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林中明 林麗莉 陳嵐 馮曦慧 朱珠 姚彥靜 張曉豔
來源 | 檢察日報
他們是
檢察官，維護社會公平正義。
又像是醫生，用妙手仁心，精準把脈，醫治“疑難雜症”，護佑一方安寧。
消除失學“隱疾”
黃浦區人民檢察院
“上海市義務教育入學報名登記民辦小學截止日為4月28日，公辦小學截止日為5月3日，提醒廣大家長在截止日期前完成幼升小的報名工作……”一則短短的新聞，對大多數面臨幼升小的家庭來說，只是一份再普通不過的時間表，但對在黃浦區某幼兒園就讀的小永恆（化名）而言，卻是一張倒計時的關門令。錯過了時間，小永恆即將面臨無學可上、無書可讀的困境。這個難題還得從一個半月前說起。
今年3月15日，小永恆的媽媽因為涉嫌毒品犯罪被逮捕。而在孩子出生那一年，他的爸爸就因公司非法經營犯罪入獄。羞於啟齒的姨婆直到面臨幼升小手續因法定代理人缺位四處碰壁時，才不得不將原委和盤托出。而此時，距民辦學校報名截止日期僅剩短短一週。
孩子的法定代理人涉案，教育機構想到了本區檢察院未檢科。2016年開始的法治進校園活動，使未檢科和區教育局青保辦有了常態化工作機制，凡涉及未成年人權益保護的相關情況總會很快在兩個部門間溝通流轉。
時間緊急，谷鶯和老俞當即碰頭詳細瞭解孩子的具體情況後，開出“處方”：由關押在看守所的孩子媽媽出具相關委託書。谷鶯跨區聯動聯繫到案件承辦人趙檢察官；同時聯繫孩子媽媽關押的徐匯看守所駐所檢察官，協同辦理會見手續。涉及兩院一所、通過四個部門的努力，兩天後，谷鶯終於在孩子媽媽感激的目光中接過了那紙沉甸甸的委託書。
情緒迴歸平靜
金山區人民檢察院
“如果你們不予抗訴，我可就活不下去了。”今年3月6日，薛某來到金山區檢察院控告申訴接待大廳，聲稱其因交友不慎被男友吳某騙取錢款，而法院對吳某判得太輕，她不服判決申請抗訴。
“先冷靜一下，不要和自己過不去，有什麼事情慢慢說。”面對情緒幾乎崩潰的薛某，接待檢察官一邊耐心安撫她，一邊詳細做好接訪筆錄，耐心聽她訴說。
3月12日，金山區檢察院就不予抗訴決定公開示證答覆。薛某聽到不予支持抗訴的答覆後情緒一下子又非常激動，檢察官再次耐心將其反映的訴求逐一解答，針對薛某提出每一點疑問，一一向其示證。
“人生路上充滿酸甜苦辣，你現在剛工作不久就被騙是遭遇到了生活中的‘辣’，要冷靜面對現實，走出因犯罪侵害而帶來的心理陰影。”公開答覆中，國家二級心理諮詢師也對女孩進行了心理疏導。心理諮詢師採取科學的心理矯治法，準確點到了薛某的“心結”，並當場留下電話建議薛某隨時溝通。
針對薛某剛工作不久，父母都在打工，家庭貧困，無力向貸款機構償還被騙錢款的現狀，檢察官告訴她可根據相關法律規定，申請國家司法救助。檢察官的話使薛某看到了生活的希望，逐漸緩和了情緒，當場提交了國家司法救助申請。為減輕薛某還貸重擔和心理壓力，檢察官開啟該起司法救助案的“綠色通道”，及時向申請人薛某發放司法救助金。看到檢察官真誠的幫助，薛某表示不再胡思亂想，將會努力工作。
“我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收入也提高了，從今往後一定會腳踏實地生活。”不久前，金山區檢察院控申科檢察官接到薛某電話，回想起兩個月前那個初次來到控申大廳時情緒崩潰的女孩，一種“治病救人”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近年來，類似這樣的事情在該院辦理的信訪案件中也時有發生，檢察官運用心理諮詢、司法救助、公開審查答覆等措施成功化解了60餘件。
治“三難”案有妙方
虹口區人民檢察院
“這類案件大多打著P2P的幌子，行非法集資之實，犯罪數額巨大，涉及的投資人人數眾多。”近日，說起涉眾型金融犯罪案件的辦理，虹口區檢察院檢察官謝飛打開了話匣子。
