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街日记》:父亲出轨、母亲离家以后,四个女孩儿的温情生活


《海街日记》:父亲出轨、母亲离家以后,四个女孩儿的温情生活

日本导演是枝裕和2015年完成了一部治愈系电影《海街日记》,改编自吉田秋生的同名畅销漫画。

《海街日记》:父亲出轨、母亲离家以后,四个女孩儿的温情生活

剧情说起来很简单也很狗血:三姐妹尚且年幼,父亲出轨抛弃了家庭,母亲不堪重负选择了逃离,外婆在老屋与三个女孩相依相伴。外婆离世后,只剩三姐妹独守老屋、在粗壮的梅子树笼盖着的院子里继续生活。

失联15年的父亲去世,三姐妹如游客一般去参加了葬礼,却最终将同父异母的妹妹小玲请来镰仓的老屋同住,从此开始了四个女孩相互陪伴、相互取暖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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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流淌,从未停歇。

电影的核心是四个女孩的生活,与八点社会新闻档里的苦难催泪故事不同:在父母离家后,四个姐妹自动补位,各自担当,以温情补齐了残缺的家庭结构,过的是普通却不单调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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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常见的家庭分类是以家庭代际层次和亲属关系为标准的,包括核心家庭、主干家庭、联合家庭、和其他家庭等四种类型。

  • 核心家庭:有父母和未婚子女组成的家庭。仅有夫妻组成的一家庭也叫核心家庭。
  • 主干家庭:父母和一对已婚子女组成的家庭。
  • 联合家庭:父母和多对已婚子女组成的家庭。如果已婚子女在父母去世后仍不分家,也叫联合家庭。
  • 其他家庭:包括单亲家庭、残缺家庭等形式。

——单亲家庭:离婚者与未婚者与子女组成的家庭。

——残缺家庭:未婚子女组成的残缺父母或者残缺一方的家庭叫残缺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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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四姐妹的父母虽然都在世,但是却从不见面,也不过问孩子的生活,实际是典型的残缺家庭,“残缺”一词本身极具悲情色彩,可以想见这种结构的家庭生活会是多么的艰难。

从影片来看,四个女孩子脸上时常洋溢的是放松、恬淡的笑容,这是因为她们从未把所谓“残缺”放在心上,而是在与生活的磨合中自动补齐了“核心家庭”的角色。大姐顶替母亲的角色,二姐是不怎么操心的父亲,三姐和小玲则在两位姐姐的呵护下,自由愉快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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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姐香田幸:符合社会期待的母亲角色——隐忍、担当,成全了每一个妹妹

外婆去世后,大姐香田幸主动承担了撑起家庭的重任,不仅要工作养家,还要负责照顾几个妹妹的生活起居。

影片开始,幸叨叨千佳睡懒觉、“不要用筷子扒饭”“不要吃太多咸菜”之类的场景,完全就是我们日常生活中的辛劳而聒噪的妈妈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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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香田幸

沉重的生活担子之外,幸正在与同一间医院小儿科的中年已婚男医生发展地下恋情,偶尔会去医生的独居住所给他做饭,聊聊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但是从不在医生家里过夜。

医生的妻子有心脏疾病,二人长期处于分居状态。幸的存在对于医生来说是个莫大的安慰,而医生对于幸来说则是家庭之外唯一喘息的出口和支撑。29岁的幸没有结婚,而与男友的相处并非以结婚为目的,她多数的时间都给予了自己的家庭,作为顶梁柱,她的坚韧和善良,加上影片不疾不徐纪录片式的叙事手法,让我们都忽略了:幸实际和当年的父亲一样,也是家庭的破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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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对小妹浅野玲疼爱有加,当小玲羞愧地表示是自己的母亲破坏了姐姐们的家庭的时候,幸一直安慰小玲的那句“没有人有错”,其实也是她开解、宽慰自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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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决定出国,问幸要不要一起,这时候幸选择分手,结束这段看不到未来的感情,同时决定进入临终看护病房,以自己仅有的不算强大的力量给予即将离世的人最后的温暖。

这才是香田幸,看起来柔弱,却总是在关键时刻毫不迟疑地主动选择了更加艰难的那条路。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在多数人的社会认知中,母亲是所有人中家庭最忠实的守护者。

