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期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初唐詩人宋之問經典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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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問約生於唐高宗顯慶元年(656年~712年),並無顯赫的門第家世。父親宋令文起自鄉閭,矢志於學,交友重義,“比德同道,理閫探索詞源論討。”多才多藝,不僅“富文辭,且工書,有力絕人,世稱三絕。”

113期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初唐詩人宋之問經典詩句

作為文人,宋之問也因其低劣的人品而遭人唾棄,不僅表現在其對待政治趨炎附勢的態度上,也表現在一樁廣為流傳的命案上。自古凡是文人都愛好文字,一日宋之問見其外甥劉希夷的一句詩“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頗有妙處,便想佔為己有,劉希夷不從,宋之問於是用裝土的袋子將劉希夷壓死,被稱作“因詩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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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漢江

唐代:宋之問

嶺外音書斷,經冬復歷春。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譯賞

流放嶺南與親人斷絕了音信,熬過了冬天又經歷一個新春。

嶺外:五嶺以南的廣東省廣大地區,通常稱嶺南。唐代常作罪臣的流放地。書:信。

越走近故鄉心裡就越是膽怯,不敢打聽從家那邊過來的人。

來人:渡漢江時遇到的從家鄉來的人。

《渡漢江》詩意在寫思鄉情切,真實地刻畫了詩人久別還鄉,即將到家時的激動而又複雜的心情。語極淺近,意頗深邃;描摹心理,熨貼入微;不矯揉造作,自然至美。

前兩句追敘貶居嶺南的情況。貶斥蠻荒,本就夠悲苦的了,何況又和家人音訊隔絕,彼此未卜存亡,更何況又是在這種情況下經冬歷春,捱過漫長的時間。詩人沒有平列空間的懸隔、音書的斷絕、時間的久遠這三層意思,而是依次層遞,逐步加以展示,這就強化和加深了貶居遐荒期間孤孑、苦悶的感情,和對家鄉、親人的思念。“斷”字“復”字,似不著力,卻很見作意。此詩人困居貶所時那種與世隔絕的處境,失去任何精神慰藉的生活情景,以及度日如年、難以忍受的精神痛苦,都歷歷可見,鮮明可觸。這兩句平平敘起,從容承接,沒有什麼驚人之筆,往往容易為讀者輕易放過。其實,它在全篇中的地位、作用很重要。有了這個背景,下兩句出色的抒情才字字有根。

第三、四兩句描寫詩人逃歸途中的心理變化。“近鄉”交代詩人因長期不知家人消息而逃離貶地,走近家鄉。所謂“情更怯”,即愈接近故鄉,離家人愈近,擔憂也愈厲害,簡直變成了一種害怕,怕到“不敢問來人”。按照常情,這兩句似乎應該寫成“近鄉情更切,急欲問來人”,詩人筆下所寫的卻完全出乎常情:“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仔細尋味,又覺得只有這樣,才合乎前兩句所揭示的“規定情景”。因為詩人貶居嶺外,又長期沒有家人的任何音訊,一方面固然日夜在思念家人,另一方面又時刻擔心家人的命運,怕家人由於詩人的牽累而遭到不幸。“音書斷”“復歷春”這種思念隨著擔心同時的到來,形成急切盼回家,又怕到家裡的矛盾心理狀態。這種矛盾心理,在逃歸的路上,特別是渡過漢江,接近家鄉之後,有了進一步的戲劇性發展:原先的擔心、憂慮和模糊的不祥預感,此刻似乎馬上就會被路上所遇到的某個熟人所證實,變成活生生的殘酷現實;而長期來夢寐以求的與家人團聚的願望則立即會被無情的現實所粉碎。因此,“情更切”變成了“情更怯”,“急欲問”變成了“不敢問”。這是在“嶺外音書斷”這種特殊情況下心理矛盾發展的必然。“情更怯”與“不敢問”更能體現詩人此際強自抑制的急切願望和由此造成的精神痛苦。愈接近重逢,詩人便會愈發憂慮,發展到極端,這種憂慮就會變成一種恐懼、戰慄,使之不敢面對現實。

詩人正是這樣逼真地再現了特殊境遇下,對家人的入骨關愛,吟詠出入類心靈的良善韻律,從而引起了千古的共鳴。只是這種境遇的造成,詩人不能辭其咎。在這一點上,後來杜甫的“反畏消息來,寸心亦何有”(《述懷》)寫戰亂中擔憂家人,至於不敢面對吉凶未卜的“消息”。則更有時代感,更耐人尋味。


