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九對雲宇的不滿可以說是從孃胎裡帶來的。
兩家是世仇，阿九從小就被告知不能和雲家的人有牽連。
然而整個虛城就一所學校，阿九和雲宇抬頭不見低頭見，上次考試阿九抄得太好，結果和雲宇成了同桌。
看著講臺上的雲宇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阿九放出狠話，“今晚讓姑姑嚇死你……”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手上還是很誠實地抄寫著黑板上雲宇寫下的偏方。
據說那是能做美夢的偏方。
2
阿九還是沒能做美夢。她從來就沒有做過美夢。
阿九家世代是製作噩夢的，雲宇的家族是製作美夢。兩家是死對頭，雲家當然不會讓阿九做美夢。
雲宇的氣色很不好，額頭還冒了幾顆痘。
阿九幸災樂禍，看來姑姑昨晚給他制的噩夢很刺激，她讓姑姑往他夢裡放了好幾條狼狗。
說起來，雲宇怕狗這事兒還和阿九有關。
阿九小時候給過雲宇肉包子。她當然沒那麼好心，包子是她吃剩下的。從雲宇的視角看，阿九還很親暱地摸他的頭。事實是阿九吃過包子手上油太多，順手往他頭上薅了一把。
家教頗嚴的雲宇第一次吃到美味的路邊攤食物，吃得極狼狽，肉汁灑了一身，結果在回家的路上被一條野狗撲倒……
阿九早就不記得給雲宇肉包子的事兒了，這些都是姑姑告訴她的。
阿九轉起了筆。
雲宇突然呻吟了一聲。
阿九偏過頭來，筆一下掉到桌上。她看到雲宇的背上一片白乎乎的小翅膀衝破衣服鑽了出來。
雲宇一臉窘迫，從桌肚裡扯出皺巴巴的校服扔給阿九，“快——快幫我捂捂!”
“不錯不錯，狗子長大了。”阿九欣慰說道。
3
雲宇兩百歲了，進入青春期，所以他冒了青春痘。
兩週後，他的翅膀就會長全，並能收放自如，到那時他就成了一個真正的制夢人。
阿九很羨慕，因為她的翅膀還沒長出來。
阿九聽了喜笑顏開，還把珍藏的辣條孝敬給他。
雲宇拒絕了，他吃了飯團後噎得慌，找阿九討水喝。
阿九還沒回應，前桌的小香突然轉過身來，捧著一盒牛奶，眼巴巴地望著雲宇。
阿九笑了一下，又開始轉筆。小香家是掌管花香的，她整個人連同她的所有東西都帶著香味。想必她給的牛奶也是很香很香的。
怎料雲宇抓起了阿九面前喝剩的半瓶純淨水。
4
阿九趴在雲宇的背上，頭頂是亮晶晶的星空，耳邊小夜風兒吹啊吹。她揮舞著雲宇的制夢棒，在空中劃出一條條弧線，很多閃亮的粉末向四處飄去。
阿九笑了，今晚有很多人會做美夢的。
制完了夢，二人坐在一棵大樹上休息。阿九一前一後晃動著腳，出奇地安靜。
雲宇的臉被蚊子叮了一口，他伸手去撓，阿九一下把他手打開。
“我姑姑說，被蚊子咬了要用唾沫。”
“啊？”雲宇還沒反應過來，阿九突然湊近往他臉上啄了一口。
星月之下的阿九看上去格外動人，連她左臉頰上那顆小痣都生動起來。
雲宇毫不猶豫地親上去。
“你幹嘛？”
“禮尚往來。”雲宇如是說。
5
阿九的青春期終於來了。
自雲宇做制夢人以來，阿九經常做美夢。她知道，這是雲宇徇私舞弊，瞞著家裡人幫她制夢。
禮尚往來。她迫不及待地要給雲宇制夢。
阿九扇動著黑亮的翅膀，徘徊在雲宇的房外。雲宇對她還不錯，放狗嚇他，似乎不太妥當？
阿九展翅飛走，迎面碰上姑姑。
姑姑開口問她，“你知道雲宇為什麼怕狗嗎？”
“你說過的。”
姑姑搖頭，“我故意漏了一段。”接著她揮了揮制夢棒，讓阿九看到了雲宇的夢境。
雲宇被人救出，哭泣不止，他語無倫次地對眾人說，“痛……她……狗……她被咬……嗚……她也痛……”
阿九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姑姑輕輕彈了下阿九的頭，“臭丫頭，那小子給你的情書被你媽翻出來了，快回去認罪……”
6
雲宇說，上學第一天就認出你了，雖然長殘了，但是那顆痣我還是認識的。
眼看著阿九要發火，雲宇忙將她拉入懷中。“阿九，以後你的美夢，我承包了。”
“好啊好啊，今晚我要夢到下期彩票中獎號……
“……”
“95201314，”雲宇湊在阿九耳邊小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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