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學者激辯:深圳如何能超過舊金山?|現場實錄

深圳在改革開放中勇立潮頭,40年成就斐然,然而對標舊金山灣區的高科技發展水平,仍然有巨大的差距。正如1978年無人能夠預計四十年後深圳的經濟能夠超過香港一樣,今天也極少人會預計40年後深圳可以對標擁有世界頂尖大學、引領全球產業的舊金山灣區。但是,承認現狀的差別不等於認為未來沒有希望,更不等於不應該努力進步。5月26日,未來論壇首次來到深圳舉行未來論壇深圳峰會,在改革開放40年背景下的如何打造粵港澳大灣區成為熱議的話題。

在當天舉行的第一場高峰對話環節,《知識分子》主編、北京大學教授饒毅擔當主持人,現場發揮可以當成幽默一場,也可以當成挑戰和鞭策。而各位嘉賓,包括南方科技大學校長、中科院院士陳十一,香港中文大學教授、未來論壇科學大獎獲得者盧煜明,北京大學副校長、北京國際數學中心主任、中科院院士田剛,北京生命科學研究所所長、美國科學院院士王曉東,南方科技大學講席教授夏志宏,清華大學副校長、中科院院士、未來科學大獎獲得者薛其坤,香港科技大學講席教授楊強等知名學者,現場的精彩討論,不僅是見解,其中還含建議。

●●●

饒 毅(主持人):我剛才想了一下,既然有這麼多這麼聰明的聽眾,嘉賓素質也不算最差的,今天的討論就不能用原計劃不痛不癢、誰都能侃的題目(編者注:原題目是源頭激活:重要的基礎科研)。

我把題目改成“深圳如何能在科學和高技術產業超過舊金山灣區”。既然過去四十年深圳經濟增長一萬倍,那麼科學和高科技發展也就不能假設不可能令人驚訝地發展。不用嘉賓討論能否實現,而只討論如何實現。

聽眾和嘉賓都是剛剛同時得知題目,我現在再開始介紹嘉賓,各位嘉賓在我介紹的時候有時間認真想想答案。

坐在我旁邊這位是陳十一教授,他目前是南方科技大學的校長,陳十一教授是我們臺上最多才多藝的人。1977年浙江一個小縣城的陳十一首先被音樂學院錄取為指揮系的學生,但他拒絕了音樂學院好意,要學數理化,讀了浙江大學。其後考上北京大學周培源先生的力學研究生,他在北大畢業之後到美國,他在美國最後的職位是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機械工程系主任,他是改革開放之後我國第一位國外名牌大學的系主任,而且是第一位做過系主任回國的科學家。陳教授你現在不用緊張了,可以思考如何回答今天的主題拷問。

第二位是盧煜明教授(指桌牌),中間那個字我不會發音,他更有名的是英文Dennis Lo。想當年作為香港最後一批對科學感興趣的青少年,他去英國讀牛津大學,做了很好的研究後回到香港,對基因診斷疾病有重大的貢獻。他可以給我們說,香港如何在科學上一蹶不振,從香港的經驗教訓建議深圳應該怎麼做,才有可能超過舊金山灣區。批評香港的話由我說,好話由你說。

第三位是田剛教授,田剛教授是北京大學數學教授,但田剛教授最重要的科學聲譽是,他實際上是我們中華民族有史以來,最重要的數學家之一。他也是今天很前面的華人數學家,我要是說的太具體了,有人會出來反駁我。除了數學非常優秀,他還長期參與建設我們中國的數學,他在美國MIT、普林斯頓任教授期間,就幫中國做過很多事情。包括在中國開國際數學大會,也包括建設北京國際數學中心。北京大學的數學在全中國兩岸三地遙遙領先,包括北大隔壁那什麼學校在生物學上認為跟我們差不多或比我們好,但在數學上與我們不可同日而語,這裡面有田剛教授和其他教授的努力。

第四位是王曉東教授,他目前屈居於北京生命科學研究所,偏安一隅(ou)——哦,是不是讀錯了,應該是yu?他於1980年入北京師範大學生物系。1996年,王曉東在美國工作期間發現細胞凋亡的分子機理,做出了到那時候為止,中國大陸留學生中最重要的生物學貢獻。這個成果我們不要說得什麼獎了,不重要,那時沒“未來科學獎”,所以沒有辦法讓他得到承認。但他的工作是很快就進入全世界的教科書,同時他是迄今為止惟一的一位,在所有學科,在全世界主要的教科書(生物學的《分子細胞生物學》)寫下一章的唯一的華人科學家。在其他方面,特別是做得很差的方面,我們就省略不介紹了。

