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我都是不折不扣的乖乖女,這一點天地可證。不信你去問。
按理說,我應該喜歡乖乖男,就郭靖那樣的,傻啦吧唧,笨笨卡卡,一著急,就臉紅脖子粗,說不出話的那種。
可惜不是,我偏偏喜歡有點小壞的男生。
1號壞男生:初中同學,身高180CM。暗戀年限:3年。
他是我的後桌,長得並不帥,高高瘦瘦的,還喜歡打架。那時候,愛打架就是壞孩子的標籤。
他酷酷的、拽拽的,從不正眼看女生ー下,幾乎不跟女生說話。
他學習也不出眾,只是體育好得出奇,跑、跳、球類樣樣精通。
他喜歡唱歌,最拿手的是《三月的小雨》:“三月裡的小雨,淅瀝瀝瀝瀝瀝、淅瀝瀝瀝瀝瀝下個不停……”聲音很好聽。於是我整個中學時代,都溼漉漉的。
班級裡,他就坐在我的左後面,每次上完體育課回來,我總能敏銳地捕捉到他的呼吸,他大口地喘著氣,那氣流甚至能吹到我耳後的髮絲,很異樣的感覺。於是,我開始喜歡他了。
我會趁收作業的時候,多看他一眼;我會在發試卷的時候,大聲喊他的名字;我會在體育課的時候,混到男生隊伍裡玩球,只為近距離地看他拽拽的樣子;還會在想起他的時候——失眠。
若他有事沒來上課,我會魂不守舍。我會在各個方面都努力做到最好——功課、辨論賽、運動會……因為他,我幾乎逼著自己變成了全才少女。
可是,他就是不肯跟我說一句話,不肯多看我一眼。
直到我考入重點高中,而他,上了職高。
之後的幾年,我經常會夢到他,偶爾也會從同學那裡知道點兒他的消息----他委培上了財經學院,在大學交了無數女朋友,畢業回到家鄉做了一名會計。
去年八月,在北京,一個小型同學聚會上,我竟然意外遇見了他。
他胖了,但依舊高高的,拽拽的,像擁抱哥們那樣,他狠狠地抱住了我——“小隱,你知道嗎?當年,我在你的紅色羽絨服的背後甩了很多墨水點;我還曾在體育課後,使勁地衝你頭髮吹氣兒;一次你演講,一班的劉愛民起鬨,後來我替你教訓他了;我還在你的作業本名字前面寫上:“打倒”兩個字,你一直都不知道是誰幹的吧?哈哈哈……”
他自顧自笑得開心,我卻早已哭得稀里嘩啦……
現實裡喜歡小壞的男生也就罷了,武俠劇裡,我也喜歡亦正亦邪的男人。於是2號出場了。
2號壞男人:東邪黃藥師,年齡:57歲。老帥老帥的。
每個人的內心,都有一個武俠夢,幻想著有一天可以仗劍走天涯,小時候的我也不例外。
曾經,那麼醉心於武俠小說,課堂上看,被窩裡看,火車上看……最愛是金庸,那樣一位看上去特別不起眼的老人,卻將愛恨情仇演繹得纏綿悱惻,蕩氣迴腸……
飛雪連天射白鹿,
笑書神俠倚碧鴛。
這十四部經典之作,我都看過,印象最深的就是《射鵰英雄傳》了,因為她已經融入了我的生命,二十多年了,未曾離開……
還記得,冰雪聰明,古靈精怪的俏黃蓉;梨花帶雨,閉月羞花的穆念慈;率真直爽,愛恨分明的華箏;飛揚跋扈,為情所困的瑛姑;陰險毒辣,生死不渝的梅超風;敦厚淳樸,宅心仁厚的靖哥哥;英俊瀟灑,正邪糾纏的楊康;風流成性,心狠手辣的歐陽克……
然而,我卻獨愛桃花島主——黃藥師,人稱黃老邪。
他形相清癯,丰姿雋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 。他離群索世,孤僻乖張,唯念至親至愛之人。他文才武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算數韜略、醫卜星象、陰陽五行,奇門遁甲、農田水利、經濟兵略…… 無一不通。
他恃才傲物,瀟灑不羈,亦敬保國保民之士,忠義可鑑。這樣一個有情有義,超凡脫俗的人,世間少有啊……
那一日,獨坐海邊,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看著遠方船上的白帆,我竟然睡著了。
一覺醒來,卻是來到一座四面環海、桃花盛開的小島,一位戴著面具的青衣男子,手執長簫, 一曲“碧海潮生”,聽得我如醉如痴……
他說,歡迎你來到桃花島,我是島主黃藥師。
天啊,這是真的嗎?!黃藥師? !
