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高中现象要治理,北大清华“超级大学”也不能一直独尊

今年基础教育阶段的招生,从“幼升小”、“小升初”到中考,全面“变天”。“幼升小”、“小升初”全面实施公办民办同招、电脑随机摇号录取政策,而多地出台的普通高中招生规定明确,所有公办高中,包括公办普高、民办普高一律不得跨州市(县市)招生,民办普高招生纳入中考统一招生,不得提前招生、“掐尖”招生。


对于招生新政,有人提出反对意见称“这样下去,是不是进北大、清华也要实行电脑摇号呢?”“为何只治理高中超级中学,而不治理北大清华这样的‘超级大学’?”意识很简单,只要有高考升学的压力在,只规范幼升小、小升初、中考以及基础教育阶段学校办学是没有什么用的。

这些质疑的意见并非毫无道理。规范基础教育阶段招生、办学,和推进高等教育资源配置和管理改革,应该同步,否则,就只能是治标而不治本。

义务教育和非义务教育的功能、职责是不一样的。义务教育是普及性、强制性教育,具有普及、免费、均衡、强制等基本特点。因此,义务教育不强调选拔性。我国在2006年修订《义务教育法》时,就把均衡发展作为义务教育的重要职责,明确提出实行就近免试入学,在义务教育阶段不得设置重点校、重点班。而非义务的高中阶段教育、高等教育,则是选择性教育,学生进哪所学校读书,需要经过选拔性考试(中考或高考),因此,以非义务教育阶段的入学选拔,来质疑义务教育阶段实行公办民办同招、电脑摇录取,是混淆不同阶段教育的职责。

那么,作为非义务教育的高中教育,为何就不能放开选拔,而要限制普通高中的招生区域呢?虽然高中教育是非义务教育,但是,高中教育仍属于基础教育,随着我国高中教育的普及率已经接近90%,全社会把高中教育纳入义务教育的呼声很高,近年来,还有一些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提议取消中考。可以说,当前高中教育处在从选拔性教育到普及性教育、义务教育的过渡期,教育部虽然多次回应指出,根据我国的国情,还不能把高中教育纳入义务教育,但是,淡化高中教育的选拔性,提高高中教育的均衡发展程度,是新时期发展高中教育的重要任务。

这是教育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选择。就如我国义务教育之前也有重点校、重点班一样,当均衡成为发展义务教育的首要职责时,重点校、重点班就必然退出历史舞台。在高中阶段设立超级中学、省级示范高中、重点高中,是教育资源不充分、高中教育选拔性色彩很浓的情况下的合理做法,而在高中教育已经普及时,就需要进行调整。再强调高中教育的选拔性,一方面不利于推进义务教育的均衡发展,高中的选拔,必然会带来义务教育的升学竞争;另一方面不利于高中的进一步发展,普及之后的高中教育被人为地分为三六九等,制造学生和家长的选择焦虑。



明确普通高中不能跨州市(县市招生),这主要是治理全省范围内跨地区招生的超级高中现象,并非完全取消高中的选拔性——真要取消中考,实现高中均衡发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很显然,治理超级高中现象,不是终点,要给高中教育更好的外部环境,必须进一步治理一些网友提到的北大清华“超级大学”现象,即高等教育“北大清华是尊”的问题。

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在2019年已经超过50%,进入高等教育普及化时代。在高等教育普及化时代,高等教育要健康发展,必须给受教育者多元选择,假如所有的受教育者都盯着最顶端的少数几所大学,那么,激烈的升学竞争,就不利于基础教育的均衡发展,再加上高校如果就用考试分数选拔学生,就必然在基础教育阶段出现“唯分数论”、“唯升学论”,我国义务教育阶段有变相的重点校、重点班,高中教育阶段出现超级高中,均与此密切相关。

北大清华的“超级大学”现象,也是人为制造的,一是基于教育工程、教育计划,进入工程、计划的学校有名校身份和标签;二是国家财政的重点投入,各公办高校所获得的国家资源有很大的差别。不论是从建设一流大学的历史规律看,发达国家的世界一流大学,均是在市场竞争中产生,还是给所有高校平等的竞争环境,优化高等教育结构,促进各类高校办出特色和高质量出发,我国都有必要在新的教育发展阶段,调整将高等学校等级化的管理办法,让各类学校在自身的定位基础上办出一流水平。只有一两所学校是“超级大学”的高等教育,本身是不健康的,而且也必然诱发基础教育的升学竞争。


本文原载:腾讯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