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域歧視的話題裡,“蘇北”一詞長盛不衰,關於“剛波寧”的調侃已經擴散至全國各地。
好像只要說起蘇北,就總會聯想到貧窮惡名。
此番,趁著年後各地陸續公佈2019年經濟數據之際,我們來盤一盤,蘇北到底窮不窮?
蘇北真的不算窮
蘇北“五虎”囊括徐州、鹽城、淮安、連雲港、宿遷5個不靠江的城市。
首先要破除的偏見是,即使在江蘇省內,蘇北也不等於貧窮。
據徐州市統計局最新數據,2019年徐州全市地區生產總值7151.35億元,排名全省第6,超過蘇中地區的揚州、泰州以及地處蘇南的鎮江,牢牢掌控著蘇北“一哥”的位置。
此外,徐州這座常住人口將近900萬的城市,是繼南京、蘇州、無錫、常州之後,江蘇第5座開通地鐵的城市,這也成了蘇北人民論證蘇北逐漸發達的有力證據。
作為蘇北“老二”的鹽城,受汽車產業不景氣、石化行業嚴格監管影響,支柱產業承壓,雖在2019年被揚州反超,GDP排名全省第8,但也依舊高於泰州和鎮江。
2019年江蘇13市GDP排行 / 搜狐城市
而放眼全國,蘇北更是和窮搭不上邊。
2019年,徐州、鹽城的GDP總量超過海南、寧夏、青海、西藏全省的經濟總量,雖說這些省份人口稀疏,經濟發展動力不足,但能以一市敵一省,這排面還是賺足了。
在全國城市競爭中,2019年徐州的GDP總量已經超越了被公認有錢的溫州、廈門,以及昆明、長春、石家莊等省會城市;同期,鹽城的經濟總量也比哈爾濱、南昌來得高。
即便是在省內吊車尾的連雲港和宿遷,只要走出江蘇,放眼全國,兩市就樂了。2019年全省倒數第一的宿遷,GDP總量為3099.23億元,這成績放到中西部,高於甘肅省會蘭州市同期的經濟總量。
蘇北的“貧窮”全靠省內兄弟襯托
蘇北的貧窮惡名,還是對比出的傷害。
站在蘇南的角度來看,這些在全國都能進百強的蘇北兄弟確實難上臺面。
2019年,蘇南五市的GDP總量是蘇北五市的2.46倍,其中,最富裕的蘇州2019全市地區生產總值1.93萬億元,逼近2萬億,是同期蘇北“一哥”徐州的2.7倍,鹽城的3.4倍,宿遷的6.2倍。
雖然經濟實力有差距,但蘇北和蘇南的關係其實並沒有網傳得那麼水火不容。
在一定程度上,早期蘇北曾為蘇南的發展做出了貢獻。
在蘇南快速工業化,把耕地變工廠的時候,是蘇北地區承擔了糧食生產的重任。1980-2005年間,人均糧食數據下降最多的是蘇錫常,而增加最多的是宿遷、淮安、鹽城。彼時,江蘇省糧食生產的重心完全轉移到了蘇北。
蘇北沒有機會像蘇南那樣大建工業園區,不僅要保證已有的農田產量正常,還要為蘇南善後,把他們透支的耕地指標補回來,力保耕地紅線。
此後,蘇南經濟一路騰飛,江蘇南北差距越拉越大。
2000年前後,在“振興蘇北”、推動區域經濟協同發展的大背景下,被視為“經濟窪地”的蘇北成為了產業轉移的目標。
2001年起,南京—淮安、無錫—徐州、蘇州—宿遷、常州—鹽城、鎮江—連雲港,五對南北城市結成了互助小組,推動產業轉移。
當時,蘇南負責找錢、找技術,做規劃,蘇北負責出土地和勞動力,這個互助小組效果很不錯,到2016年,南北共建園區45家,吸引了超過千億元的註冊資本,利用外資超過40億美元,帶動就業人口55萬人。
但產業轉移的背後,不僅僅只有蹭蹭上漲的GDP,也帶來了一些隱患。
想致富,還得靠自己
2019年3月,鹽城市響水縣的一聲巨響,揭露了蘇北經濟發展的痛點。
2019年3月,響水縣天嘉宜化工公司發生爆炸 / 視覺中國
2000年以後,在“振興蘇北”、“產業轉移”的號召下,重汙染型的化工企業從蘇南和浙江向蘇北轉移,蘇北各地化工廠開始遍地開花。
在2005年僅1-11月,向蘇北轉移500萬元以上項目的總投資就達到702.3億元。在轉移的名單上,汙染較重的化工、印染、金屬電鍍等佔較大份額。
據公開信息,江蘇省生態環境廳2018年底公佈的17家省級化工園中,蘇北佔據12家,其中鹽城有4家,位居蘇北五市第一。
但由於監管相對不嚴、招商門檻較低等等原因,這些北上的化工企業在提高當地GDP的同時,汙染問題、安全事故也頻頻發生。
響水爆炸事故更是清晰表明:單純靠承接蘇南淘汰的落後產能致富,並不是一條可行的捷徑。
蘇北,還得靠自己。
新建的鹽城高鐵站 / 鹽城發佈
“想致富,先修路”的樸素道理,蘇北人民同樣深以為然。
為了爭取徐宿淮鹽高鐵,鹽城多次派人到國家發改委、中國鐵路總公司爭取,宿遷則派人長期駐京,關注“風吹草動”,淮安市委書記參加兩會時,往往都帶著關於淮安高鐵的建議。
終於在2019年底,徐宿淮鹽高鐵通車,鹽城、淮安、宿遷實現了高鐵從無到有的歷史性突破。2020年,蘇北還將有鹽通高鐵、連徐高鐵、連淮揚鎮鐵路陸續開通。
除了高鐵外,蘇北“五虎”也都野心勃勃。
徐州、淮安期待聯手成為淮海經濟區的老大,正積極爭取國家和省內的支持;鹽城想要做實“東方車城”的美譽,正聚力打造汽車整車、零部件、服務業“三個千億”產業鏈;連雲港則打算成為新亞歐大陸的橋頭堡,哪怕是“蘇北老么”宿遷,也有劉強東帶著電商、物流衣錦還鄉。
而那些關於蘇北貧窮、落後的刻板印象,總有一天將會得以改寫。
綜合各地統計局數據、中國新聞週刊、地球知識局、浪潮工作室、界面新聞、澎湃新聞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