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明末中國火器的急速衰落,可知軍事工業必須國有,決不能放開

現在中國民間上有一種聲音:認為中國的國有軍工企業不爭氣,生產不出先進武器,就會抄襲仿製,而且內部官僚橫行,腐敗成風,體制僵化,生產效率低下。認為國家現在必須在軍工領域改革,打破國有壟斷,允許私營企業進入或者允許民間資本參股實現公私合營,以此激發整個行業的活力。不信你看,沒有國家保護,中國一樣產生了BAT、華為、小米、大疆等等這樣的全球科技巨頭,以及一大批世界領先的工業巨頭。真放開了,中國也許很快就會有類似美國洛克希德.馬丁這樣的世界級軍火巨頭產生,到時候國家省心、省錢,軍隊有先進武器,民間也有利可圖,一舉多得,豈不美哉。

從明末中國火器的急速衰落,可知軍事工業必須國有,決不能放開

中國民企大疆生產的無人機被多國軍隊採

但現實可能讓這些“聰明人”失望了,中國政府從來不打算也不可能在軍工領域搞私營,無論是好心還是惡意,國家的政策永遠是左手伸進來砍左手,右手伸進來砍右手。因為軍工的國有化是國家的根本,動搖根本,國家、民族都將付出慘重的代價。不信,請看明朝末期中國人引以為傲的火器因為私營經濟參與而急速衰落,最終加速了明帝國的覆滅。

從明末中國火器的急速衰落,可知軍事工業必須國有,決不能放開

明帝國全盛時疆域

明朝建立初期,開國皇帝朱元璋充分總結了元順帝變法亡國的惡果,在土地、金融、軍工領域實施全面國有化,短短几十年間強大的明帝國就從元末的一片廢墟中崛起,稱霸東方。

“洪武二十六年定,凡軍器、專設軍器局、設金工局、軍裝、鞍轡、設鞍轡局掌管。時常整點,若有缺少件數,隨即行下本局,算機物料,委官監督,訂立工程,如法造完。差人進赴內府該庫收貯。如遇軍職衙門關支,仍須計較可否。果系應合關人數,即便奏聞,依照軍法,定律支給。軍法定律:每一百戶,銃手一十名,刀牌手二十名,弓箭手三十名,槍手四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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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皇帝朱元璋為明朝制定了軍事制度

明朝的軍隊是軍戶制國家統管,軍工是國有制不許民間製造武器,這就保證了軍人和武器裝備的數量和質量,明朝軍隊前期和中期戰力強勁,北向橫掃蒙古諸部,東向擊敗全盛期的日本,西向震懾諸回部和西藏,南向七次下西洋遠航萬里,對外戰爭屢戰屢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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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備火炮、火槍的明朝軍隊橫掃四方

明朝的火器是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全國有十幾萬火槍兵,裝備有先進的多管燧發槍、遠程大炮、開花彈、鉛製彈丸等,這是一個逐漸脫離手工業水平的巨型國有軍工體系。軍工生產規模史無前例,進入了集約化、工業化階段。與此相對應的是明朝陸軍、海軍是世界上最先進的軍事力量,這是古代中國軍事力量的巔峰期也是火器的巔峰期。一般來說,過了巔峰就會是下坡,但是明朝不是走了下坡路,而是直接跳了懸崖,這就實在令人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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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軍在朝鮮擊敗全盛時期的日軍

“夷虜所畏中國者,火器也”。明代熱兵器巨匠趙世幀(1552-1611)是明朝中晚期國家熱兵器負責人,相當於現在的兵器工業總公司總工程師、技術總監,著有《神器譜》《續神器譜》《神器譜或問》。他在前人基礎上改進設計了五管火銃,稱為“迅雷銃”,僅重10斤,長2尺,發射鉛丸,槍尾有矛尖,可以近戰格鬥,槍管上有盾牌,一來可以保護射手不被火藥焰倒噴,二來可以反射火焰攻敵,是多管機槍的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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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軍裝備的五管“迅雷銃”