傾心於他的才氣,感動於他對阿蘅的痴情。
我說,帶著我闖蕩江湖吧!他說,我是個年逾花甲,大半身已入土的老人了,對很多事早已心灰意冷 ,不信你去問問老頑童,闖蕩江湖是你們年輕人的事 ,願你且歌且行且樂 ,江湖等著你呢 !
我說,忘年交也好啊,我不會打擾你的,只是偶爾來看看你而已。他說,你這女娃,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執著,要不得……
我說,那理由呢,我要理由。看我眼裡含淚,他說,那好吧,如果你願意,等到明年桃花再開的時候,我做完自己的事情,會答應你的。願你快快長大,每天開開心心的,就好 。
一年,一年,會有多少事情發生啊,原來被拒絕是如此地痛苦。因為我深知,時間可以將一切摧毀,楊過與小龍女的十六年等待只存在於小說裡。
可我……願意等。
也許,拒絕,也是一種愛吧。
若說黃老邪是三分正、七分邪,還沒算壞透,勉強還可以愛愛,那接下來的大壞蛋,就是比較正宗的了。
3號壞蛋:歐陽克,特點:白衣勝雪,輕裘緩帶。
最後診斷:重度潔癖
喜歡時長:十秒、間斷性
歐陽克,這個人人眼中的色狼,在我看來,對蓉兒卻是愛得執著,愛得純粹。
他愛她,卻一次也沒有用武力強行佔有她,而是想憑藉自己的魅力贏得美人心,這一點,很讓人心生敬意。
初見黃蓉,就被她的美麗俏皮吸引,進而為她的冰雪聰明折服。聰明人都喜歡聰明人的,誰說女人聰明男人不愛?!
按理說他們也算門當戶對,東邪西毒的兒女,起碼是富二代,白富美和高富帥,多般配。
偏偏殺出個傻小子郭靖。而後者卻又是個菩薩心腸,向一個小乞丐贈名裘,送吃喝,稱兄道弟……傻傻的,恨不得掏出一顆心來。
所以歐陽克愛上黃蓉,必然是個悲劇。
當蓉兒設計將他壓在巨石之下,後為救洪七公,又想辦法救他時,斷了雙腿的歐陽克說:“我是活不成了,但見你出力救我,我是死也歡喜。”
蓉兒心中忽感歉疚,說,“這是我佈下的機關,你知道嗎?”歐陽克低聲道:“別這麼大聲,給叔叔聽到了,他可放你不過。”
“我早知道啦,死在你的手裡,我一點也不怨。”
初讀《射鵰》,只有十幾歲的年紀,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每每讀到這裡,我的眼淚總是止不住掉下來……
一句“不怨”,包含多少心疼,多少不捨,多少愛戀。
愛情就該是這樣,無條件的付出和給予,即使為愛的人去死,也心甘情願。
壞蛋寵起自己愛的女人來,那也是驚天地、泣鬼神滴,就算是正人君子,也未必能送出命來愛,但是歐陽克做到了。就為這點,我喜歡他了。
其實,這世界哪有絕對的好人和壞人,如同晶體結構的不完美,賦予了它們很多驚喜與意外一樣,人性本身的不完美,才讓壞男人散發出了不一樣的光彩與魅力。
而金庸筆下的一眾壞人,才變得有血有肉、有情有義。
甚至,惹人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