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宽阔的草海深处
李继宗
乡野间
踢皮球的孩子，后来才知道，是一个聋哑人
村长说，去年他娘殁了
现在村上要把他送到县里的聋哑学校去
飞蝇寥寥，鸟鸣树上
没有人再问孩子的父亲和其他亲人
远处的油菜花，起伏了一会儿，停下了
远处的小山坡，之所以醒目
是因为有一头牛，正在不紧不慢地
向四周甩动着尾巴
仿佛每甩动一次，山地就退后一点
树木，青草，就长高一点
仿佛每一次甩动，都是，为了让风刮起来
一个人的草丛
坐在微微凸起的一个小土包上刷手机屏幕
坐在一个已经压扁
已经塌陷下去的小土包上
我的寂静和悻然，正在生成一股我的小溪
但我不想让它流出去
坐在西梁山的最高处，望山下
没来由，不敢回想，一回想
那些若干年前的事，就一个一个地跳出来
墙壁
空气搬动树叶时所用的某个牌子的气流
用在挪动墙壁上也可能适合
更大一些的事物，比如雷阵雨前后
草地随着鹰隼飞过
离开，红桦林随着狂风俯仰
叠加，用在挪动墙壁上
也可能适合，望过去很不错
但事实证明，对于墙壁的一个空想
被挪动过，那时我们一边欢笑
一边嬉闹，一定是在，宽阔的草海深处
西梁山之
风忽而来去，鹰只有在午后飞得更高，那天空
仍然是蓝的，让人瞎想
一朵云，早已换上了新鲜的衣裳
去追另一朵
碎石边，野花常开，也不常开
草色转黄了，已无需遥看
在秋风里，马齿苋
苜蓿，白草，芦苇，已放弃了幅员辽阔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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