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賞文,偶翻出早年發在網上的小文,與君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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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哼翁祭

已臨春末,夜已漸長,輾轉之間,窗外透著些微茫的光,或從夢裡落了些悵然,遂披衣起來,寫些文字,來聊以消些人間的寂寞吧。

鳥正相鳴於晨光熹微,在這城裡的上空,聽來還能有些春意,想到人間仍在鼾睡間,倘若天光大亮,則人聲相喧,這鳥聲也就無得靜聽了。

昨日得友信,正忙於舅之葬事。我離開家鄉也已三年未歸,近來人事消磨,家鄉事幾近乎腦後,聞之,忽又想起許多事來。友之舅的行狀我是深知的,鄉里人都稱呼其啊哼翁,長得身材頗高大,黑瘦,時常穿件長衫,在鄉里巷間行走,他有個怪僻,就是看到人,遠遠地,先是咳嗽一聲,緊接著啊,再哼,然後就必有一句話:“想當年……”聞其聲,就知道是啊哼翁來了,已近九十高齡了,竟已作息,人過一世,也就如此吧。

其實啊哼翁也曾當過官的,好象應在民國,在家地裡耕地,忽一幫兵坯過來,強拉了去,一去幾年無些消息,其時正值兵荒馬亂的年代,想必充了炮灰。可後來竟然回到鄉間,傳開了,說也曾當官,對於念念只在富貴能光宗的鄉閭僻巷的鄉人,這是何等光耀的事。不知怎麼的,世事如桑,也就的亡,幾至窮落,可不知怎麼的,除了一身的兵坯氣外,他見人就咳嗽一聲,其聲則很響亮地響在里巷,緊接著就哼地一聲,要向人表明他來了。先時鄉里人還能見到他避之,可後來人人聽怪不怪了,也就不避不讓,他見的威風不那麼應,就常加一句:“想當年……”也就擺開了八字腳,堂而皇之的走來,一臉的威嚴樣。可人們見了,反而可笑起來,孩兒隨戲,由是成了鄉閭間一樂事。

想來竟也作古,其實啊哼翁人也算善終,人世間的事,諸多的事,又何其怪之多,也見得耍威風擺八面的人,或如大腹便便者常以鼓著肚子來向人現出富貴的嘴臉來,而或有官癮君子,遇之,則哼聲,何等的高高在上,“赫赫師尹,民具爾瞻。”如此模樣,倘若你走在人慾人世,時常遇見,也就見怪不怪,心底反而能笑起來。

啊哼翁走了,也許,明天的山間道上,人們抬著棺木緩緩走著,心情是否沉重而或是一種解脫,其實啊哼翁並不壞,人們也並不介意他的啊,哼,想當年,他只是錯了一根筋,要得些人間的面子,中國人死要面子,也不見得壞,我想,這廝們的世界,最壞者莫過於人人都想要一副尊者面孔,莫過於給人面子向人恩准的一張醜臉,這就是啊哼翁讓人感到悲哀的事。可人間還有許多的錢君子,官癮者,搖腹鼓舌,啊哼一聲,則在人間有些響亮,自以為親自是何等的光耀,欽此是何等的官威,原來錯了一根筋的人也頗多,這使人的心情是怎樣的無奈於人世的沉重呢!

天已明瞭,窗外漸漸地透進微茫的光來,人聲喧沸,鳥聲也落寞!我望著這醒來的城市,卻彷彿看見鄉間的道上,人們抬著啊哼翁的棺木緩緩走在鄉間,不知人們能否從棺材裡聽到咳嗽一聲,則哼地響在棺木上,讓抬者的人驚異於他有如此的活力:可我還是想,啊哼翁只是落寞,想要些面子,又何怪於他的求尊威而能活得有模有樣呢,只是人世如此,願他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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