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音詩話(一) 花開兩朵,一代詞名李清照

少女時被家人寵愛,天性浪漫,青年時與丈夫琴瑟和諧,縱享幸福時光,亡國喪夫後堅強勇敢,努力自信,優雅從容,自強自立。前半生,她是一朵薔薇,有點浪漫、有點高貴、有點深情、有點溫柔;後半生,她是一朵紅梅,有點不屈、有點堅強、有點驚豔、有點從容。

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瘦瘦的花枝上掛著晶瑩的露珠,身上薄薄的羅衣被涔涔香汗滲透著,鞦韆架晃來晃去。隱約中聽見男子的聲音從走廊傳來,少女心想如果被男子看見,就不好了,也懶得揉搓有些麻了的雪白細膩的雙手了,鞋也顧不上穿了,穿著襪子半面含羞地就急走,心中對這位還未謀面卻讓她狼狽不堪的男子不由得產生一絲惱怒。邊走邊生氣,連頭上的金釵都配合主人似的生氣的滑落下來。沒時間撿了,躲在門後想看看是何方神聖,卻嗅到一陣陣青梅香,只聽到一句“德甫啊,你看這件事怎麼樣”,是父親的聲音,少女抬頭一看,只見父親身邊一位翩翩美少年如畫映在眼前,眉如墨畫,鼻如懸膽,睛若秋波。“嗯,倒是一副好皮囊”,少女心想!

而在許多年以後,烏江河畔,當少女面對著那個棄她而去,棄城而去的男人,她依然回憶起了初見他的那一面,那時候彷彿又聞到了那陣青梅香。

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趙明誠覺得他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他的妻子不僅膚如凝雪,貌美如花,還有著讓詞壇大家都豔羨的才華,更讓人豔羨的是這既不是千金小姐和落魄書生的故事,也不是富貴公子和貧賤才女的故事,既沒有封建頑固的婆婆,也沒有不講理的兄長。他的妻子出身狀元世家,詩香門第,和他門當戶對,兩家素有交集,所以在世情小說中才子佳人最不易成的婚姻於他們而言卻是沒有一點阻礙。

他還記得和她初見的那一日,他和她的從兄李迥外出遊玩,在元宵節相國寺賞花燈,剛好遇見她。他早就讀過她的詩詞,早已被她的才華所折服,此時一見,更感傾城傾國之色,頓生無限愛慕之心。

後來他把這件事說給她聽,她卻說:“錯了,錯了,我第一次見你不是那次”,“那是哪次?”“青梅花開的那一次。”

有一次,他出外未歸,她便做了一首詞寄給他告知自己的心情,讀後讚歎不已。又想勝之,便閉門謝客,廢寢忘食三天,最後得與詞五十首,和她的詞夾雜在一起。叫人評鑑,好友陸德夫品味後說:“只三句絕佳。”他忙問是哪三句,正是“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此後,他對她更加傾心,覺得此生只她一人足矣!只是這時候意氣風發、情深意重的趙明誠又如何懂得“一生”的分量有多沉重。

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眼前安便忘靖康恥,如今的臨安歌樓舞醉,竟勝得過汴梁微雨燕飛?趙明誠終究是讓她失望了,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改變的,或許是在萊州,那時候不在他身邊,那時候他已經開始蓄妾了;又或者是因為無嗣,他對她有了偏見;又或者是青春不在,紅顏已逝,被厭倦了。但這都不重要了,國已破,家已亡,趙明誠也不在了,連他們的心血那十幾車金石古籍也被金人搶走了。

原以為張汝舟會是她最後的歸宿,卻不想是個狼心狗肺,覬覷她財產的小人。那就離婚吧,舉報丈夫會做牢又如何,淪為笑柄又如何,不被封建接受又如何,不喜歡的就是不喜歡,討厭的就是討厭,詞壇上那些前輩,從柳永到蘇軾她都罵了個遍,她會在乎你小小張汝舟!

可是啊,在國破家亡無人可依,在梧桐花落,在慢慢細雨隨風飄灑,在黃昏中獨處時,她還是心有鬱結,會落寞,會傷心,會愁到借酒消愁。她依然懷念少女時候的樣子,無拘無束,不識愁滋味,她還想到了小時候父親教她填詞的樣子,溫文爾雅中帶著絲嚴肅,她懷念那個微雨燕雙飛的汴京,那個記憶中明眸皓齒的少年,而這些,也只能是懷念罷了!

“當真有愧這三百年繁華呀”,李清照嘆息道。

八音詩話(一)   花開兩朵,一代詞名李清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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