夏志宏教授,是數學家,目前任南方科技大學數學系主任和講席教授。我知道夏志宏是1990年代楊振寧先生評論其他科學家的時候,田剛、夏志宏和林芳華,是楊先生首先肯定的三位中國大陸出來的數學家,從此我就記住了他。夏教授曾在我們北大有過兼職,他下決心來深圳在南方科技大學建設數學學科,對深圳一定是深有期待。

再下一位是薛其坤教授,剛才他給了一個不如他平時幽默的演講。薛教授有非常奇特的經歷,他是現在大家公認的,體制內外都公認的傑出的中國物理學家,可是這樣傑出的物理學家,當年大學畢業想考研究生的時候,居然考了好幾次考不上。考不上的原因,居然是數學不及格……這其實告訴大家,任何有動力的人,只要努力,都有辦法在不同的行業發揮自己的作用,如果有才華甚至做出傑出的物理學成就,而且還不只一個傑出物理學成就,他得獎的時候是兩個傑出的成就。當年數學考分比他高的那些人,現在都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楊強教授,目前是香港科技大學的教授,他的特長是人工智能,楊教授是目前為數不多的大陸出身、居然還繼續待在香港的科學家之一。他等一下會回顧一下香港是不是值得待,什麼時候他也應該到南方科技大學。

我的介紹到此為止,只要他們中間不說什麼壞話,我就收場。現在請大家搶答。

八學者激辯:深圳如何能超過舊金山?|現場實錄

“陳十一:深圳要有一個像斯坦福一樣的大學”

陳十一:我在深圳,所以我先回答。深圳如何和國際著名灣區,比如舊金山灣區比較,對於我個人而言,在教育言教育,我覺得最核心的還是大學。大家一想到硅谷,不用看那些企業很好,但它們的最核心的力量、創新源泉是大學。

我問哈佛大學、MIT校長,哪個大學是你們的競爭對手?他們說是斯坦福大學,每個人都異口同聲,所以我覺得首先要有一個像斯坦福這樣的大學。

斯坦福成功的秘訣是什麼?我去年問他的校長John Hennessy,他告訴我兩個詞。第一個詞是“學術自由”,創新的源泉是學術自由;第二個是“企業家精神”(跟深圳的情況很是結合),我覺得如果真要讓南方科技大學成為斯坦福這樣,成為北大、清華,MIT跟哈佛敬佩的斯坦福,我覺得達到那一天,我們就有希望了。

第二點,深圳的人比舊金山灣區多,建設比灣區好,那麼深圳到底什麼地方不如它?我覺得基礎研究比灣區差。今天講科學研究,我認為一個是基礎研究,第二個是應用基礎研究,第三個是產業和研究的對接,這三個中,深圳的投資整天投最後一段(第三個),我覺得深圳科創委首先搞一個類似國家基金的項目支持深圳,讓全國來申請,幫助深圳。

“盧煜明:深圳與香港需要同體連心,強強合作”

盧煜明:謝謝。剛才的問題,我想深圳做成世界上的領先科技中心的機會應該是非常非常高,因為每一次到深圳,這裡發展的速度是令我很驚歎的——比起香港來說。今天早上,我從香港中文大學到這裡其實只要1個小時,我想深圳同香港,從現在的交通環境、學術、研究、科技方面,其實我們是非常近的,我想我們可以把我們的強項再合作緊密一點。

我回到香港20年了。從前香港大學鼓勵我們做基本的研究,不過他們不是很鼓勵我們去把我們的發明扁平化。比如我自己做無創產前診斷,如果我現在再做的話,我一定會用香港自己的公司,去做這個技術,而不是用這個技術找美國公司。我想這是我們在科技發展方面越來越成熟的過程。

所以我想我們應該可以做得到。深圳同香港的強項一起來做。還有一些點,比如說我自己是做醫學研究,做DNA的,深圳的DNA樣品現在是不能運到香港去的,如果我們大灣區要同我們的國際對手去一併比賽的話,我們一定要把這些(限制)去掉,因為我們是一家人。

“田剛:深圳在基礎研究方面更加欠缺”

田 剛:深圳這40年的發展,它的成就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我2001年去香港訪問的時候,就在香港中文大學,當時我訪問了一個多月,來過一次深圳,印象中就在深圳過了羅湖以後,待了一箇中午就回去了,沒有進入深圳的主要地區。這幾年來到深圳發覺,確確實實發生了重大的變化,這40年來的成就,非常令人驚歎。