2、二姐佳乃:“丧偶式”家庭里的父亲角色,看似可有可无,实则不可或缺

佳乃是四姐妹中最为洒脱、干脆利落的,她对爱情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是典型的浪漫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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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观点是:“有情饮水饱”,只要有爱情在,什么都可以克服,如她对浅野玲说的“有了喜欢的人,整个世界都会不一样”“再枯燥无聊的工作也可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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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乃平时会在男友家过夜,失恋、工作不顺利会选择醉酒消愁,只需要考虑自身,而不会有任何来自于家庭的牵绊。

这样一个人,套进核心家庭结构父亲的角色,必定与当下所谓“丧偶式家庭”吻合。相对于幸的付出,作为一个成年人,我们时常也会对二姐佳乃的作为心生怨怼:就她的表现,还不如没有这个角色,反而来得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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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乃与游手好闲、无业落魄的男友

恰恰相反,这个角色在家庭里是必要而不可或缺的。她与幸的刚正、严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毫不避讳与妹妹们分享自己对于爱情、性、社会的看法,积极引导着千佳和小玲去追求爱情,享受爱情,细心的观察着千佳对店长大叔的感情却不贸然干预。

静下心来想想,父亲不就应该这样吗?给予孩子关切和爱,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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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失恋的时候,心情不好,是佳乃说出了实情:“他不过和爸爸一样,是懦弱而无用的男人”,帮助幸面对现实;看到幸伤心难过又回过头来贴心的安慰,真诚的表示:如果幸选择了与医生共赴美国,她会把妹妹们照顾好。

那个日常操碎心的“丧偶式”母亲,不就是要一份这样的体谅和推心置腹吗?有一种伤,唯有丈夫可以抚慰,与他是否经常参与家庭生活无关。

从这个角度来说,佳乃的角色扮演是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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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脱离开家庭角色,深剖佳乃的内心,可以发现:看似洒脱的生活里,佳乃苦苦追求的,也不过是一份安定和长久的陪伴。这份对于安全感渴望的根源来自当年父亲对于家庭的背叛,破碎的原生家庭在每一个女儿身上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3、小妹千佳:难能可贵的女儿角色,无忧无虑,成全了大姐二姐的付出

千佳的形象就是核心家庭里享受着父母和祖辈的宠爱、关注和支持、经历着各个年龄阶段应该经历的疑惑和烦恼的普通少年,也是这个残缺家庭里难得的“别人家的幸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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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大姐幸的日常管教下是邻家乖乖女、每次犯了错误被训都认真应承,“犯了就改,改了再犯”,甚至把扒饭的“坏习惯”教给了家庭新成员——小妹浅野玲;二姐是那个不靠谱的调皮“父亲”,偶尔给她灌输成年爱情理论,经常把她当做小女孩儿开玩笑、逗她玩,也不动声色的关注着她的感情生活却从没多言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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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佳是几个女孩中最幸福的,父亲、母亲的缺位并没有直接造成父爱、母爱的缺失,但是千佳内心深非常珍视和渴望体验真正的父爱、母爱,母亲从外地赶来参加外婆的周年祭仪式,千佳的眼睛里满是孩童一般的欢欣;当她听到浅野玲讲到父亲有钓鱼的爱好,眼神里充满了惊喜和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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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偷偷爱上了那个不高不帅甚至不算有趣的中年大叔店长,其实也在情理之中。从小没有体验过真正的父爱母爱的女孩,哪怕过得再顺遂,心底总还是有缺口,她们多数会选择在爱情当中弥补自己,迷恋上身边的中年大叔。

4、新成员浅野玲:从能干而卑微到阳光而细腻,生活曾给予磨砺,终归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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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野玲是父亲出轨离家后,与第二任妻子结婚后生的孩子,也只有她与父亲同姓。与大姐香田幸相似的是,小玲没怎么享受到几天完整的父爱母爱。

生母去世后,父亲又娶了第三任妻子,继母的儿子还很小,继母本身又“柔弱不能自理”,所以本该母亲承担的各种家庭琐事的处理都落在了坚韧能干的小玲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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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生病,继母不过偶尔像个远亲一样去医院探望送饭,病榻前日夜陪伴照料父亲的是这个十几岁的女孩;甚至在父亲的葬礼上本该由继母向吊唁者做的慰问致辞,也名不正言不顺的落到了小玲的头上。

