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旧事之家狗

那时候,农村的夜晚离不开狗的叫声。几乎家家都养狗,一到了晚上,但凡有点动静,狗的叫声就像夜晚的交响乐,响彻宁静的夜空。多年来,想起来,几乎与夜空的星星,成了童年无法抹去的回忆!

我记忆中只有两条狗,最早的是一条通体黄色,一根杂毛都没有,油亮油亮的,像一匹金黄的锦缎,典型的北方土狗,有半米多高,直立起来前爪能搭到成人的肩膀。它是我的伙伴,我总是亲昵地叫他“大黄”,每到这时它就会兴高采烈地飞奔过来,用头拱着我,蹭着我,嘴里还连续发出“呼呼”的声响!

在这个普通的小农村,父母像大多数人一样。终日为了养活三个孩子忙碌,大姐初中住校,二姐小学辍学了去市里打工,幼时的我只有大黄。我没见过爷爷奶奶,父亲也很少提起,印象中只有母亲说过几次,奶奶在父亲很小的时候去世了。

大黄几乎陪伴了我小学二年级之前的所有时光。大多时候,它总是默默地趴在一边看着我,像极了书里的卫士。夏日地里的活多,父母要很晚才能回家,我会无聊地躺在院里的草垫子,亮晶晶的繁星布满了整个清澈的夜空,旁边依着大黄,直到母亲回来把我抱进屋子依旧睡着。后来上了小学,就在村头,大黄多了项工作,早上送我到校,放学的时候,又能从教室的窗户看到它等我的身影。我就风似的跑出去,抱着它的头使劲晃着,然后互相追逐地跑回家。

直到一天,它没来接我放学。回家才知道,父亲把它给了乡敬老院看门,院长承诺等到中秋的时候给一条羊腿。我哭了很久,并长期的没理父亲。父亲去了敬老院上班,好像是由于原来的大队书记,再次选举连任的时候败给了原来的“小弟”,风光不在时父亲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落井下石。于是,我的生活中没了欢笑,父亲也总是唉声叹气地抽着烟。到了中秋节的晚上,母亲早早就切好了菜馅,终究没等到羊腿,一家人默默地吃了顿菜馅饺子。第二天,父亲就辞去了敬老院短暂的工作。后来,听说大黄自去了敬老院就不怎么吃食,或许是习惯了自由,被铁链锁着死了。

从那以后,我变得孤僻。父亲又给我抱了一条小狗回来,可我却厌烦极了。瘦瘦的,黑黑的,不是我的大黄!小黑狗像个跟屁虫,整日跟在我后面,我就使劲地踢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黑狗长大了。邻居都夸它,“好狗看三户”,它不是温顺的大黄,整日疯狂的叫着。奇迹的是,它像是大黄的延续,喜欢跟着我,接送我上学放学。只是,不会触碰到我,因为我一直不喜欢它。后来,我上四年级,每天去离村里3里多地的中心校上学,它依旧远远天天跟着我。那时候,卫生条件差,一段时间,兴起了“疯狗病”,野狗好像是传染了。我们几个孩子开始结伴而行,手里都拿着棍子。一天放学后,小黑照例远远的跟着我们。路过一片荒地的时候,出现了一条野狗,赤红的眼睛,凶狠地盯着我们,我们几个害怕极了,扭头就跑。小黑飞快地跑过去,一如既往地冲上去与野狗撕咬在一起。等远处的大人们看到远远地跑过来时候,野狗已经跑了。我赶紧跑过去抱着血迹斑斑的小黑哭起来,它呜呜的回应着。回到家里,父亲给小黑打了针,洗了洗伤口。

等到第二天早起的时候,小黑不见了。父亲到处找的时候,听见邻居说,可能感染了“狂犬病”死在外头了。从此,小黑离奇地远离了我。我也曾梦想看到小黑的身影远远地跟在我后面。

从那以后,我家再也没养过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