崇禎年間優秀的設計師畢懋康則開發出了“五雷神機”,這是種燧發的五管步槍,是“迅雷銃”的改進版,不用火繩,採用火石燧發技術,扣動扳機就能發射,明人稱為“自生火銃”。也許你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第一次鴉片戰爭期間英國人用的前膛裝藥燧發滑膛槍和明朝這些火器在技術上是一個時代的,英國人的槍要12個裝填步驟才能發射,“五雷神機”則可以瞬息間連發五槍。也就是說如果鴉片戰爭讓明朝軍隊來打,會是另一種一邊倒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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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雷神機”

畢懋康在其著作《軍器圖說》中無比自豪地說:“夷虜所畏中國者,火器也”。明軍的5連發(趙世幀設計)、10連發(畢懋康設計)、28連發(戴鋅設計),比200年後英軍裝備的單發步槍先進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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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軍制式步槍Brown Bess前膛遂發槍

明朝軍工生產的火炮同樣領先世界。清末1875年,左宗棠在收復新疆的戰鬥中,偶然發現一處明代炮臺遺址,挖掘出開花彈百餘枚,不禁仰天長嘆,三百年前中華已有此物,到如今竟然失傳,以至被列強所欺凌。歐洲人認為是他們發明了開花彈,其實開花彈在中國宋代就已經存在,是用拋石機或者人工投擲的炸彈,從根源上來說應該也是由中國傳到歐洲。在明朝前中期使用開花彈的時候,歐洲還在用實心鐵球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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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的開花彈用引線引爆和控制爆炸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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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開花彈用慢燃火藥引爆,時間控制不如中國準確

那麼曾經獨步世界的中國火器是怎麼在明末清初短短几十年間急速衰落,甚至倒退到近乎一無所有的地步?以前一般認為是明朝末期政府極端腐敗,軍隊武備廢弛,火器先進也沒用,滿清騎射得天下,一味自大越發看不起火器,沒有統治階級的重視,中國火器最終走向了衰落。但現在,

越來越多的資料顯示,根本原因是明末搞兵工改制走民營化、合資化道路,這才是真正的毀滅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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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於騎射的滿洲八旗軍

所謂國營軍工體系,就是國家成立作坊,原料由國家供應,工匠由國家供養,技術由國家出資研發,產品由國家統購,其產供銷一條龍都是與市場隔絕獨立運行的。明初私營企業是被禁止進入軍工領域的,朱明王朝對於商人是非常警惕的,認為重利輕義的商人利用金錢腐蝕政府、干涉朝政,有可能釀成巨禍。

馬克思曾說過:資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會鋌而走險;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被絞死的危險。明末政治腐敗,邊患四起,軍費開支巨大,國庫日漸空虛,國營的軍工體系是要靠鉅額的財政撥款維持運行的,但這時國家已經力不從心。商人們嗅到了機會,他們運用各種關係,收買朝廷重臣遊說,並與地方政府勾結,搶奪國營軍工訂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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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軍善用火槍

軍事供應民營化可以短時間內減少財政負擔,畢竟國家只掏錢買產品就行,不用付企業運營的各種費用。但沒想到的是由此帶來了明軍火器裝備水平的急劇下降。中國古代講究物勒工名,就是在產品上刻上工匠的名字,有質量問題,製造的工匠是要承擔責任的。所以國營軍工是有一套嚴格的質量體系的。而私營作坊主則不會管什麼質量,他們花了大價錢行賄得來訂單,就必須壓縮成本到有利可圖。那就用最次的原料,用最落後的技術,生產出最便宜的產品。軍隊充斥著這種便宜貨,先進而昂貴的多管連發槍不見了,開花彈不見了,明軍沒了熾熱的火力,如何能打得過彪悍的滿洲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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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軍的守城利器紅夷大炮

為爭奪訂單,私營作坊主可謂無所不用其極。除了行賄官員,還有挖國營作坊牆角。私營作坊主可以出高價挖國營作坊的技術人員,這些技術人員腦子裡裝著的可是國家幾十年、幾百年鉅額投入研發和積累的先進軍械技術。

