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有這麼迷之自信說:陳婷婷摘取梅花獎是潮劇的悲哀

陳婷婷還沒有摘得梅花獎。但上一次我腦洞大開在一篇文章《百歲人生下林初發會錯緣梅花獎嗎》中說了陳婷婷奪梅的可能性。有讀者指出:

“勿驚死人喏(別嚇死寶寶啦),陳婷婷若摘梅那真是潮劇的悲哀。”

陳婷婷看來是個可爭議的人物,主要是在她的唱法上,可能與傳統潮劇有所不同吧。其實同樣的問題也出現過在張貽凰身上,當時且即使是在張怡凰奪梅之後,民間依舊有非議之聲。記得當年,潮州電臺的唐秋英一次發福利說在當天向她QQ提問題,都會回覆。那時我問了一個事後後悔不迭的問題:

“你喜歡張怡凰嗎?”

她說:“喜歡。”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我之所以後悔,還是我太幼稚了,我問的真的是一個問題啊,但這完全沒有技術含量,對方一個字“是”都可以打發了,況且還用了兩個字“喜歡”呢。之後想起來,我其實想問的是民間對張怡凰的質疑不絕於耳,你怎樣看這一現象。這個問題才有技術含量好不好,諒她大唐秋英也無法用一二個字回答得了。

如果說當時大家還都在不信服張怡凰的唱法,那麼她又奪梅了,這種牆內開花牆外香的現象是怎麼一回事呢?存心去研究的話,會有利於後來者在申梅這條路上走得更容易。

上圖是我在一篇文章《張怡凰:敢字當頭立上流》的一張配圖,很喜歡張怡凰的這個姿勢,大有孟子所說的“雖千萬人吾往矣”的那股精氣神。

張怡凰,還有現在的陳婷婷,之所以存在爭議,大家的看法就是她們聽起來不大像潮劇了。存在這麼一種“是潮劇”與“非潮劇”的看法的,代表的是傳統與創新的關係。

說你這是“非潮劇”的,心裡肯定有一種對什麼“是潮劇”有很執著的見地,這可以說是一種傳統派,用另一個可能不大好聽的說法是“既得利益者”,他們見到的是傳統的好,他們在堅持這一傳統的時候也嚐到甜頭,我指的是,因為這一切都按部就班了,我套路相當熟了,不用再多花心思就可以繼續下去,所以懶得變革,也不希望人們來變革他們,這不就動了他們的奶酪嗎?

傳統派,就像皇權繼承的嫡長子一樣,他們天然地自帶了正統的光環,梟雄如曹操也只能挾天子以令諸侯,他們因位居正統而會有許多擁躉,是多數派。只要我順利交班,江山就是我的,所以他們是不喜歡變革的,甚至連親兄弟勢力變大都心存不安。那他出來批評創新派就是當然之義了。

但是,按達爾文“物競天擇”的演化理論,正統派其實與創新派都是被一視同仁的,老子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個“天地”不會因為你是正統派或創新派而對你多一份偏愛,你們之間只能在一起競爭,這就是“物競”,“物競”的目的是為了得到“天擇”的認可。

按達爾文的理論,那麼正統派與創新派只是互相競爭的此物與彼物而已,現在形勢就明朗了——存在競爭關係的正統派來說它的競爭對手創新派的壞話,這算得了數嗎?就像美國總統選舉一樣,只要你是總統候選人,即刻便是另一黨派抹黑的對象了。

所以創新派是沒必要為正統派的抹黑言論懷疑人生的,也沒必要去回應他們的看法——你越爭論越輸,創新派要逆襲最該做的是去討好“天擇”的這個“天”,這個“天”是更廣闊意義上的觀眾,是一種還沒成型的趨勢,如果是去競爭梅花獎的話,它討好的對象是整個戲曲舞臺的專業評委的看法,而不是潮劇界內部侷限的眼光。