剛才陳十一教授已經提到了,深圳作為一個新型城市,現在在我們國家的地位,已經進入到前幾名,很多年輕人也非常願意到深圳來。但是深圳的教育跟北京、上海等地來比,還是有相當的差距的。

深圳在應用方面,做得非常好。剛才十一說在應用基礎研究方面還有欠缺,但是我覺得深圳在基礎研究方面更加欠缺。我是做數學的,一個可以說現在沒用的學問。但是我覺得它還是會有用的,深圳要想趕上舊金山灣區,我覺得必須要擁有一流的教育,要擁有一流的基礎研究,尤其是在數學、物理和化學、生物這些基礎學科方面,甚至還有人文社會科學方面,也要有很大的發展。

斯坦福、伯克利這些學校在灣區的發展中,發揮了重大作用。當大家想它們在上世紀50、60年代的時候,在美國,可能也是一個發展期,和現在在美國大學中的地位相比,是完全不一樣的。我記得當年陳省身先生從芝加哥大學到伯克利,就是去發展伯克利數學研究,使得伯克利數學系到了20世紀60年代末期的時候,一下子成為美國的幾何中心。

我也知道現在深圳的上上下下,政府和大眾都是對教育非常重視,比如要跟全國著名大學進行聯合辦學,另外也花了很大的精力,投資了南方科技大學。南方科技大學在十一的領導下,這幾年發展很快,深圳對數學研究最重視、可能目前做得最好的,我想還是南方科技大學數學系。但是,為了深圳進一步發展得更好,這還不夠,我覺得深圳政府和社會,或者大家,應該更多支持深圳教育的發展,一方面使我們基礎研究更上一層樓,另一方面可以吸引全國各地,或者世界各地最優秀的年輕人到這兒來,這樣深圳才能真正的成為個世界一流的城市,能夠趕過灣區。當然我相信這是指日可待的,我對此充滿信心。

“王曉東:要有真正的學術領導人、要有錢、要有自由”

王曉東:饒毅說的這個題目,我也一直在想,我想不出一個很好的答案。為什麼呢?因為我1984年來過一次深圳,今年春天來過一次,這是我第三次來。所以不能說對深圳是瞭解的。

另外我對灣區也不太瞭解。我在美國待了25年,主要在美國德克薩斯州達拉斯,如果說二者有什麼共同點,我今天來深圳就感覺特別像回家,它熱啊!但是既然題目出來了,我還是必須得給一個回答。

這兩個城市,有沒有相似的地方?達拉斯,很多人都知道,在美國是一個文化沙漠,一說起來都是牛仔。但是很多人不知道,達拉斯其實在高科技方面是很牛的,比如說有德州儀器,我想大家都知道的。

德州儀器上世紀50年代其實就是幾個MIT畢業的學生到德州去創業。為什麼去德州創業?我看就是他們對波士頓冷天氣太厭倦了,但是德州、達拉斯,那個時候確實一片荒漠。可能跟深圳40年前有那麼一比,所以我說這是有一點共同點。

另外,我在達拉斯待了這麼多年,我待的這個學校叫德克薩斯大學西南醫學中心,我想可能在座很多人都沒有聽過。不像一說起來牛津、霍普金斯大家都知道,但是它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學校,好在什麼程度?它20世紀50年代才剛剛開始建,第一個校長是1956年上任的,到現在居然培養了6個諾貝爾獎獲得者,基本上是全世界醫學院諾貝爾獎獲得者最多的地方,它為什麼能夠做到這一點?我想這一點對深圳從無到有的建設,可能有一定借鑑的。

另外一條,為什麼西南醫學中心在科學上很成功,為什麼又沒有成為斯坦福?它在創業方面也有很多的誤區,這個誤區和短板我也想跟大家分享一下。

西南醫學中心在短短的幾年能夠從一個完全默默無聞的地方,變成世界一流的大學、醫學院,原因有三條,最重要的一條是需要有真正的領導人,他(她)做的事情不為了個人的一切,就是為了把這件事情做好,把這個事情當成自己的使命來做。