比如今年早些時候有一條引起熱議的新聞,一個搞火箭的央企技術員在單位不得志,就跳槽去了一傢俬企,私企開出了10倍的工資,而原單位則動用政府力量強迫其回單位。社會輿論都在嘲笑這家央企,人在的時候不重視,人走了發現沒他不行,這體制得有多官僚啊!但是大家有沒有想過,私企出高價買的是什麼?是這個人?不是,是他腦子裡的技術,這些技術是國家多年投入人力物力財力換來的,仨瓜倆棗就被私人得到,這是國有資產流失。還有這些技術進入私企就意味著變成了可流動的資產,出價就能買走,那我們國家的核心技術就無法保密。

還有更狠的就是直接從“肉體上消滅”。這裡舉一個神秘而恐怖的事件,大家自己分析。王恭廠爆炸事件:天啟六年五月初六,即1625年5月30日,北京宣武門內王恭廠兵工廠火藥庫神秘爆炸,造成兵工廠工匠死傷殆盡,設備全毀,資料盡焚。這是一樁迷案,始終沒有查明原因,要知道已經運營上百年的王恭廠兵工廠管理是很完善的,那你說它是怎麼爆炸的?會不會是有人蓄意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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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恭廠兵工廠火藥庫神秘爆炸

私人介入軍工還有一個非常嚴重的後果,就是出現了技術洩密和裡通外國的買辦勢力。明朝雖然在對外交往上比較自閉,但是朝廷裡是有外國人的,比如利瑪竇、湯若旺、南懷仁、郎世寧等等,沿海地區也有很多外國商人和傳教士。這些外國人不一定是間諜,但事實上他們把中國先進的技術包括火器技術傳到了歐洲。這些火器技術是誰洩露給這些外國人的?國營軍工是不可能的,要殺頭的,那隻能是私營作坊所為。結果是,歐洲火器技術突飛猛進,在明末一舉超越中國,之後中國再也追不上歐洲的步伐,只能出錢買他們的火器。比如“紅夷大炮”,核心就是高膛壓和開花彈技術,這都是中國的技術,歐洲改進一下,然後返銷到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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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瑪竇與徐光啟

一個問題:從商業角度看是做生產商賺錢容易還是做中介賺錢容易?一目瞭然,當然是做中介。把買家和賣家拉到一起,生意談成就能抽一大筆錢,這樣無本萬利的生意誰能拒絕?於是買辦就出現了,這些買辦就是中國進口西方火器的中介。他們最想看到的是中國軍工企業的徹底滅絕,這樣中國就必須進口武器,他們就有生意做,可以賺到鉅額利潤。

如果不知道買辦對中國軍工業的摧毀性作用,可以參見清末歷史,那時候買辦和西方國家勾結一面向中國出口武器大發戰爭財,一面通過封鎖技術等手段造成國有軍工發展困難無法自立。著名的紅頂商人胡雪巖就是大買辦,現在居然還有人為這樣吸國家血,內外勾結打斷國家脊樑的人著書立傳,真是可笑至極。

舉個例子,左宗棠在西征時寫信讓胡雪巖採購幾桿德國最先進的步槍,送到蘭州,由蘭州軍械廠仿製。胡雪巖滿口答應卻始終不肯照辦,為什麼?因為中國能生產就不會再買洋人的了,那他這個買辦就沒用了,他要掙這份錢,什麼國家利益,在這樣的買辦眼裡,國家利益是可以變現的資本,隨時可以出賣的。

從明末中國火器的急速衰落,可知軍事工業必須國有,決不能放開

紅頂商人,大買辦胡雪巖

明末的軍工私營化改革不但摧毀了中國先進的火器軍工業,也摧毀了曾經傲視世界的明朝軍隊,結果是明朝覆滅,以及在這之後從清朝到民國,中國在軍事力量上的徹底沉淪,引來列強侵略,國家、民族災難深重。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新中國成立之後,採用了兵工體系國有化的方針,憑藉國家力量統建統管,逐漸建立起一整套完整的國營軍工體系,現在我們幾乎可以生產所有的武器裝備,技術含量也越來越高。這樣的大好局面不能自己搗亂破壞,對於網上鼓吹民營參與、中外合資的論調,一定要保持警惕,明朝慘痛的失敗,決不能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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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產大航母和艦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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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大的人民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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