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譚故事苑/文
01
王宇是個賊，他聽著這戶人家屋裡沒什麼動靜，翻牆進去了。
可是卻看到一幅破敗荒涼的景象，破椅子，破桌子，鏽跡斑斑的鐵桶，窗戶上的木窗欞也快脫落出來了……
他淬了一拋口水在地上，罵道：“真他孃的倒黴，找了半天，卻來到這窮出鳥的地方。”
就在這時候，一個聲音傳了過來：“你是村長派來看我的嗎？”
這可把王宇嚇壞了，腳底抹油就想逃跑，可轉身看到了一個腰快彎到了地上的老太婆，她眼睛裡面已經渾濁不清了。
王宇兩眼咕嚕咕嚕地轉動，立馬想到了一個主意，他愉快地笑了。
“說不定能從這個老太婆身上弄點錢，也算是不虛此行了。”王宇心裡面樂滋滋。
王宇說“阿婆啊，我是來看望你的，你兒子他們不在家嗎？”
老太婆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我沒有兒子，二十年前他就不在了。”
王宇有些吃驚，這老太婆的兒子怎麼了？
老太婆聽到沒動靜，又繼續說：“我原本有個兒子叫做阿嶺，他二十年前死在了一場大火裡面。我家老頭為此把身體哭壞了，沒到一個月後也走了。現在就剩下我，還有阿黃了。”
王宇大吃一驚，這老太婆家還有人，我可得趕快走了。
可誰知老太婆一指，說：“阿黃就在那。”
王宇順著老太婆指的方向一看，才發現阿黃是一條躺在院子角落裡面的狗，它已經老得不願意再叫了。
王宇不經啞然失笑，自己膽子實在是太小了。
02
王宇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他不禁皺起了眉頭，問道：“你說你兒子二十年前被火燒死了？”
老太婆沉默了一會，緩緩開口說：“是的，他是二十年前被大火燒死的，在一個叫做白嶺的地方。”
老太婆的話猶如一道閃電劈過王宇的腦袋，他心裡充滿了震驚。
老太婆突然用手指著屋內牆上掛著的一張相片，說：“這是我兒子以前照的相片，就只有這一張。”
王宇走過去看了相片，一件往事浮上了他的心頭，他跪下來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哭了起來。
王宇的家就是在白嶺的，他永遠忘不了那場大火，那場大火幾乎奪走了他的一切。
那一年王宇才五歲，一天夜裡他從夢裡醒來的時候，發現家裡面是熊熊大火，從父母睡的房間蔓延過來。
他被嚇得大哭了起來，一道黑影突然衝了進來，把他抱了出去，王宇看到了一個年輕人的臉。
等到快衝出去的時候，突然一根著火的房梁砸了下來，年輕人被砸中的一瞬間，他將王宇狠狠地刨了出去。
大火很快吞滅了年輕人的身影，趕來救火的人們看見趕緊拼命地朝著他潑水，稍稍控制了一點火勢，才把他拉了出來。
可是救出來的時候，年輕人已經不行了，他的傷勢太重了。
後來有人認出了年輕人，通知了他的父母領回他的屍體，他的父母哭得悲痛欲絕。
這個年輕人就是阿嶺，就是老太婆的兒子，也是王宇的救命恩人。
這一夜，王宇失去了自己的父母，老太婆失去了自己的兒子和丈夫。
03
王宇成了一個流浪兒，等到他十二歲的時候，他學會了偷，偷一切能讓自己生存下去的東西。
他吃了不少苦，捱了不少打，也被關了不少次，可他改不了，人一旦學壞就很難變好了。
如今他遇到了這個老太婆，自己想打這個老太婆的主意，誰想到她的兒子竟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狠狠地扇了自己幾個巴掌，心裡大罵自己不是人，不是人。
老太婆聽到動靜，問：“你在幹嘛？”
王宇說：“我在打一頭畜生。”
王宇哭了，流著眼淚說你就是我媽，從此在老太婆家裡住了下來。
老太婆眼睛已經看不太清了，又是風燭殘年，突然得了一個兒子，又是高興又是驚訝。
王宇陪伴了老太婆十五年，這十五年他沒有再偷過一次東西，他學會了種田種地，養豬養牛，洗衣洗碗……
老太婆臨死的時候，她緊緊地握住了王宇的手，問：“孩子，你跟我非親非故，為什麼會認為做媽？”
這個問題老太婆已經問了很多遍，但是每一次王宇都是搖搖頭，他不肯說。
如今老太婆已經是個要入土的人了，他不能再隱瞞了，他流著眼淚把阿嶺救自己的事告訴了老太婆。
說是因為自己，才害死了阿嶺，又害死了她丈夫，這些年自己一直不敢說出來，希望能夠贖罪，希望老太婆原諒自己。
老太婆說：“傻孩子，你真是個傻孩子。”
老太婆也說出了一些王宇不知道的事情，原來當初她早就知道王宇是個賊，她故意說是不是村長派來看望自己的，是希望他能夠迷途知返。
最後卻也是歪打正著，沒想到兩人竟然有這麼曲折的緣分，王宇也成了一個好人，這是老太婆的初衷。
老太婆感到很安心，她走的時候是微笑著的，自己有了另一個好兒子，有什麼好不安心的呢。
“媽，媽，媽……”王宇握著老太婆逐漸變得冰冷的手，哭得聲音都啞了。
這麼多年他除了贖罪，漸漸地感受到了溫情，他早已經把老太婆當成了自己真正的母親，他成了一個善良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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