113期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初唐詩人宋之問經典詩句

《送杜審言

唐代:宋之問

臥病人事絕,嗟君萬里行。

河橋不相送,江樹遠含情。

別路追孫楚,維舟吊屈平。

可惜龍泉劍,流落在豐城。


譯賞

身有病少交往門庭冷清,悲嘆你遭貶謫萬里遠行。

嗟(jiē):悲嘆。君:指杜審言。

我不能到河橋餞別相送,江邊樹相依偎遠含別情。

含情:懷著感情;懷著深情。

丟官職只因你才過孫楚,汨羅江把船系憑弔屈平。

孫楚:字子荊,西晉文學家,少負才氣,盛氣傲人,仕途坎坷,年四十餘始參鎮東軍事,後團傲侮石苞,免官。維舟:停船。屈平:屈原,戰國楚人,著名文學家。

可惜你猶如那龍泉寶劍,無人識遺棄在江西豐城。

“可惜”兩句:《晉書·張華傳》:“斗牛之間,常有紫氣。豫章雷煥曰:‘寶劍之氣,上徹於天。’華問在何郡?煥曰:‘在豫章豐城。’即補煥豐城令。煥到縣掘獄基,入地四丈餘,得一石函,光氣非常。中有雙劍,並刻題,一曰龍泉,一曰太阿。是夕鬥牛間氣不復見焉。”豐城(今江西豐城縣)與杜審言的貶謫地吉州同屬江西。

此詩情真意切,樸實自然,採用直說和用典雙管齊下的手法,以“嗟”字貫全篇,寫得情意深摯,是宋之問詩作中較有意義的作品。

詩的前四句通俗曉暢,選詞用字,不事雕飾,抒發感慨,委婉深沉。首聯直起直落,抒寫自如。“臥病人事絕,嗟君萬里行”,敘事寫情,平坦直露,正如實地反映了詩人作此詩時的處境和心情。當時,詩人臥病在家,人事隔絕,社會交往甚少,自不免孤零寂寞之感;偏偏這時又傳來了友人因貶謫而遠行的消息,使詩人有寂寞之感,更是惆悵倍增,感慨無限,為全詩定下了悽傷哀怨的基調。“嗟”字用得好,自然而又蘊藉:一是惜別,因同知己離別而悵惘;二是傷懷,為故人被貶而感傷;三是慨嘆,由友人被貶而感慨宦海沉浮,寵辱無常。這一“嗟”字,直貫篇末,渲染了一種悲涼沉重的氣氛。

“河橋不相送,江樹遠含情”,緊扣“嗟”字寫惜別深情,突顯出詩人的思想感情曲折起伏、波瀾疊出,又寫出了想象中的送別情景:朋友遠行,詩人因病不能相送,傷別之情倍添一層。這時詩人忽發奇想,以江邊依依楊柳比心中纏綿之情,虛景實情,渾然無跡,樸實自然,蘊藉深厚。第四句流露出詩人身雖未去河橋,而其心已飛往江濱,形象而含蓄地寫出了詩人自己與友人的深厚情誼,使“送別”二字有了著落,與第三句對照起來看,又是一層波瀾。

“別路追孫楚,維舟吊屈平”,詩人圍繞“嗟"字,既暗點友人杜審言的貶謫,交代其行蹤,更是以孫楚、屈原的身世遭遇,喻友人杜審言才學之高超、仕途之坎坷,以及世道之不平,寄託了詩人對宦海沉浮之感和對友人杜審言的惋惜之情。孫楚,西晉文學家,名重一時,但“多所凌傲,缺鄉曲之譽”,年四十始參鎮東軍事。屈平才華卓絕,遭讒被逐,流落沅湘,自沉汨羅而死。賈誼貶長沙王太傅時,途經湘水,感懷身世,曾作《吊屈原賦》。友人杜審言也是個“恃才謇傲”的人,此番由洛陽流貶吉州,正好取道兩湖,浪跡瀟湘,沿途恰是前賢足跡所到之處。詩人借撫今思昔,感慨友人杜審言仕途坎坷,惋惜之情躍然紙上。

最後兩句“可惜龍泉劍,流落在豐城”,仍用典故,以“可惜”歸結“嗟”字。詩人用龍泉劍埋豐城的故事,暗點出友人的貶所,寄寓了懷才不遇的慨嘆,同時也是對友人的安慰,暗示他會被再度起用,重施抱負。這兩句典與事融,密不可分,富有形象性和藝術感染力,收到了一石三鳥之效。

律詩要求中間兩聯對仗,此詩的第二聯對偶雖不甚工緻,但流走勻稱,宛轉如意,說明作者於此重在達意抒情,而不拘泥於形式上的刻意求工,這也體現了初期律詩創作中比較舒展自由的特色。綜觀全詩,筆墨飽滿,情意厚重。詩人後四句接連用典,熨貼工穩,不傷晦澀,仍保持了全詩自然樸素的風格。詩人用龍泉劍被埋沒的故事,分明是喻友人的懷才不遇,進一步豐富了上聯的寓意;但同時也發展了上聯的思想:龍泉劍終於被有識之士發現,重見光明,那末友人也終將脫穎而出,再得起用,於憤懣不平中寄託了對友人的深情撫慰與熱切期望。 宋之問在律詩的定型上有過重要貢獻,但其創作並未完全擺脫六朝綺靡詩風的影響。這首詩音韻和諧,對仗勻稱,而又樸素自然,不尚雕琢,可以說是宋之問律詩中的佳作之一,代表了作者在這一詩體上所取得的成就。


