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寫的上一篇文章《若名媛芙裡內遇見柏拉圖——古典美學思想初探》中,我已然講過柏拉圖將
不過,他的學生亞里士多德並不認可老師這種打擊面過大的方案,他認為這種藝術的“模仿”絕不是簡單的復刻了大自然,而可以是對大自然背後的“精神”進行的直接模仿,由此人的“模仿”行為就有了某種類似神創造世界的神秘性。這種活動不單單是某些具有神性的藝術家才能完成的,很多普通的藝術家也有資格,因為這種模仿就是一種人類自身的能力。
因此,如果說柏拉圖藉著“模仿”把人的藝術能力給否決了,那麼亞里士多德又是藉著重新定義“模仿”把人的藝術給帶回來了。不過,亞里士多德並沒有徹底的完成這一項工作,真正將形像藝術徹底領回精神境地之中的人,其實是柏羅丁(Plotinus)。
號稱“柏拉圖再世”的柏羅丁
那麼,柏羅丁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呢?
在上一篇文章中提到過,柏拉圖在《智者篇》中提到了一位同時期的偉大雕塑家斐狄亞,人人都說他的技術高超,但柏拉圖卻對於他的雕塑技藝進行了批評,他指責斐狄亞利用技巧欺騙了人們的“視覺”。
如果我們用亞里士多德的眼光來看,他就會認為斐狄亞在製作宙斯的神像之時,所關注的並非是世間的可見之物,而是其內心中的理念。這種看法為我們提供了另外一種美學角度:形像藝術不是用“可感之物”對“可感之物”的“再度模仿”,而是用“可感之物”對“(精神)理念”的直接模仿——柏羅丁的路徑即是如此,但是他不像亞里士多德那樣認為藝術家是模仿某種人類內心的理念,而是認為藝術家的行為是對本源上的“超越之美”進行的直接模仿。
在柏拉圖看來,我們通過感覺所能感受到的“美感”,只能是一種低級的美,而且它可能只是某個更高級的美(即精神之美)的一個“參與者”(μέθεξις)。然而,在柏羅丁看來,無論是精神之美,還是可感之美都是源於同一種“超越之美”,只不過“可感之美”乃是這個“最初之美”被“身體”(σῶμα)又或質料(ὕλη)的“抹黑”的結果。這就彷彿是在黑暗宇宙之中的太陽照射出來的光,但是光在太陽近處的時候,它會異常的明亮,但在遠處之中,則會越來越黯淡,最後以至於難以察覺。但是,這道光無論是在任何一個階段,仍然是同一道光——這就使得感官(雖然仍然低於精神)至少在本質上獲得了與精神平等對話的權力,形像藝術也自然而然得以進入到精神領域。然而在此前,柏拉圖則認為我們僅憑這最末的幽光是無法回溯到最初的光源之中的。
在黑暗宇宙之中閃耀的太陽
然而,即便是對感覺進行了肯定,柏羅丁和柏拉圖仍然有一點是共同的,他們都認為,靈魂不應當沉溺於感官之中,不能沉溺在各種
除了在理論上有所建樹之外,柏羅丁的這樣一種思想還拓寬了“藝術”表達的邊界:
我們之前提到古希臘人認為美是“對稱”這樣的組合產物,那麼柏羅丁就問為何單一事物不能是美的呢?因為精神是單純的,不被感官所幹擾的,故而精神之美也應當是單純的。這種精神之美在世間的化身就是那些“單色無匹”的存在。
那麼,這些單色的存在都包括什麼呢?柏羅丁給了一些例子,即“天空中的太陽光和星光,以及塵世之中的金子”。
金子被認為是光的化身,而非銅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