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作證,王妃其實是個‘採花賊’呢~

〔一〕

京中盛傳,戰功赫赫的南安王即墨連,性子怪癖,陰晴不定,曾面帶笑意屠戮敵城,乃殘暴嗜血之人,且南安王不近女色,府中下人俱為男子,或有龍陽之好。

不過縱是如此,仍不乏有名門貴女對南安王投懷送抱,只因其年少封王,又生得俊美風流,人稱“玉面閻王”。

可蛇有七寸,龍有逆鱗,暴虐的閻王也有了軟肋,譬如此時:

“王妃此次出行,可有異樣?”

墨髮玄袍的男子隨意坐在上首,聽著侍衛認真地回稟他的小王妃此次又逛了哪處糕點鋪子,買了什麼頭面首飾。

“在玲瓏閣,禮部左尚書家兩位小姐,曾嘲笑王妃是……是、土包子”侍衛斟酌著說完,偷偷覷了一眼男子的神色,心中為左家小姐默哀。

“找個機會,掌嘴,告訴左老兒管好他的愛女,天子腳下,胡亂汙衊王妃,不知禮數”

“是,還有……安定侯府的二公子,意欲調戲王妃未遂,被屬下等扔了出去”這回侍衛倒是一口氣說完了,這等狂徒,怎麼打都罪有應得。

“嗯……下次再見他,直接斷腿,竟敢覬覦本王的王妃,誰給的膽子”

“安定侯這個老傢伙……”

即墨連轉動著指間的青玉扳指,鳳眸微眯,若含笑意,更顯得目若朗星,貌比潘安,可侍衛卻明白,這正是他算計人時的模樣。

唉,誰讓你們得罪的是王妃呢,王妃可是咱們王爺的心頭寶啊,不行,得再給王妃送點好東西去,在王府謀生不易,背靠著王妃,才好乘涼……

〔二〕

“怎麼?王府少了你的用度?”

即墨連步入裝潢精緻的屋室,卻見得他的小王妃正守著一堆珠寶金銀,一臉滿足的模樣。

王妃連翹見得他來,忙用包裹將她的私藏都收了起來,轉頭諂媚道“沒有,沒有,改不了老本行的習性而已”

沒錯,連翹在成為地位崇高的南安王妃之前,是一個小毛賊,或者說,一個“劫富濟貧”的小賊。劫的自然是她所認為的那些為富不仁者,濟的就是她自己和善堂的孩子們。

連翹不明白,那日,她只是誤打誤撞來王府偷點金銀,竟就闖進了即墨連的居室,被當場抓獲就不提了,可她怎麼就成了“採花賊”?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她被放了回去,她原是感激即墨連的,覺得他也不若傳聞中那般殘暴嗜血。

可三日後,一隊侍衛抬著聘禮花轎,登了善堂的門,不由分說地把她塞進了花轎……於是,她就這麼稀裡糊塗地嫁了人。

好在即墨連待她不錯,錦衣玉食,不愁吃穿,還可以接濟善堂,嫁了他,似也不錯。

“阿翹已是我南安王妃了,今後莫再如此”

連翹聽他如是說,也覺得有理,她這麼愛財如命,當真有失大家風範。

哪知即墨連卻又柔聲道,“王府的庫存都是你的,再想看,不若直接去庫中,慢慢把玩”

“當真?”連翹真的是被感動了,整個南安王府的庫存啊,那得是多大的財富,不敢想,不敢想!

即墨連看著她精巧的小臉上滿是痴迷的神情,心中愉悅,一把將人抱起,磁性的嗓音帶著蠱惑“當真,連本王都是你的”

〔三〕

京中人誰也沒有料到,這大名鼎鼎的“閻王”娶了親,竟就成了“寵妻王”,護短得厲害,羨煞旁人。

前日宮宴上,有幾位愛慕著南安王的貴女,想落南安王妃的面子,硬說自己丟了寶簪,話裡話外指向南安王妃,畢竟南安王妃出身毛賊這事兒,也不是秘密了。

南安王聞訊,直接挺身而出,護著自家王妃,出言奚落道“幾位小姐慎言,王妃繡鞋上的東珠,都要比各位的頭簪貴重了,王妃又為何要舍下身份,去偷那不值錢的物件兒”

貴女們被即墨連挖苦得面紅耳赤,卻仍是強自辯解道“誰,誰知道呢,這等小毛賊哪個不是見了好東西就想偷的”

“呵,此言就更是差矣了”,即墨連笑得鳳眸彎彎,朗聲道“本王作證,王妃其實是個‘採花賊’呢”

……

“採花賊”的王妃連翹此時正躲在善堂裡,羞於見人,她是劫富濟貧的俠盜好吧,怎麼能說她是採花賊呢?

