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槐花

居住地不远处的街边,有一溜民房,夜间散步路过时,远远地扑过来一阵清香。借着路灯的光,循香而去,竟是一株槐树,树枝很是紧凑,绿叶间挂满白色的槐花,已经溢出叶子的范畴了。旁边还有一棵树,也是槐树,树枝散开,花更多。

在城里撞见槐花,很是难得,这条街走了数百回,还是第一次看见槐花,嗅到槐花香。对于一个深耕乡村几十年的伪城里人来说,槐花足以勾起儿时的记忆,也只有在儿时,才有四月槐花铺满天的印记。

那时,每到这个季节,上学的路上,都会穿过浓密的槐树林,抬头,满眼都是一串串的槐花,香浓至极,无与伦比。有时候,也有花瓣飘落,铺在泥地上,或者撒在头上肩上。最好玩的,是勒下满满的一篮子槐花,肆意抛撒,无忧无虑的笑声,和着雪花一般的槐花,将个贫穷落寞的小村子闹腾得多了几分生气。

记得老屋房前屋后槐树很多,那是父亲的杰作。父亲一辈子喜欢栽树植竹,无论什么树,都要栽上一些。槐树繁殖能力相当了得,树根贴地跑,跑到哪,哪就会长出一片小槐树来,要不了几年,竟然满地槐树。槐树材质不是很好,顶多适合做板凳,槐树一多,就有了很自然的生死轮回。坚强一点的,长得高高大大,每到四月,就会开出槐花来。有些槐树,大约是光照不足,提前就枯死了,拿来当薪柴,是不错的,干干脆脆,火力强劲。槐树本来就贱,除了材质很差,还有很难见到笔直的,再说,树上刺也多,作为速生林的绿化树倒是合格。

很多地方有吃槐花的习惯,好像有炒鸡蛋吃的。不过,老家的人似乎对吃槐花不感兴趣,香味太浓,难以下咽,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农村人度饥荒,倒是吃过,不仅是花,连叶子都未能留下一片。近五十年来,还未见过有人吃槐花。春天新发的槐树叶,勒下来,喂猪,除此之外,别无用处。对于槐花,更多的只是一种念想,开或不开,无所谓。

这些年来,农村绿化树升级换代,曾经满村子的槐树,渐渐被淘汰,生存空间被桂花樟树们挤占。如今,行走在乡村,槐树见得少了,偶有一两株,也是被遗忘在某个角落的,自生自灭,一旦见到,算是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