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锁院门(作者:季琰)

时间,挽在庭院的秋千上,咯吱作响。
一缕月光,幻成轻逸浮动的绫罗,缓缓地,随着晚风轻浮,暗动。

院门,重若千钧。一缕流年的风,不经意叩响。

坐在庭院的石凳,悠地,心颤了一下。

忽然就想起了那个宛然一笑的你。

我的院门,就那样为你敞开了一个流转的华年。

那个深夜来临的时候,我的墨汁枯竭殆尽。

笔端低下的沉默,子夜里,凝成悒悒不乐的静穆。

似乎,要孤寂成呆滞的枯藤寒鸦了。

漫天星辰流盼,只对着飘逸的云彩妩媚。

竟也不知为我铺衬一场楚梦云雨。

因为落寞,我的头,低向冰冷的青石板。

云汉的璀璨繁华,怎么看,都是一场千里之外的狂欢。

因为习惯描绘生活中每一个情节,便精神抖擞,秉烛泼墨。

坐在庭院,把飘忽的风尘画进梦境的演绎里——


一只白鹿,从树后溜出。立在桂花树下,呦呦低鸣。

顿时,两朵鸢尾开成相拥的姿态。

然后,我眼前的幻象,就多了一味特有的芳香。

风铃,也响成悱恻缠绵的旋律了。

手指,将梦境移入素白的卷轴里,撒下了一盅酒的浓烈,和一盏茶的甘甜。

是你吗,我梦中的白鹿仙子,翻阅我的诗卷,月下这般与我夜话?

是我一个人织就的梦吧,为何如此缥缈易散?

别这般凝视我,我眉间的凝重,眼里的怅惘,未必你能参透。

你,不管不顾,还是以水晶的剔透,硬闯进我的冰心,一盏茶里相融。

仅仅一盏茶的功夫,你就许下一生的缘。

我知道,你品尝到的,是我下意识浸润的深情。


你说,我是你眼里的梅子青。要将我纳入你的极品框架。

我忍着被你蛊惑,极力与你岸然而立。我怕跌入情的陷阱里,迷惘失措。

可依然失了防备,在时间的轴上,被你狂卷。

院内那株桂树,老了一年又一年。吐芽抽绿,绿了又泛青。

那两朵鸢尾沐浴在如水的月光里,说着甘如蜜糖的情话。

秋千上,皎洁的月光,在回头一望的眸子里,赛过七夕的盛大灯会。


呵,我的身心已沦陷在你放养的云海里了。

看不到人世的纷乱繁杂,一种归于宁静的从容在心底开花。

是幸与不幸呢,我紧紧攥住海底墨染的源头,不住手拉扯。

海,时而咆哮,时而安静。礁石与灯塔的沉默依然被波浪涌动成远航的花颤……


单单是梦吗?还是回忆里不肯休憩的情境?

烟锁院门。在我跫音静止的时候,你在门里还是门外呢?

此刻,你是想要敲门,还是转而离开呢?

时光又将轮回,你希望我驻足在门里还是门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