在辦理這類案件時，謝飛發現總結了三大難題：“一難”在“犯罪主觀明知”認定存在爭議，基層業務員需對公司違法行為知曉到何種程度才可以認定其存在主觀故意尚不明確，涉案人員範圍難以界定；“二難”在該類案件中間環節多、涉案人員多，對言辭證據的收集提出了較高的要求，需要同一犯罪嫌疑人在不同時間製作的多份訊問記錄能夠相互印證；“三難”在犯罪手法不斷翻新，逐漸出現藉助網絡平臺、以新型互聯網金融概念實施犯罪的案件，對“網絡借貸”平臺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的入罪標準在具體實踐中的應用提出了挑戰。
這類犯罪如同流行病毒四處蔓延，謝飛仔細思索解決對策，認為要遏制流行病，需要研究“免疫疫苗”。同樣，遏制這類犯罪迫切需要公、檢、法多方在打擊非法集資類犯罪上一起“會診”形成共識。為此，他用最短的時間惡補P2P相關專業知識，集中精力梳理出在辦非法集資類案件存在的問題，並以問題為導向制定出解決對策，擬定出《關於辦理P2P領域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犯罪案件的指導意見》。虹口區檢察院聯合區公安機關、區法院在第一時間召開了聯席會議，對打擊範圍、證據標準、法律適用等多個方面形成了共識，訴訟程序順利推進，打擊效果得以凸顯，為全市打擊非法集資類犯罪提供了值得借鑑的經驗。
謝飛不僅研究對策，還注重提高“藥到病除”的功力。在辦理一起故意傷害案時遇到一個服刑十年出獄又犯新罪的“老江湖”，謝飛的助手一時心裡沒底向師傅討教。“先把他的基本情況拿給我看看。”謝飛開始對“老江湖”把脈。提審時，犯罪嫌疑人蹺著二郎腿斜坐在提審椅上，張口就問謝飛討煙抽。謝飛微微一笑說：“煙是沒有的，把事情交代清楚，出去有的是煙抽。我看你動過大手術，還是少抽菸吧。”“老江湖”抬頭瞥了一眼，嘴角一揚：“這位小弟，你居然還知道我動過大手術。”
這些看似拉家常的訊問，讓犯罪嫌疑人卸下了對立心態，提審到最後，他對謝飛說：“我信任你，我可都一五一十地跟你交代了。”謝飛就這樣攻破了“老江湖”。他對助手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對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訊問方式才能事半功倍。”
謝飛辦案就像一個經驗豐富的醫生，當大家為找法律依據抓耳撓腮時，他總能說出司法解釋第幾條規定了相關內容；當大家還在為此罪彼罪爭得面紅耳赤時，他則會翻出《刑事審判參考》的某一冊中一個極類似的案件提供參考。
醫生治病救人，檢察官以專業服人，在公訴席上指控犯罪的背後，檢察官要做的是積累更多的“靈丹妙藥”。
撥散心中陰霾
楊浦區人民檢察院
“我以為不在孩子面前提那件事，時間長了，孩子就會忘掉。可是自從發生那件事以後，孩子一直沉默寡言。你們的心理疏導讓孩子真正地敞開了心扉，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近日，一位男子風塵僕僕地從外省趕往楊浦區檢察院，用錦旗表達了感謝之意。讓檢察官最為開心的，是聽到小慧（化名）不斷好轉的消息。
2017年的一天，小慧如往常一樣趴在便利店的桌子上寫作業，恰逢王某等三人路過，王某灰白色的頭髮和奇怪的服裝吸引了小慧的目光。因為好奇小慧多看了幾眼，王某三人便上前“討要說法”。隨後小慧被三人拖至附近的地下停車室毆打，並逼迫小慧脫光衣服，然後用手機拍下小慧的裸照。“兩個星期內給我500元，不然我就把你的裸照發布到網上。”王某威脅小慧。回家後，看到小慧全身都是傷，父母知道事情始末後帶小慧報案。
在案件辦理的過程中，檢察官發現小慧的精神狀態不太穩定。“她原來十分活潑，現在不僅沉默寡言，而且十分害怕和陌生男性接觸。在晚上睡覺的時候，她也經常突然大喊大叫，然後哭著驚醒。”小慧的媽媽告訴檢察官。此外，小慧家領著低保，母親殘疾多病，父親在外打工，家庭生活十分困難。為小慧看病其父母又借了不少債，無疑讓這個本就困難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近年來，楊浦區檢察院攜手區婦聯，制定了《楊浦區關於涉案未成年人心理疏導實施辦法》，組建一支心理諮詢師工作團隊，專業開展涉案未成年人心理疏導，修復未成年被害人心理創傷。“小慧們”幸運地遇到了這樣的未成年人刑事檢察官。