第二需要有錢。德克薩斯州之所以能夠在60年代、70年代起飛,是因為有石油,用石油掙來的錢投入科學,每年都是兩位數的增長。所以它提供了物質上的支持。

第三它重視年輕人。因為在一個完全沒有基礎的地方,年輕人才可能很快長起來,就像很多大樹,小草肯定會被陰涼遮住。

深圳在這一點上肯定也有這樣的優勢,你給年輕人提供空間,你要給他自由,這個自由我覺得有兩層含義,一你不能天天讓他去學習北大的,清華的這個那個,他可以把全部精力放在自己擅長的方面。第二,這個自由表現在作為一個大學,作為一個研究所,作為一個支持機構,你要給這些年輕人提供足夠的物質上、文化上和精神上支持,這樣年輕人才能起來。

為什麼西南醫學中心最後沒有能夠催生一大批的企業,就像灣區那樣,我覺得這裡邊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人才。說到底,我們要把企業真正做起來,不光要做科研,更需要做商業的人才,我們更需要在工業界有很多經驗的人。但是這些人才你要配齊了,生活條件,文化條件要到位。在美國,灣區這邊是到位的,波士頓也是到位的。

最後,我有時候想,為什麼即使波士頓也做不出高科技企業、大企業,它們反而是在灣區,在西雅圖(世界首富第一、第二都在西雅圖),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我有一個個人的觀察,你們知道西雅圖每年最著名的事件是什麼嗎?人體彩繪騎車大遊行,每年會有幾千人,舊金山最著名的是什麼?同性戀大遊行。這個難道是偶然的嗎?我不是說深圳要更多引進同性戀,而是說明它是自由的思想,大家的思想是自由的,所以我挑戰深圳什麼時候能有人體彩繪大遊行,我們饒毅……一定要做,否則你就對不起你提的題目。

“夏志宏:深圳的發展需要在基礎科學上投資”

夏志宏:

十一校長經常說的一個偉大的城市必須有個偉大的大學,在波士頓地區、在灣區都有很偉大的大學。我想再加一句,一個偉大的大學,肯定要有一個偉大的數學系。

三年前十一勸我來南方科技大學,當時沒有數學系,所以我就過來了,對深圳這個地方還是非常喜歡。今天到這兒來,突然發現我其實對深圳並不那麼瞭解,看整個深圳灣這一大片以後發現,真的非常非常的驚喜,連我這個在深圳生活三年的人,都覺得深圳真的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城市。我再講一下數學在科學中的地位,應該說是基礎科學。

深圳每年都有很多經費投到研究上,但是往往重視的是應用研究,重視的是幾天之內,或者幾年之內可以看到成果的那些研究。但是很長的時間,你看不到他們投到數學、物理跟化學這些基礎學科的。十一校長跟深圳市的領導一直在說,我們也一直在說,一個學校的好壞,一個城市的好壞,很大的程度在於基礎科學的發展,我們為什麼做未來科學大獎?而不是未來技術大獎?是因為知道未來科學的重要性。

再舉個例子,現在發展非常快的人工智能。人工智能的發展有兩個方向,一個是你的計算機技術快速發展,速度增加,另外一個很重要的是算法,算法本身就是一個數學問題,而且是地地道道的一個抽象的數學問題,而不是大家看到的應用數學問題。人工智能的發展,很大的程度依賴於數學上對於算法的根本性的發展,誰能找到更好的算法就可以掌握將來的人工智能。

“薛其坤:打造一個靈魂性大學、營造創新生態”

薛其坤:謝謝給我這個機會。我原來期望饒毅能提出一個更加有刺激性的問題,但是饒毅提了一個非常嚴肅的、蠻有情懷的問題,他關心深圳1000多萬人民的未來發展問題,一個很大很嚴肅的問題,所以我也沒辦法幽默。

我聽了前面五位的解說以後很有啟發,我是一個做基礎學科的物理學家,在學校也做一點管理,如果從另一個側面去看,硅谷的灣區興起趕上了一個時代,趕上了所謂第三次工業革命,因為諾貝爾獎獲得者肖克萊(William Shockley)、就是晶體管發明者,是最早在硅谷吃螃蟹的人,後來他的8位傑出弟子、硅谷歷史上著名的“八叛逆”創立了英特爾等偉大企業,也包括剛才曉東講的德州儀器公司。因為硅導致了信息技術革命,一直到現在應用廣泛的信息技術革命,這是一個偉大的時代,或者叫機遇。如果從這個方面去期望我們深圳超過灣區,或者是它的影響,我們需要等待一次革命,等待一次某一個,或者某一堆技術形成的工業,它會改變世界。這個挺難。

