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春风说攻受

梨园那一树梨花怒放如雪,洁白的花瓣缤纷而落,坠在那人的身上,恍惚缥缈,竟生出几分仙人如幻的滋味。

六儿携了件披风过来,生怕他着凉,好言相劝说是莫要那远在战场的那人担心。

白慕倒也听话,老老实实地将自己裹紧,嘴上也不闲着问起南边的战事。

十年春风说攻受

六儿半遮半掩地往好了说,哄了白慕眉头舒展,唇角露出一抹温润的笑意。

“如今,他也该回来了。”

白慕口中的他是谁六儿最清楚,除了那骁勇善战的韩司令,还不曾有谁能让师傅百般惦念。

白慕遥望着南方一角,忆起那朦胧的过往,心下却是涌起层层叠叠的思念,那人临走前来梨园听了他最擅长的一折戏,霸王别姬。

他说:“明日我便要离开,等我回来,你再告诉我我想要的答案。”

他想要的是什么,白慕心如明镜,只是,纷纷乱世,山河动荡,哪里还有心思谈儿女情长!

韩墨待他极好,这世上都不曾有谁能将他那般护在心上。

十年春风说攻受

初识于那日韩府的宴会,他宴请地界达官显贵,而他,便是被请来供人娱乐的戏子。宴上有浪荡的军阀言语上辱他,更有邀欢之意。奈何他人微言轻,卑微如尘,除了忍耐别无他法。

是那人,将他奉为座上卿,许给他一方庇护,哪怕是日后他登台表演,那些欲滋事的人都要事先掂量几分,毕竟人们都知,梨园的白慕,是司令韩墨护着的人。

他爱听他唱戏,余音袅袅,绕着耳畔轻柔如同恋人的低喃。在这战火连天的乱世,他以一己之力许他一方安宁。

白慕知晓韩墨的心思,从那一日那人赖着脸皮非要自己一人唱戏给他听时他便知晓。

他的眼神温柔如水,哪里像是战场杀伐果然的军人?

可是,自己是什么?一介戏子罢了!

卑微惯了便再也适应不得高贵,这份贪慕他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如今避之不及,唯恐害了那人,自己被人诟病算得了什么?可是他不行,他站得位置太高,受尽瞩目,一丝一毫的污点都容不得的。

两人的僵持以韩墨的告别终止,那人只留下一句话,等他一个答案。

如今是他一个人的期盼,只盼着他完好无损地归来,若是上苍垂爱,他定不会再将他推开。

十年春风说攻受

等了一月又一月,梨花早已落尽,那人不曾归来。

南方战败的消息不胫而走,白慕听到是几乎晕厥。

次日,他便抛下了所有去了前线。那里哪是他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该来的地方,远远的,便瞧见炮火遗留的痕迹,触目惊心。

那人军绿色制服,黑色长筒靴,看见他时竟愣了好一会儿,随后拉他进了营帐。

“谁让你来的?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前线。”他怒不可竭,第一次,他对他发火。

白慕不曾反驳,只是伸手抚摸着他瘦了一圈的轮廓,道:“我怕你等不到我的答案,便亲自过来告诉你了。”

生不同衾,死亦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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