“連翹姐姐,你可要小心啊”

連翹低頭看著小虎子拉著自己衣袖,神神秘秘的小模樣,不禁好笑,順著他的話問“小虎告訴姐姐,姐姐為何要小心呀?”

“我是聽私塾趙先生的女兒小紅說的,她說她娘總和她說南安王爺特別兇殘,最愛吃小女孩……連翹姐姐,說不定王爺養著你,就是想養肥了再吃呢”

對於小虎子的話,連翹起初是不信的,畢竟她也曾聽過關於即墨連的傳聞,但相處下來,她覺得即墨連雖待人冷酷,卻也不是那等魔鬼般的人物,待自己就更可謂是溫柔體貼了……

不過,他為何待自己這般好呢?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而她是一介小賊,難道是那日一見鍾情?

這個想法,連翹自己都覺得荒唐,她又非傾城絕色,不過,即墨連也曾誇讚過自己肌膚細膩如脂……

〔四〕

近來,即墨連察覺到自己的小王妃時時晃神,面對自己更是躲躲藏藏的,他曉得這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於是,他抓住了他的小王妃,想一問究竟,哪知問來問去,她卻只是遲疑地問了一句“即墨連,你為何待我如此好?”

“呵,你終於想起來問了,我還以為你永遠都想不到這點了呢”

即墨連繼而反問道“你當真不記得了?”

“什麼?”

看著她一臉懵懂的模樣,即墨連深深嘆了一口氣,將人抱到腿上坐好,開始講故事。

故事中,有一個流浪街頭的孤兒,他無名無姓,終日為了生計乞討偷搶。在寒冷的冬日,他以為自己就要活不下去了,卻遇到了一個梳著雙苞頭的小女孩,她給了自己食物,偷了父親的衣服給他。

她待他很好很好,她愛笑,就像小太陽一般溫暖了自己悲慘的人生。她說她叫連翹,因為父親是藥鋪先生。

冬日過去,春天到來,他遇見了他生命中的第二個貴人,他的師傅。他隨著師傅走了,沒有告別,他想待他再度回來,他定也會待她很好很好。

他隨了師傅的姓氏,即墨。師傅欲為他取名,他拒絕了,他說“我有名字,叫連,連翹的連”

故事到此,就要終了了,連翹一拍腦袋,終於想起來,約莫在她五六歲時,那個存在了一個冬天就突然消失了的髒兮兮的小哥哥。

當初發現小哥哥消失了,她也很傷心,但後來,父親外出購置藥材,遭了水難,母親一病不起,終是撒手人寰,她成了孤兒,被善堂收留。幼年突逢鉅變,讓她無暇再想那麼多。

“原來是你啊,即墨連,你怎麼認出我來的?”

即墨連指了指她的脖頸,戲謔道“我記得你的胎記”

那日她誤入他的居室,打鬥中,衣領翻開,露出了潔白脖頸上的一塊紅色印跡,他便知,他找到她了。

“這樣啊,我跟你講……”聽著小王妃趴在自己的懷中,講著他離開後的故事,即墨連眉頭蹙起。這些事情,他早都查明瞭,不過再聽也很是為她心疼。

“對了,即墨連,你還記得嗎?以前你總是髒兮兮的,我都是喊你狗蛋哥哥的……”

狗蛋……即墨連的臉色霎時變得鐵青一片,咬牙切齒道“不許再這麼稱呼我”

“哈,我覺得很好啊,很親切,狗蛋,狗蛋……”

許是知曉了他的身份,連翹也不再懼他,放開了許多,即墨連看著她的身影像一隻歡快的小鳥般,跑出屋門,心中暗道,許是應該早些告知她的。

不過很快,他就不這麼想了。

〔五〕

“狗蛋哥哥,快來,給我削個水果”

“狗蛋哥哥,我渴了”

“狗蛋哥哥……”

“夠了,連翹,都說了不許再這麼稱呼本王了!”

慵懶地趴在貴妃榻上曬太陽的女子一聽,瞬間換上了一副委屈十足的神色,輕輕拍著小腹自言自語道,

“寶寶,你都聽見了吧,你父王就是這麼兇你母妃的,連名字都不讓喊,可他本來就是狗蛋~哥哥嘛,寶寶,你以後可要為母妃作主啊,嚶嚶嚶……”

即墨連無奈地看著自顧自作戲作得歡樂的小女人,終是狠了狠心,無力道“好了好了,你愛怎麼喊就怎麼喊好吧”

“嗯,狗蛋哥哥,你真好~”

真是變臉比變天還快的女人,可怎麼辦,他即墨連就是愛上了這個女人,還被她吃得死死的,這輩子也只能順著她,寵著她了。

這大概就是命吧,不過還不錯,讓人甘之如飴。

以卿姓氏為吾之名|本王作證,王妃其實是個‘採花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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