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殤之《情之殤》

距上次大半夜的偷看至今也過去了一個多月了。

那個男孩仍然是撲在書桌上學習,女人仍然盡心照顧,彷彿之前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某天,我發現男孩房間的窗臺上擺上了一排布偶,粉的,綠的,黃的,望過去特別的搶眼,這不是女孩喜歡的東西嗎?難不成是他母親擺的。

再後來,本就狹窄的房間裡硬是加了一張床。與男孩的床對著,中間掛了一幅卡通的布簾,房間裡女孩子的用品多了起來,玻璃上粘了漂亮的窗花,掛上了紫色的風鈴。

再後來,一個扎著羊角辮的,看著十歲左右的女孩頻頻出現在房間裡。

上次見到的那個男人也有時候出現在這個房間裡,女孩對男人很親熱,男孩卻很疏離的樣子。

女人把房間收拾過後沒幾天,那個女孩就住了進來。白天家裡很少看到兩個孩子的身影,女孩應該是在上小學,五點鐘她就出現在房間裡。她很活潑,像只小蝴蝶一樣,穿梭在家裡,一會趴到床上舉起雙腿晃來晃去的不知在做什麼,一會又老老實實地坐在書桌前寫作業,當女人送來水果時,她又蹦跳起來大快朵頤,還會嘴裡叼著東西坐到窗臺上撥弄風鈴,總之,除了做功課她是一時都閒不住的。但是九點鐘那個男孩回來後,她就會拉上布簾在自己的床上待著,感覺她很不喜歡或者可以說她怕男孩。

而男孩回來後,除了學習,從未見他和女孩有什麼交流,偶爾男人和女人一起出現在房間裡時,女孩才把頭從簾子裡探出來。我感覺這個家一定有什麼讓我好奇的事,我也喜歡看女孩活潑的樣子,也因為這個原因,留在廚房裡的時候也多了起來。

突然有一天,大概是週六吧,因為入秋之後,風冷,我關上了窗戶在廚房裡煮飯,只見男孩從外面回來後放下書包在書桌上沒呆幾分鐘,走到外間後,直衝回房間,開始問女孩什麼,女孩跟他沒說幾句,男孩便把女孩從床上拉下來,開始掀女孩床上的東西,女孩人小力微,攔不住就跑到外面把女人叫了過來,結果,男孩根本不理會女人,三個人亂成一團。

我太好奇了,悄悄地打開了窗戶,女孩帶著哭音的聲音傳了過來“我根本就沒拿你的什麼筆,你憑什麼冤枉我,你太欺負人了!”

男子怒吼道“我一直都放在書桌上的,我今天出去補課前還看見在筆筒裡呢,回來就不見了,這屋裡就你和我,不是你是誰?”

女人看著男孩子“什麼大不了事情,你好好找找是不是掉哪裡了,”轉頭對女孩說“你有沒有看到?”

女孩明顯是生氣了“我沒有,你說這話的意思就是你也認為是我拿了是嗎?”

男人也走了進來,問怎麼回事,最後還說“如果實在找不到,一會兒我去給你買一枝!”

男孩用一種挑釁的口吻說“買,你說的輕巧,你知不知道這枝筆是我爸從國外給我帶回來的生日禮物,我從來不捨得用的,就放在筆筒裡,想我爸的時候我就看看,你買,你上哪買去?你買得起嗎?”

男人氣結,但並沒有發火“你要是想讓我買,我就去買!”

女孩哭了“爸爸,我真的沒有拿,真的,你要是買,不就是等於承認是我拿了他的筆嗎,我不讓你買!”

男孩惡毒地說“就算讓你們買,你們也買不起,你們要是有錢,至於你們倆跟我和我媽擠嗎?你咋不買個大房子一起住?”

女人立即喝止了男孩,男孩卻直盯著男人,男人重重地嘆氣“你這是故意找碴是吧,孩子,我跟你說,你媽一個人帶著你生活不容易,我一個帶著我姑娘也不容易,我們倆在一起,就是想重新組建個家,給你們倆一個完整的家,有爹有媽,怕你們倆反對,我和你媽相處了三年多了,因為已經談到結婚了,所以我把原來的房子賣了,添錢買了一套三居室,房子馬上下來裝修了,你媽嫌在外面租房子浪費,就讓我們爺倆搬過來對付段時間,沒想到,你還這麼反對!”

男孩暴怒了“我只要我爸回來,誰也代替不了他,你也不行!誰都不行!你們倆想結婚,門都沒有!”

