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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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谷城公安局民警在鐵建招待所附近的一家建設銀行儲蓄所瞭解到:11日上午10點,一個持建行龍卡的人在建行存了2.7萬元。據建行工作人員回憶:“那個人來存錢時,盡是5元、10元、20元面額的鈔票。我隨口問了一聲‘你是哪裡人?’那個人沒做聲,我對他說‘我知道你是海南人。’因為我在廣州讀大學時有很多海南的同學,能聽出海南的口音,那人也不說話,存完錢就離開了銀行。”

經查,龍卡的持有者名叫吉×靈,女,21歲,海南樂東黎族自治縣抱由鎮永民居委會人。民警從警方情報信息系統中查出,吉×靈有兩個哥哥,其中二哥吉澤良2006年3月18日因涉嫌搶劫江西省鷹潭市超市保險櫃6萬元、2007年12月31日因涉嫌搶劫湖北羅田超市保險櫃60萬元打傷保安而被公安部網上通緝。

種種跡象說明,吉澤良就是搶劫谷城雅斯超市的第二個重大嫌疑人。

在第二個犯罪嫌疑對象明瞭的時候,追捕犯罪嫌疑人成了指揮部最大的困難,這些在全國流竄作案的人下一步會逃向哪裡?追捕主攻方向定在何方?

天涯追捕:一網打盡6名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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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部初步將追捕方向定向襄樊與海南沿線的鐵路大通道。

13日晚,指揮部經與武漢警方和武漢鐵路公安部門聯繫,民警發現唐祥澤等人乘火車於12日逃到了武漢,住進了武昌悅寶賓館,民警從悅寶賓館秘密瞭解到,與唐祥澤一同住進的6人中,還有一個人名叫吉建南,與唐祥澤是同村人。吉建南因此成為搶劫谷城雅斯超市的第三個重大嫌疑人。

大隊民警迅速趕往武漢緝捕嫌疑人,等襄樊民警趕到武漢時,發現嫌疑人已乘上武昌至廣東江門的火車,襄樊民警馬不停蹄地趕到江門,嫌疑人已從廣東逃回到海口。

14日,兩路民警迅速向海南省追捕過去,一路由谷城縣委常委、公安局長張天鄂和襄樊刑偵專家胡新華、胥少平帶隊直飛海南三亞,前往海南樂東黎族自治縣,另一路由襄樊刑警支隊一大隊大隊長龔雲濤、谷城刑警大隊長鍾少敏驅車趕往海口,請求海南警方協助追捕嫌疑人。

在海南警方的大力支持下,追捕民警瞭解到樂東黎族自治縣抱由鎮群眾的一些生活習慣:喜歡住棚屋,講難以聽懂的黎族土語,常常住無定所,對外來人很敏感,有錢了喜歡聚眾暢飲或是請客上街吃燒烤。

15日,第四個重大嫌疑人唐春平被谷城警方鎖定,此時,多路追捕民警已經會合在樂東黎族自治縣抱由鎮。而據樂東黎族自治縣警方介紹,在谷城作案的6名案犯已經全部回到抱由鎮老家。這些犯罪嫌疑人曾多次受到其它省市民警的抓捕,但重案在身的嫌疑人一旦遇到民警抓捕,他們遇樓跳樓,遇海跳水,多次逃過全國各地警方的追捕。

由於抓捕工作困難重重,湖北民警在抱由鎮蹲守到第5天,仍沒抓到嫌疑人,張天鄂指揮長決定暫時改變一網打盡嫌疑人的計劃,先從已掌握部分證據的唐春平、吉澤良、唐祥澤、吉建南四人入手,將其抓捕歸案。19日晚,民警跟蹤5天的唐春平終於出現在縣城的燒烤攤前,20日晨1時,圍捕唐春平的20多個民警一擁而上,順利抓獲唐春平。

追捕民警在調查中發現,吉澤良14日回到老家,15日從所存的2.7萬元銀行卡上取出1.5萬元,16日、17日、18日分別各取1000元,20日取500元。民警分析,吉澤良極有可能還要從櫃員機上取款。22日,在銀行蹲守兩天的民警終於發現一女子在櫃員機上用吉澤良的銀行卡提取現金,女子的身後站著一個戴摩托頭盔的青年男子,蹲守民警很快上前撲倒青年男子,一審,這個男子果然就是吉澤良。

兩人落網以後,交代了他們夥同同村人唐祥澤、吉建南、吉曉高、唐德昌等人今年5月離開海口,先後流竄武漢、孝感、咸寧、荊州、襄樊、房縣、鄖縣、陝西白河等地,一路行竊作案,7月9日到谷城以後,踩點多天,於11日晨到雅斯超市盜竊財務室保險櫃,作案過程中打傷並致死保安王某。

7月23日和24日,專班民警乘勝追擊,先後在海口和三亞市將犯罪嫌疑人吉建南、唐祥澤、吉曉高抓獲。至此,搶劫谷城雅斯超市的犯罪嫌疑人被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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