但是,潮劇界中的創新派,它如果連潮劇界內部本身都無法討好的話,它又怎能被本意要排斥它的當權派送去參評梅花獎呢?所以這很考驗潮劇界自身的大魅力了,敢於自我革新自己的物種(各個劇種)才能讓基因得以一代一代傳遞下去。我們要有一種意識,不管正統派還是創新派都是我潮劇派,這是一個群體,群體中有人突圍屹立於梅花獎的舞臺都是我潮劇界的驕傲,至於這個突圍站出來的人究竟長什麼樣怎麼唱,並不重要。

被“天擇”的物種才是正確的物種,但是老天不會事先指定它應該有什麼樣形態,適者生存而已,這就是為什麼要有創新派的原因了。創新派的存在,增加了物種的多樣性,即使大環境變化了,只要有足夠的物種種類,總有一款能適應新環境,這一款就代表整個群體接受使命薪火相傳下去。最近的基因編輯技術被應到到尚未出生的嬰兒身上,這些參與的科學家之所以被封殺,就是因為他們試圖抹殺基因的多樣性,以為自己是“天”,可以幫助物種選擇“正確的”道路。如果一個物種有一種自認為正確的樣子,異於這個樣子的都殺掉的話,將來這個世界就只有這個“正確的”樣子的個體存活了,這其實相當於積累了巨大的風險,環境一改變,你不適應了,你這整個的物種全部消滅。你當然不希望潮劇只有那麼一個唯一“正確的”樣子,然後被一鍋端了,那太危險了。

既然我們不能像買大小一樣,把潮劇的戰略轉型,押注在某個別自以是“天”的人對未來的判斷上,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嗎?海爾CEO張瑞敏提出的“內部孵化”概念很值得借鑑——用組織的方式,解決戰略的問題。

在這個時代,潮劇何去何從?往左,往右,還是繼續往前?你真能選對嗎?

如果是張瑞敏,他會說,算了,我不選了。在這樣高速變化的時代,覺得自己能洞察未來,和覺得自己能選中人才一樣,都是不知道從哪來的迷之自信。我不賭未來,我要讓未來從我的組織中“生長”出來。

什麼意思?怎麼做?張瑞敏為自己的企業創新做了三件事情。

第一,撒豆成兵。

海爾決定,正式推行“小微企業”制度,把7萬人的龐大組織,分解成2000多個小的生命體。每個小微企業裡積極性明顯改善的小微企業員工,被稱為“創客”,因為他們開始為自己創業,而不是龐大組織的螺絲釘。

第二,澆水施肥。

然後,海爾通過創業平臺“海創匯”給這些小微企業澆水施肥。海創匯有價值幾千萬的3D打印設備,幫助小微企業設計模具;有創客學院提供管理、融資等培訓;還有13億的資金,投資好的苗子;好的苗子,還能進入加速器,加速成長。

第三,收穫未來。

小微企業的模式,收穫了雷神筆記本電腦、iSee迷你投影機、咕咚手持洗衣機、焙多芬智慧烤箱、星廚冰箱、種菜神器、有住網等等一系列明星項目。和海爾整體規劃不是很相關的,海爾佔小股,收穫投資收益;和海爾整體方向一致的,海爾佔大股,收穫公司未來。

這就是內部孵化,用組織的方式,解決戰略的問題。看清了方向,就制定前進的戰略;看不清方向,就優化組織,獎勵能找到方向的人。這個人是誰?不知道。甚至不重要。有一天張瑞敏可能會唏噓不已:當初,我怎麼都沒想到,居然會是“他”!但不管這個“他”是誰,他的成功,都是海爾的成功。

我沒有覺得陳婷婷摘取梅花獎是潮劇的悲哀,有時我甚至在想,現在潮劇是用潮汕話來唱的,將來會不會有用另一種語言來唱的潮劇呢?曲調一響,你知道有人在唱潮劇了,但仔細一聽,它用的是我不懂的語言。這很顛覆,但是潮劇真正的內涵是什麼呢?是語還是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