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風送暖,繁花盛開。風吹枝頭,花香四溢,那一樹一樹的花朵隨風搖曳。人們紛紛跑到城外,探尋春天。日暮時分,遊人散盡,萬樹流鶯齊聲歌唱,宛轉靈動。
這哪裡是人間的四月天?分明是吳惟信給我們描繪的一幅美不勝收的天堂畫卷,帶給人無上的嚮往與惦念。
今年新冠疫情的發生,已經把人們憋在屋裡好久好久。清明前後,春意盎然,是踏青賞春的的最好時節。在這美麗的季節,還有什麼比滿目春色更讓人嚮往的呢?趕緊領著家人,約上三五好友去田野裡、山坡上、小河邊吹吹春風,賞賞春景吧。
北方的春天像個怕羞的小姑娘,總是躲躲藏藏地遲遲不肯露面。然而,一旦來到,又是個急性子,現出了活潑的真面目,恨不得一夜之間叫醒所有的花朵。
所以,在北方經常會看到杏花、桃花、櫻花、梨花、玉蘭花等各種花朵百花齊放的盛況,而不像南方那樣次第開放。
走出家門,明豔俏麗的花兒隨處可見,閃亮著我們的眼,舒緩了我們緊繃繃的神經。我們時不時地情不自禁發出熱烈的歡呼與驚歎。
女兒像放出籠子的小鳥,在花叢中跑著跳著,歡呼著,雀躍著,那快樂勁啊,比盛放的花兒還要張揚,比飛舞的蝴蝶還要快樂。
一路走,一路看,數不盡的花朵層出不窮,目不暇接。這些花朵裡,最妖豔最亮麗的要數桃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桃花怒放的姿態唯“夭夭”二字方可比擬,鮮豔的花色唯“灼灼”二字方見濃烈。桃花是眾花中花色最豔麗的,自古以來,人們常以桃花賦詠絕色美人。
看著眼前一大片鮮嫩妖嬈的桃花,我腦海中浮現出崔護寫桃花的深情絕句: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去年的今日,看到一個與桃花相映生輝的美麗女子。人與花交織在一起,不知是美人使桃花變得更富生機,還是桃花把美人襯托得更加嬌豔?然而,今日重來,桃花仍是舊時模樣,但心中最為牽掛的人兒卻已不在。
念念不忘間失落、惆悵、哀傷之情瞭然於上。詩句短小精煉,但婉轉雋永,耐人尋味。
相比崔護的深情,杜甫賞桃花時的心情,散漫閒適得有點不著可愛。
“黃師塔前江水東,春光懶困倚微風。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愛淺紅?”
一個“懶困”把人“春困”的普遍生理現象,形象生動地點亮,也把詩人“慵懶而舒適”的感覺表露無疑。最後“可愛深紅愛淺紅?”,看似不經意的隨口一問,詩人的喜悅之情不言自明。
杜甫寫這首詩,是飽經離亂之後,在成都建好草堂,有了安身之所的時候。境隨心轉,他當時的心情是自在、閒適而愉悅的,因此,這首詩也展現出春景的美麗和給人帶來的身心舒適感。
“亂花漸入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最愛湖東行不足,綠楊陰裡白沙堤。”
“東風夜放花千樹”,“千朵萬朵壓枝低”,在繁花包圍下,我情不自禁地比較著,尋找著,到底哪一朵最漂亮呢?熱烈的花香花色迷醉了我的雙眼,找尋了半天,也沒弄明白,總覺得一朵比一朵更美。
我迷惑地問女兒:“你覺得哪一朵最美?”
女兒指指她附近的一棵白玉蘭,說:“你覺得這些白玉蘭,怎麼樣?
“皎皎玉蘭花,不受緇塵垢。莫漫比辛夷,白賁誰能偶?”王谷祥一首《玉蘭》對白玉蘭描寫得形象生動。
“美!美極了!這白玉蘭應該是最美的花了。”我脫口而出。
我向來喜歡白玉蘭,喜歡它挺拔向上,花姿美麗,潔白如玉,香如幽蘭,喜歡它高潔、芬芳、純潔的愛。我想不會有人不喜歡如此高貴雅緻的花兒吧?
“我就知道你喜歡白玉蘭,但,媽媽,我最喜歡的不是它。”女兒平靜地說。
不是它?我很驚愕!急急地問:“為什麼?那你喜歡什麼?”
“看,我喜歡這些一串一串的花,她們雖然小巧,花色也深淺不一,並不是最美麗的,但眾多的兄弟姐妹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看著溫暖有情。
更重要的是,這些花兒有一種浩浩蕩蕩的氣勢,像我們祖國的各族人民一樣團結友愛,為了春天的到來手拉手,共同努力。
白玉蘭卻不同,給人高冷的距離感,使人不敢親近。而桃花呢,又太招搖,太妖豔,妖嬈得有點霸道。”
女兒一口氣說了這麼多。
沒想到小小年紀的女兒,思想竟如此豐富獨到。
有人愛桃的豔麗,有人愛蘭的高潔,還有人愛綠蘿和吊蘭的樸素。高潔也罷,樸素也好,都是一棵鮮活的生命拼盡全力,綻放出的它自己最華美的光彩。只要它盡力了,並且綻放了,它就是最棒的。
人和花兒不是一樣嗎?
有的人樂於習武,有的人喜歡弄墨,有的人擅長溝通,有的人精於行動。不管幹什麼,只要在各自的領域深耕深挖,都會成就一番事業,即便成不了行業精英,也會積累足夠的經驗,獨當一面。
有的花兒香,有的花兒豔,一個人的能力有大小之別,但只要自己努力過,拼搏過,無憾就好,無需求全責備。
寫到這裡,我想起來張若虛。
張若虛一輩子只寫了一首詩《春江花月夜》,他把世間最美好、最讓人浮想聯翩的春、江、花、月、夜五種事物,巧妙地糅合在一起,成就了一首千古名篇。這首詩語言清新優美,給人一種清靈空明、自然脫俗的舒適美感。
一個人,一輩子,一首詩,走上了詩壇巔峰,實屬令人敬佩不已。
但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我們大多數人只能在普普通通的崗位上,平平淡淡過一生。但,不管怎麼樣,對我們自己來說,都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存在,只要用明媚的心態,活出自己的人間四月天就好。
其實,我們每個人都像林徽因寫給她孩子的詩一樣:
“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是燕
在梁間呢喃,……你是愛,是暖,
是希望,你是人間四月天!”
在這個天地清明的人間四月天,我祝願你:能開出獨屬自己的一樹花朵,帶著希望快樂生活。
(所有照片全部是遊玩途中,女兒南宮星霖攝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