113期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初唐詩人宋之問經典詩句

《題大庾嶺北驛

唐代:宋之問

陽月南飛雁,傳聞至此回。

我行殊未已,何日復歸來。

江靜潮初落,林昏瘴不開。

明朝望鄉處,應見隴頭梅。


譯賞

陰曆十月的時候,大雁就開始南飛,據說飛到大庾嶺,它們就全部折回。

陽月:陰曆十月。

鳥兒不進,我卻行程未止遠涉嶺南,真不知何日何時,我才能遇赦歸來?

殊:還。“我行”句意謂自己要去的貶謫之地還遠,所以自己還不能停下。

潮水退落了,江面靜靜地泛著漣漪,深山老林昏暗暗,瘴氣濃重散不開。

瘴:舊指南方溼熱氣候下山林間對人有害的毒氣。

來日我登上高山頂,向北遙望故鄉,抑或能看到:那山頭上初放的紅梅。

望鄉處:遠望故鄉的地方,指站在大庾嶺處。隴頭梅:大庾嶺地處南方,其地氣候和暖,故十月即可見梅,舊時紅白梅夾道,故有梅嶺之稱。隴頭:即為“嶺頭”。

大庾嶺在今江西大庾,嶺上多生梅花,又名梅嶺。古人認為此嶺是南北的分界線,因有十月北雁南歸至此,不再過嶺的傳說。宋之問被貶途徑大庾嶺北驛時,懷鄉的憂傷湧上心頭,悲切之音脫口而出:“陽月南飛雁,傳聞至此回。我行殊未已,何日復歸來?”意謂:陽月(即農曆十月)雁南飛至此而北迴,而我呢,卻像“孤雁獨南翔”(曹丕《雜詩》),非但不能滯留,還要翻山越嶺,到那荒遠的瘴癘之鄉;群雁北歸有定期,而我呢,何時才能重來大庾嶺,再返故鄉和親人團聚!由雁而後及人,詩人用的是比興手法。兩兩相形,沉鬱、幽怨,人不如雁的感慨深蘊其中。這一鮮明對照,把詩人那憂傷、哀怨、思念、嚮往等等痛苦複雜的內心情感表現得含蓄委婉而又深切感人。

人雁比較以後,五六兩句,詩人又點綴了眼前景色:“江靜潮初落,林昏瘴不開。”黃昏到來了,江潮初落,水面平靜得令人寂寞,林間瘴氣繚繞,一片迷濛。這景象又給詩人平添了一段憂傷。因為江潮落去,江水尚有平靜的時候,而詩人心潮起伏,卻無一刻安寧。叢林迷瞑,瘴氣如煙,故鄉望眼難尋;前路如何,又難以卜知。失意的痛苦,鄉思的煩惱,面對此景就更使他不堪忍受。

惱人的景象,愁殺了這位落魄南去的逐臣,昏暗的境界,又恰似他內心的迷離惝恍。因此,這二句寫景接上二句的抒情,轉承得實在好,以景襯情,渲染了淒涼孤寂的氣氛,烘托出悲苦的心情,使抒情又推進一層,更加深刻細膩,更加強烈具體了。

最後二句,詩人又從寫景轉為抒情。他在心中暗暗祈願:“明朝望鄉處,應見隴頭梅。”意思是說:明晨踏上嶺頭的時候,再望一望故鄉吧!雖然見不到她的蹤影,但嶺上盛開的梅花該是可以見到的!《荊州記》載,南朝梁時詩人陸凱有這樣一首詩:“折梅逢驛使,寄與隴頭人。江南何所有,聊贈一枝春。”詩人暗用了這一典故。雖然家不可歸,但他十分希望也能寄一枝梅,安慰家鄉的親人。

情致悽婉,綿長不斷,詩人懷鄉之情已經升發到最高點,然而卻收得含吐不露。宋人沈義父說:“以景結情最好”,“含有餘不盡之意”。(《樂府指迷》)這一聯恰好如此,詩人沒有接續上文去寫實景,而是拓開一筆,寫了想象,虛擬一段情景來關合全詩。這樣不但深化了主題,而且情韻醇厚,含悠然不盡之意,令人神馳遐想。

全詩寫的是“愁”,卻未著一“愁”字。儘管如此,人們還是感到愁緒滿懷,悽惻纏綿。之所以能產生這樣的藝術魅力,是因為“善道景者,絕去形容,略加點綴”,“善言情者,吞吐深淺,欲露還藏”(陸時雍《詩鏡總論》)。這首詩正是在道景言情上別具匠心。全詩情景交融,用詞考究,思鄉之憂傷與行程之艱難緊密結合,表達了強烈的哀傷與沉痛之意,感人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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