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巴黎圣母院火灾说起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屋顶是保不住了。内部结构和立面上的窗墙应该也难以保留原装,但也不必惋惜,建筑虽然可以留存上百年,但是坍塌、大火是难免的,塌了可以再造,老旧破坏可以修复。

其实圣母院早已失修严重,甚至有论认为圣母院有倒塌危机。火灾前,天主教巴黎总教区曾估算圣母院的修葺成本高达1.5亿欧元,巨额的费用令巴黎总教区无法承担。 由于政府只承诺在拨出4000万欧元作维修,筹集余下1.1亿欧元就要由民间募集。

巴黎圣母院于1163年开工,那年辛弃疾刚开始为南宋做官;1182年唱诗堂开始建设,那年南宋皇帝是宋孝宗赵眘;1208年建造了中殿,那年南宋和金朝达成嘉定和议;1235年到1250年期间在中殿内陆续增加很多礼拜堂,那年蒙古铁骑踏入江南大地,南宋风雨飘摇;1345年竣工,那年朱元璋刚开始当和尚。

巴黎圣母院已经存在了八百余年,他就像一个未曾谋面的朋友,和遥远东方的古老国度一起,经历了时光的风雨,也给予了时光文明。

而如今,巴黎圣母院发生了严重的火灾,只要是一个正常的人,尤其是文明古国的后裔,都会觉得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没了,挺可惜的。

我也觉得可惜,就好像我欣赏日本爱情动作片时候,觉得这么漂亮的女生从事这个行业挺可惜的。

但是,我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会有人把“不感到悲伤”的观点截图下来,然后发“国人的素质”、“中国人的劣根性”、“祝你一辈子走不出国门”、“你国人”……

我更不能理解的是,大媒体们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告诉我们“你们要悲伤,你们要哭,你们不许幸灾乐祸!”

世界上文化古迹被各种方式毁灭的事例太多了:

——2018年9月2日晚,位于巴西里约热内卢市的国家博物馆发生火灾。火势始终无法控制,馆内2000万件藏品受到危及。

——2016年4月, 叙利亚巴尔米拉博物馆内珍贵文物遭极端分子掠夺破坏,众多雕塑遭“砍头”。

——2011年,1月30日,不明身份人员当地时间28日晚上闯入埃及国家博物馆,两具有着2000年历史的木乃伊被毁,约10件文物仿品受损。

——2003年,4月9日,在伊拉克战争爆发后,南方名城巴士拉的伊拉克国家博物馆遭到抢劫。

——2001年3月12日,巴米扬大佛遭到塔利班的残酷轰炸,已面目全非。

被摧毁的巴米扬大佛

敢问媒体们,这个时候你们在哪里?这个时候你为什么不悲伤,不哭?难道这些都不是人类的文化遗产吗?难道只有法国的或者说只有西方的才是珍贵的?

这种现象让我想起了911时候,某南方系头版头条题为“今夜我们都是美国人”,令人作呕如丧考妣的姿态至今想起来还一阵恶寒。

巴黎查理周刊恐袭12人死亡,朋友圈里到处在点蜡烛,微博上漫山遍野在祈福。可是同期的黎巴嫩死了40多人,点蜡烛的人们又在哪里?

春城恐怖袭击发生后,西方媒体们都以阴阳怪气的语气报道,不承认袭击者为恐怖分子,姚晨姚大嘴甚至高呼“恶之花绽放的土地”。

这种人文关怀的不对等,真的让人很不舒服。

加引号的“terrorists”

就在很多很多年前,咱们村里闯进来一群强盗,他们烧过一把火,烧了三天三夜,放火的强盗站在家门口,猖狂地笑着,咱们躲在家里的角落,哭得泣不成声,

可村子里的有些人们思考的,却只是要不要趁着你这么懦弱无能的时候,和强盗一起把你的家搬空。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再去强盗的家里放一把火,可当强盗家着火了,还烧掉了很多宝贝的时候,咱们却怎么也难过不起来,当初那些想和强盗一起抢劫的村里人看着你不难过他们却愤怒了,他们举着各种主义的大棒,逼着咱们如丧考妣般的哭。

世界为何只为巴黎哭泣?

我们凭什么必须为圣母院流泪?

巴黎圣母院大火已经熄灭。

百年前的圆明园,燃烧了4天,96小时,5760分钟,345600秒。那冲天的火光和浓烟,比巴黎圣母院的景象惨烈百倍。

感谢雨果先生帮我们记录下了这桩罪案:

将受到历史制裁的这两个强盗,一个叫法兰西,另一个叫英吉利。不过,我要抗议,感谢您给了我这样一个抗议的机会。治人者的罪行不是治于人者的过错;政府有时会是强盗,而人民永远也不会是强盗。

法兰西帝国吞下了这次胜利的一半赃物,今天,帝国居然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就是真正的物主,把圆明园富丽堂皇的破烂拿来展出。我希望有朝一日,解放了的干干净净的法兰西会把这份战利品归还给被掠夺的中国,那才是真正的物主。

现在,我证实,发生了一次偷窃,有两名窃贼。

尊敬的巴特勒先生,以上就是我对远征中国的全部赞誉。

维克多·雨果

1 861年11月25日于高城居”

悼念的我能理解。

感慨世事无常因果报应的我也能理解。

艺术没有国界,历史也早已翻章,无论是悼念也好,还是觉得报应也罢,都是个人的感受而已,没有高下之分,也没有哪一种才是正确的。

艺术和历史一样,都值得尊重。

悲痛和悼念不可耻,无动于衷和感慨天道轮回也不可耻。

至于我自己,我还沉浸在四川凉山山火导致30名消防战士牺牲的巨大悲痛中,我的悲伤太沉重以至于目前并不能分出任何程度的悲伤给巴黎圣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