若在以往,小玲是必然应承的,因为习惯了在这个家庭里的各种承担,这时候一旁的大姐香田幸提出坚决反对,

“这是大人的工作”

“如果您不方便,那就我来吧”。

小玲感到了莫大的震惊和错愕,这种被当做小孩子的宠溺她从来没有体验过,被保护的感觉是如此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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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姐幸向她发出一起生活的邀请,小玲当时没有立即答应,我猜想她是顾及继母不能独立生活,所以去征求了继母的意见,因为在她的生活中,已经习惯了做家庭的顶梁柱,顾全所有人的感受是她的本能。

搬到老屋以后,小玲成为了“女生宿舍最小的那个”,在姐姐们的鼓励下,她加入足球队,很快和班里的男生女生成为朋友。上课偶尔走神,球场上英姿飒爽,还有男孩子偷偷喜欢上了她……这不就是青春期少女该有的生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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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玲在佳乃的怂恿下第一次品尝自家酿的梅子酒,醉酒后被姐姐们细心照料,又一起在晴朗的夏夜趴在阁楼的窗棂上,听幸讲起外婆和梅子树的故事;四个女孩子穿上和服在院子里点烟花、参加完二宫阿姨的葬礼后穿着黑衣黑裙黑丝袜到海边漫步、追逐……不过是生活里人人都在经历的平常日子,不必刻意期待每天都会经历,但是电影里的女孩们呈现出来却又觉得美好得不真实,像是漫画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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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香田幸能够撑起这个家,也得益于很多家庭之外的人的支持,比如年迈的外婆、外婆的妹妹、海猫食堂的二宫夫妇。外婆无疑成为了电影里四个女孩之外的灵魂人物,她给孩子们留下了老屋、梅子树和积淀着牵挂的陈年梅子酒,作为教师的她,成为了唯一给予孩子们人生课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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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结构的家庭,都不是孤岛,他们的存续离不开社会力量的支持,想要进入良性发展轨道,必然要争取与社会互动的机会。亲人、邻居支持着四个女孩的生活,而女孩们以同样的善意回馈周边社会。

每年做好了梅子酒,女孩们都会分别送给周边的邻居;鱼米丰收的季节,小玲和朋友们骑了好久的自行车去帮忙打鱼晾晒;香田幸选择了临终看护病房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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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们分好,做了记号,准备酿酒的梅子

电影的基调是舒缓而欢快的,呈现出来的是松散的絮叨的纪录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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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同样有矛盾冲突,比如大姐失恋后,佳乃无情的指责姐姐的男友像爸爸一样懦弱而无能;比如外婆的周年祭仪式后,妈妈提议卖掉老屋,大姐爆发了对于母亲离家不负责任的抱怨……但是导演没有给冲突任何特别的处理手法,快节奏的音乐、特写镜头都没有,就像是开头佳乃从男友家离开,清晨走在人烟稀少的海边公路上一样,让我们觉得吵架、矛盾、遭遇、苦难,不过是像走路、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的事情,发生了也就发生了,总归是要过去,即使过不去,这人世间的每个人,谁又躲得掉继续生活的命运。

如豆瓣作者顿河在《海街日记 :是枝裕和君的少女日记》里说的:

《海街日记》对是枝裕和自己来说,大概更像是一次和解和松绑,人生大概总要经历“人生很美好啊、人生很不美好啊、人生即使这样也还是美好啊”三个阶段吧,每一个阶段的感悟都仰仗智慧开悟。

如导演想要告诉我们的“如果在告别这个世界的时候,还能有感受美好的能力,那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吧”。

我们都是普通人,生活在什么样的家庭不由自己选择。可是所谓的“核心家庭”“残缺家庭”不过是学术上的区分,每个家庭里活跃着的依然是一个一个独立完整的个体,他们有不同的人格、每一天都在经历着各自的悲欢,说到底无论别人做错了什么,命运给予我们怎么样苦难的课题,可是生活,从来都是自己的,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感受美好的能力,除了自己谁也没有决定权。

万般滋味,都是生活。既然如此,为何不选择“海街日记”的模式,苦难却浪漫,坚韧而舒缓。

“无论你曾经历过什么,请照顾好自己。”最后这句话,送给认真读了海椒此文的你,也送给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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