比如說如果人工智能可以導致下一次工業革命,會使整個技術的進步發生翻天覆地的話,也許我們就要抓住這次機遇,那有可能在它的影響上,在全世界科學家、創業家、企業家的心目中,它可能是像硅谷一樣重要。但也可能永遠不會超過,我們不需要超過它,可能在別的地方超過它,這都有可能。從這個角度來講,我們需要等待一個比較顛覆性的重大技術的產生。比如說醫學的發展,或者是下一代的信息技術,與人工智能結合等等,具體我不知道,但是還是充滿了機會。

一下子看到一個劃時代的技術,實現這種跳躍,在短期之內比較難,我想後面的發展一般都是漸進性的發展。

如果要從大學的數量,我想灣區包括伯克利大學等等,可能現在沒有深圳學校多,深大、南方科大,咱們北大、清華、哈工大都有深圳分校,我很同意剛才在座的,包括十一校長說的,要打造一個精品大學,這個大學會成為這個地方的高等教育、科技創新的靈魂,這很重要。

學校多沒用,你得有旗幟,你得有靈魂性的人物,靈魂性的大學,它會引領全國甚至全世界的教育,這個可能比簡單打造一個有名大學更重要,所以這裡可以產生、培養一批像馬化騰這樣的創業家,培養未來的科學家、教育家,未來的人文、藝術家等等,咱們需要有這樣一個具有靈魂性的大學,所以打造一個品牌,打造一個斯坦福很重要。一談到硅谷大家就會談到斯坦福,斯坦福不是一個簡單的大學辦學質量高的問題,是為這個地區發展起到了靈魂和旗幟的作用,這是我想我們需要達到的。

另外講一個正確的廢話,創新的生態,發展的生態很需要,我們深圳不但是創業家、企業家的樂園,同樣是科學家的樂園、教育家的樂園、藝術家的樂園,只有都比較完美了以後,世界上最優秀的年輕人會來到這個地方,最優秀的創業者會來到這個地方,最新的技術會誕生在這個地方,所以創新的生態,一般情況下還是要相對比較完整,不能很單一。

最後,我覺得深圳可能將會在後來的發展中超過硅谷,因為我們平均35歲的年齡,非常讓人充滿期待,年輕人如果60%的人都考慮到怎麼去度假,怎麼醫保,即使機會來臨也不可能擁抱它,所以一個保持最有活力年齡的人在創業,當機遇來的時候,你會有最大的力量去抓住它,有可能會彎道超車,把最關鍵的技術抓住,我想從我們國家現在的發展潛力來講,超過不是難以想象的問題,可能廢話比較多。謝謝。

“楊強:超越灣區,要結合深圳的執行力、香港創新力,並且重視知識產權”

楊 強:我最後一個講,我覺得饒毅問了一個問題,大家都紛紛努力回答,說明大家都是乖孩子,我可不可以偏不回答你的問題?我自己來問一個問題,我要問的也是很多家長問我的問題,我的孩子應該學什麼?應該學數理化?生物?最後不被人工智能替代,我們在座很多年輕家長也在問這個問題,在座都是非常厲害的頂尖人物,這些工作大家不要讓孩子去做了。因為已經超不過他們了。

怎麼辦?讓孩子學人工智能,為什麼呢?我們小時候打架,說我打不過你,你等著,我叫我哥,現在你們做的工作,我做不過你,你等著,我去叫我的機器人。

這個話是開玩笑。但是我也要再回到饒教授的題目,我本人以前在北大學天體物理,到美國以後發現還有一個東西叫人工智能,而且天體物理這個東西非常苦,我們晚上要去做觀測,要照片子,做各種比對。然後我就看著這些辛苦的同學,我說這活簡直不是人乾的,應該機器去做,所以我發現人工智能有兩個好處,一個你還可以像科學家一樣去想象,去跨界、去創新。同時你可以自己去寫程序,自己設計實驗,你把它給實現出來,你既是一個寫paper的人,你也是一個實現夢想的人,你一個人可以擔兩個職務,結果現在果然是這樣。

現在看一下剛才的問題是,硅谷有哪些特色,我們怎麼樣能夠趕超?我覺得一個特色就是,如果我們在同一個人身上發現有兩個特點,一個是創新力,第二個是執行力,執行力是他能把這個事做出來,有落地的能力,他能做出一個系統來,他能把東西攢到一起,他知道什麼東西應該自己做,什麼東西借別人的力量。今天我們看Google的創始人,就是這麼一個人,兩個計算機系的研究生,設計了一個算法,投文章,一開始也沒投中,被拒掉,還不中就說乾脆我們自己做,做出來以後出去建公司,最後是我們知道的Google,這種例子比比皆是。

