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艳忠专栏:谁将烟焚散

谁将烟焚散

离别终究是一场劫难,繁华过后的山河永寂,便是再也不见。谁将烟焚散,散了纵横的牵绊;听弦断,断那三千痴缠。正如这句诗一样,人生纵横的牵绊也不过一缕焚散的烟......

很多人说完再见,就真的再也不见了。可惜很多人连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隔着棺木便是永别。我能看见您安静的躺在棺材里,我却永生触碰不到你的世界。就像您安静的离开,听不到儿女的撕心裂肺。

我蹲在棺材旁边,一阵阵眩晕,哭声忽远忽近,似乎是一个我使劲挣扎也醒不来的梦。这个梦里,有人嚎哭不止,有人时哭时笑,有人嬉笑打闹,有人像参加宴会的客人般无关痛痒。唢呐声刺激着耳膜和心脏,心尖痒痒的难受。

我认真的思量着伯父的概念,他可是一个家里生活的亲人,一个铲平台阶让我学走路的人,一个鼓励我上学的人,一个把好吃的留给我的人,一个不管对错时刻护着我的人。他突然就走了,我感觉天要塌下来了,一路跌跌撞撞的到家,再也看不到他在门口等我,留下的只是一副冰冷的棺木。

唢呐声、哭声、诵经声,像极了一场戏,一场送伯父离开的最后的盛宴。伯母、姐姐哭晕过去,哥哥蜷缩在角落里发疯哭泣,还有亲戚、邻居们忙忙碌碌的操持着这场葬礼。

伯父素来温和,待人宽厚,人缘极好。辛苦为哥哥姐姐操持家业,看他们成家立业依旧不放心,事事亲为。村里的婚丧嫁娶事宜都请他去操办,凡事做的妥帖。前来祭拜的人不少,都感叹英年早逝。他微笑的遗像似乎在说,不必太伤感,可我们终究觉得他会醒来,这只是个梦。

八十三岁的爷爷哭的像个孩子,瘫坐在地上久久不愿起来,颤抖的手点燃一束香,看着烟雾泪流满面,嘴里反复念叨着:老天爷求你留下孩子啊,该走的是我啊,我活够了,让我和孩子换吧,呜呜呜......

世间的悲凉莫过于此,妻子的撕心裂肺,儿女的痛心疾首,亲戚的哀伤惋惜。一场嘈杂的葬礼,便是今生来世,而我们能陪伴的往后和余生,便是日夜守在棺材旁边守灵。整整五天五夜,我们寸步不离,这便是此生我们最近的距离,此生我们最后的道别。

伯父下葬那天清晨大雨滂沱,所有人彻夜未眠,等待雨停。我始终没勇气出去看他们封棺入殓,躲在一个漆黑的角落哭泣,攥紧的手指甲掐进了肉里,总觉得下一秒自己将要窒息。哥哥背起了棺材的绳子,颤抖的双腿一步步挪向坟地,一路不愿意别人换他,这是他对父亲最后的送别。震天的哭声像一根根刺,扎的满心出血。

苍白的世界,潭水一般死寂,哀伤和悲凉让人发疯,我却找不到任何的形容词可以描述。我安慰不了亲人,也安慰不了自己,时间是个庸医,难过并没有随时间削减,思念反而疯长。人总是活着的时候什么也舍不得,逝世后什么也带不走,悲伤却无限蔓延。

一岁多的侄子拿起遗照前的供果,开心的笑了,嘴里嚷着要爷爷抱抱。他开心的拿着水果在照片面前晃,全然不知这世界是否安好。人啊,来的时候有群人在笑,走的时候有群人在哭,人生不过一缕焚散的香烛。

总以为有天我能安慰自己,也懂这世间的悲欢;总以为这一路千帆过尽,仍能方寸不乱。我从没羡慕过任何人,此时我却羡慕贫穷却有亲人相伴。那些曾经的计较和忽视是何等拙劣的表演,倾尽所有也换不回亲人安康的容颜。

我焚散一缕烟,呆坐在坟前,却散不尽深深的牵绊。这缕烟随风飘散,这场梦终于醒来,我磕头道别。我深知您的教诲,天总会黑,人总要离别,谁也不能永远陪着谁。梦醒了就继续前行,活成您曾经期望的样子。

烟散,梦醒,我猜,我的世界您从未离开。

白艳忠,一个爱好文字的姑娘。

===============================

青海在线文化传媒出品。原创作品,请勿转载。《青海读书》公众号面向广大网友征稿,欢迎广大作者投稿,散文、小小说、诗歌、书评、新书推荐均可。文责自负,自己校对。投稿时请发作者简介和需要配图的照片。邮箱:1607760814@qq.com,读书QQ群:371156841

文化顾问/王文泸

执行主编/刘志强

法律顾问/王延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