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雄狮》里养子成年后寻找亲生父母有不妥吗?

还好我颠沛流离的日子里,遇到了你。

——衡·Isabella「小感悟」

文 | 衡·Isabella

1

当苏意识到萨罗有意瞒着自己一些事情时,她感到很伤心。收养萨罗20余年,以往的亲密无间慢慢消失,萨罗在疏远她。

事实上,苏并不知道萨罗在朋友家的厨房里看到一盘码放整齐的橘红色糖耳朵时,幼年遥远的记忆轰然如橙色的岩浆一般瞬间爆裂。

那曾是小时候的萨罗做梦都想尝一口的味道啊!

忍着泪水拿起一块,轻咬一口,脑海中5岁时还带着饥饿感的家乡图景如玻璃碎裂刹那内部崩散的纹路花痕爬满记忆地图,它是无法抗拒的从家乡散发出来的引力的模样。

萨罗曾一度以为自己不该回应印度地召唤,他不明白记忆中模糊的出生地对自己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毕竟他已经在澳洲与养父母苏和约翰生活了20多年。

影片《雄狮》是一部印度走失儿童被收养到异国,成年后不远万里返乡寻亲的故事。前半部分带有写实风格的纪录片质感,描绘了5岁的小萨罗生长于怎样一番境况:

贫穷像饿狼紧追猛赶着萨罗一家,小萨罗跟妈妈、哥哥和妹妹一起过活。家徒四壁,食不果腹,兄弟俩想尽一切办法赚钱,帮妈妈一起支撑这个家。

印度的落后对于年幼的萨罗来说不是什么天大的难题,他一心希望依靠自己纤细的身体能帮妈妈分担生活的重担,哪怕自己看到路边零食馋到直咽口水,也克制住胃的欲望,乖乖换牛奶给家人。

饰演小萨罗的桑尼·帕罗是全片惊艳看点之一,他把一个泡在贫苦池里生长的孩子诠释进观众的感官里,让人在感慨贫困对孩子残酷的同时又要感谢贫困教给孩子感知人心的能力。正是这份能力,促使小萨罗有机会健康的来到养父母身边,成人、成才。

2

当萨罗在火车站里跟哥哥走散后,命运的獠牙从那一晚开始恶狠狠地对萨罗露出阴森的青光。

我们对儿童走失事件并不陌生,很多走失的孩子得不幸,逃不出这几种境遇:要么被掰断胳膊腿沦为要钱工具、要么被贩卖到穷困地区一辈子贫苦交加,要么会被强行逼进红灯区从事色情工作。

走失的萨罗颠沛流离,逃出一次又一次的劫难,得来被澳洲夫妇收养的机会。现实中,的确有一部分如萨罗一样的幸运走失儿童,顺利进入养父母的家庭,被养父母细心抚养成人。

当这些幸运的养子们长大,遇到无法遏制寻找亲生父母的想法时,常会被道德拷问绊住:养父母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还要找亲生父母, 你还有没有良心,懂不懂什么叫感恩?

在大社会环境的理解中,养子成年寻亲是一种白眼狼行为。

如果从哲学角度的“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要去往何处”角度看,走失的孩子不曾遗忘的一个深层疑问就是“我是谁”,这一点,即便是从小跟随亲生父母长大的孩子,长到一定年纪的时候也会困惑。通不过这一点,就好像鲤鱼没有越过龙门。

不同的是,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的孩子,要解答清楚的“我是谁”往往是奔着:“我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该怎样去成为那样一个人”的方向延伸;走失儿童的“我是谁”首要一步是先弄清楚血缘关系上的谜团,这是不容忽视的一步,只有他清楚自己亲生父母是谁,他的肉身起点在哪里,才可能不再对肉身藏匿的秘密抱执,才能朝哲学意义上的“我是谁”而去。

3

在为什么会想到收养欠发达国家的走失儿童或是孤儿的问题上,影片中的养母苏有一个观点十分值得推敲——她认为:这世界不会因为我多生出一个人而发生什么变化,我和约翰更愿意给像你们一样的孩子一次机会。

苏有生育能力但主动放弃,理解不了她这种想法的人会认为苏是圣母。

不曾见过,就无从了解。我想,如果见过澳洲当地人的生活状态,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约翰夫妇会这么想。

在萨罗走失的年纪,约翰夫妇身在经济发达的澳洲,至少算是中产阶级,生活条件优渥,生存不是问题,物质生活稳定有保障,这样的外在条件会哺育出一些意识状态超越常规认知的一部分人。

他们对生活充满热情、爱情美满、家庭温馨,收养孩子是为了可以完全地传达爱,当收养的孩子们长大之后,他们就有机会像约翰夫妇一样,不会闭塞地认为养子是自己的所有物、附属品,他们会允许养子有自己的想法、追求,会允许他们为了自我追求全力以赴,哪怕这个追求是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亲子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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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倾向于崇拜强大的个体,但什么样的人担得起强大这一形容的呢?

一个人的强大,并不体现在对他人的支配和操控上,体现在知晓自己并不能支配和操控别人的所思所想一辈子上。

正因为这样,萨罗在跟苏坦白躲避她那么久是为了回印度寻找血亲家人时,苏满满地鼓励支持,甚至为萨罗有能力自己搜集线索找到家乡而感到骄傲。

足够强大自信的家长不正是该有这样的养育态度吗?

承认孩子已经长大,子女本来就有权自由地抉择啊。

2018-03-22 19:05

——衡·Isabel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