門店編號“042”
普陀區人民檢察院
一個不清不楚的地址，一堆無從查證的餐飲店照片。面對薄弱的證據基礎和被害人秦某申請檢察機關立案監督時的堅決，普陀區檢察院偵查監督科檢察官梁方軍仔細審查，發現案件存在不少疑點“病症”。
可是這家涼皮連鎖店在西安這麼多，哪一個才是照片中的店？細心的梁方軍從照片中發現這家涼皮店的門牌旁邊還有一串很小的數字編號“042”。檢察官立即上網搜索出了確切地址。
“連懸掛的營業執照都一樣。”店長陳某指著照片告訴檢察官，自家涼皮店自2014年6月開業，從沒換過老闆，也根本不存在火災燒燬的情況。隨後檢察官來到陝西省工商局調取了該涼皮店的工商登記內檔材料，再一次證實該店並無任何變更登記情況，林某稱此前經營該店的一切說辭都是謊言。檢察院即向公安機關制發《通知立案書》。公安機關遂以林某涉嫌合同詐騙罪立案偵查。
林某到案後始終否認犯罪指控，普陀區檢察院偵查監督和公訴等幾個部門的檢察官一起對案件研析“會診”。檢察官採取同步錄音錄像的方式開展訊問，全面固定證據。面對檢察官的訊問和環環相扣的證據鎖鏈，林某終於低下了頭。“我現在認罪，當時買彩票昏了頭，我現在真的很後悔。”經該院提起公訴，法院以合同詐騙罪判處林某有期徒刑四年，罰金4萬元。
主動“問診”，該院在多角度、全方位收集、核實證據的基礎上“精準把脈”找準案件定性的關鍵證據，依法開展立案監督，將一起看似證據不足的案件“起死回生”，切實維護了被害人的合法權益。
“聯合診療”
長寧區人民檢察院
“看你做的事情太丟人，害我大老遠到上海來。”未成年犯罪嫌疑人琪琪（化名）的父親從河南趕到上海，一見面就不停地數落孩子。“未成年人發生違法犯罪與父母的監護教育息息相關，讓不合格的父母接受親職教育，非常有必要。”在旁邊仔細觀察這對父女倆相處的長寧區檢察院未檢科副科長尤麗娜感嘆道。
“教育孩子要注意方法，如果你能拿出耐心和關愛來教導孩子，對矯正她行為上的偏差將會有很大幫助。”尤麗娜的話讓琪琪父親意識到了自己的態度問題。隨即尤麗娜又拿出一份百餘字的《家訓“三字經”》。這是長寧區檢察院以“愛眾”“仁義”“孝廉”“學文”四德為主題，從《弟子規》中提煉出的通俗易懂的家庭教育讀物。
這一切還要從2016年說起。這年6月，長寧警方查處了一家在網絡上進行賣淫嫖娼違法活動的“保健中心”，先後抓獲涉案人員9人，其中就包括年僅17歲的琪琪。經查，琪琪在該組織中擔任客服，主要負責接單、排班和電話回訪，無違法犯罪前科。2017年7月，琪琪因涉嫌協助組織賣淫罪被長寧區檢察院取保候審。尤麗娜審查案情後認為，琪琪依法可能判處一年以下有期徒刑，且有悔罪表現，符合附條件不起訴的法定條件。在聽取相關意見後，檢察院對琪琪擬作附條件不起訴，考察期為7個月。
琪琪一家希望能讓琪琪在暫住地鄭州接受幫教，這樣她能時刻得到父母的照顧，也免得讓家人牽腸掛肚。尤麗娜嘗試向鄭州市二七區檢察院提出協作幫教意向。兩群素未謀面的未檢人為了琪琪走到一起，通過電話不斷探討合適的幫教計劃。2017年8月，兩家檢察院簽訂共同幫教協議。
就這樣，相距上千公里的兩個檢察院開始對琪琪的“聯合診療”。在河南，二七區檢察院檢察官與當地派出所片警組成幫教小組，通過召開訓誡教育會、贈閱圖書、心理疏導等多種形式，隨時掌握琪琪的思想變化；在上海，長寧區檢察院也安排了和琪琪一樣喜歡在安靜的環境下閱讀，且具有豐富的青少年心理疏導經驗的專職社工寇力，全程跟進琪琪的幫教工作。
考察期間，琪琪幾次像許多涉罪未成年人一樣，對自己的前途產生迷茫。尤麗娜和寇力在琪琪的讀書筆記和畫作中捕捉到這些信息，對琪琪開展有針對性的心理疏導。
7個月的考驗期滿了，受長寧區檢察院委託，二七區檢察院在當地向琪琪代為宣告不起訴的決定。當天，尤麗娜還特意打去電話。琪琪告訴尤麗娜自己想去外省打工，儘早獨立減輕家庭負擔，但又怕這段經歷會影響自己就業。尤麗娜鼓勵琪琪，依照法律規定她的不起訴記錄已封存，希望她繼續積極進取，實現自己的人生理想。琪琪用無數聲哽咽的“謝謝”，感恩檢察官一路的陪伴。
閱讀更多 上海檢察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