女人終於無法無動於衷了,她一邊讓男孩閉嘴,邊安慰男人,男人頹然坐到女孩的床上,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女孩看到自己父親這樣,自然不示弱“誰稀罕給你當爹,我更不要你給我當哥,你一點沒個當哥的樣子,天天回家就給我臉子看,若不是我爸爸說將就到搬新家,我一天也不願意在這呆,我也想我媽回來呢,我也不稀罕這個女人給我當後媽!”她生生地指著女人說道。

男人回手一個巴掌搧過去,女人急忙拉住,男孩叫道“媽,你能不能不這麼低三下四的,既然不稀罕,你們倒是走啊,趕緊的!”

我好象懂了,怪不得只見這家平日就女人和男孩,原來是單身母親和兒子,那個基本見不到的男人應該是女人的交往對象,兩個人為顧孩子的心理沒公開,但已到了婚嫁的地步,女人仔細,不想租房子就讓男人帶著孩子一同來住,估計也是為了促進兩個孩子的感情。誰知道孩子們處得並不好,男孩以找不到筆為契機向男人表達了不滿,壓在心底裡的火一下子就迸發出來了,女孩可能也是一樣的,表面上維持的一片平和,瞬間就瓦解了。

男人拉起了女孩“無論你怎麼對我,我也不會往心裡去,但是,我和你媽媽已經領了結婚證了,法律上我們是合法夫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男孩和女孩都愣了,女孩晃著男人的手,男人沒理會她,將她拉出了房間。

男孩回過神來“媽,你說過沒有我的同意你是不會結婚的,你這算什麼,我不承認,我只要我爸回來!”然後他發洩一樣把窗臺上的布偶全胡亂地拋到地上,將女孩的床扯亂,將風鈴拽下來,順著窗口扔了下來,我看著那一抹紫色從眼前一閃而過,我真心疼這個女人。

女孩跑進來哭喊著,你為什麼扔我的東西,你賠給我,你賠我。

男人進來拉女孩,女孩一邊掙扎一邊叫著“你偏心,我是你的親生女兒,他這麼欺負我你也不管,你,還有你,你也偏心,你都不管他,你不配給我當後媽”女人在被女孩指責聲,過去拉還在亂扔亂丟的男孩,男孩一甩手,女人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她想也沒想,回手就一個巴掌打在男孩的臉上,男孩一下子就呆住了,他手指著女人,意思是你競然打我,女人看著他,已經是淚流滿面了。男孩卻沒管自己的母親,他直接抓起椅子上的衣服就要走,女人大叫著“你要幹什麼去?”

男孩叫著“你們容不下我,我走,我找我爸去!”

男人適時地出現在門口攔住他“你爸已經再婚了,你最好不要去打攪他,他若放不下你,為什麼從來不來看你,只是打個電話,或者生日時送份禮物就完了?真像他說的那樣愛你,當初他為什麼不要你的撫養權?你知不知道,,你爸當初跟你媽離婚的條件就是孩子歸你媽,他淨身出戶,所以這麼多年,你認為你爸是完美的,你住的房子是你爸留下的,所以,你不希望別的男人住進來,我可以理解,所以我重新買了,你怎麼不想想你媽有多不容易,這麼多年,你爸應該付給你的撫養費都跟不上,你媽一個人多不容易你想過沒有?”

女人責怪他跟孩子說這些幹什麼?男人卻說,他早就該知道這些,才能早點理解你,才不會說這些沒良心的話讓你傷心。

男孩明顯是懵了,這對於他來說還是有點複雜,他愣在原地,不再說話,女孩卻從父親身後探出頭,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的。

女人站在男人邊上,四個人就如同泥偶一樣地站著。

最終,他們都出去了,這個房間對我關上了門。

父母殤之《情之殤》

之後,好幾天,這個家都沒有燈光點亮,彷彿沒有了人。

又過了近半個月,男孩和女人仍舊出現在這個屋子裡,男人和女孩卻再也沒見過。

也許,出於什麼考慮,男人選擇和女孩在外面租住,女人或者在等待著男孩的態度。

我深深的同情女人,也為她不值,離異的女人能夠找到一個願意娶她和她的兒子的男人是多幸運啊!曾經的背棄並沒有讓她放棄,說明她是個熱愛生活的人,可是對孩子沒有選擇的全身心付出,讓她處在兩難,她再意了自己兒子的態度,那麼,已經是合法丈夫的男人的想法她怎麼兩全?

為什麼現在的孩子對父母再婚的事,無論年紀大小都要以各種無理的理由去幹涉呢?你們成長的路上父母全程陪伴,父母老了你能陪伴在側嗎?你有家有業時,你能顧全父親或者是母親嗎?他們有選擇自己幸福的權利,而孩子無權扼殺這種權利!

我多麼希望,某天我能看見這對夫妻和這對兒女能夠用歡聲笑語將這個房間填滿。可惜,一直都沒有,依然是男孩和女人形單影隻。

這就是為父為母的殤,情之殤,為了兒女全無保留,卻換不來自己的幸福。

中國式的兒女,中國式的父母,中國式的情之殤!嗚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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