所以我們現在對比灣區,灣區的創新力,因為我在香港科技大學計算機系待了十多年,人工智能在裡面做的其實一點都不比美國差,很多東西很早就寫成文章,發表出來,但是大家知道,學術上寫文章這個事,不是英雄。為什麼呢?因為他希望把idea給人解釋出來,讓別人去做,讓別人去做辛苦的活,自己做很快樂的事情,喝杯咖啡,寫個文章。但是真正實現出來,是一個艱苦的活,即使我們想做,在香港確實有很多缺點,香港的侷限性,使得我們沒有辦法執行,相反深圳是有非常強的執行力。我個人在2012年的時候就從科大出來了,在華為建立了一個諾亞方舟實驗室,就是華為的第一個人工智能實驗室,也是想把自己的知識,用很強的執行力,華為的執行力,來滲透到工業界。這種經驗就告訴我們,我們這兩個力,一個是在深圳,是執行力,一個是在香港,是創新力,現在如果能夠把這兩個力給合併,最好是合併到同一群人的身上,那我們就真的是開始有希望,能夠趕上,或者超過硅谷了,但是這個事情,需要有幾個前提條件,才能滿足。

首先,我個人在兩邊的觀察,尤其是在深圳介入很多工業界,在香港介入很多學術界,這兩個世界雖然物理世界只有一個小時,但是心的距離,腦的距離,十萬八千里,大家各自都不認對方的優點,很難說同一個人、而且同一群人具有這兩個力。這是我們現在需要關注的地方。

然後還有一個前提條件,能夠讓這兩個力合在一起能夠真正的發力,就是對IP的重視,對知識產權的重視。2012年的時候我們在諾亞方舟實驗室,有一次跟任正非會談,那個時候華為就在裡面宣傳一些國內的英雄,給我們一個印象,華為有可能要閉門造車,所以借這個機會,我問了任正非一個問題,我說為什麼中國到現在還沒有諾貝爾獎,這個你怎麼看?他說最重要的就是對IP的重視,如果利用香港的制度和深圳的創新力,能夠保護這些小的企業,小的個體,把他們的創新力發揮出來,通過執行力,那麼我們就真的趕上硅谷了。謝謝!

饒 毅:剛才希望大家自由回答,深圳怎麼趕上和超過灣區的科學和高科技技術產業,現在是有針對性的問題,首先我們得問楊強和盧煜明。第一個問題是,楊強和盧煜明比較香港和深圳,這樣的發展趨勢,從生命科學來說我們早判斷香港生命科學不會有很好的前途,是不是變成以後香港高等教育除了有金融以外,他的高等教育主要是文史哲,理工都會搬到深圳來,你們心裡是不是有心動要搬到深圳來?

楊 強:

我覺得還有一點,創新真的是大腦的碰撞,大腦碰撞來自於不同文化的碰撞,我們唐朝就是一個例子,長安有各種膚色的人,現在硅谷也有各種膚色的人,但是我們放眼望去,深圳基本上全是中國人,這是一個我們要解決的問題,我們要敞開胸懷,歡迎世界各地的人過來。有的時候我的同學會說,你看外國人沒有我們聰明,但是別人卻把東西做出來了,這裡面深層的原因是很多東西,不需要極端的聰明,而是需要一個協調,也就是說智能這個東西,是來自於一個分佈式的個體的碰撞產生的,而不是由單體的一個很快的CPU產生的,這是一個開放的優點,我覺得這一點是我們需要在深圳學習的。

盧煜明:我想其實生命科學研究的光譜,是從一個非常基本的工作去做的,在香港可能對你來看,在醫學院裡70%是醫生,如果你看在香港的文章,在世界上,就我們的專業來說,其實很強的。香港現在強的話,其實是與深圳合作的機會可能更加好。

“深圳如何提升高等教育、引進人才、發展創新的生態”

饒 毅:剛才有人提出來深圳很希望大家來幫助建設大學,我們知道在50年代曾經中國政府讓北京、上海很多學校搬到外地去,對外地發展有相當大的幫助。現在是不能強迫,而是靠引誘,最近深圳花了很多錢,想引誘清華大學來,清華大學最近也準備建一個伯克利學院,我們想知道薛其坤作為副校長有沒有什麼消息可以透露?也就是清華大學在深圳是準備認真的幫深圳做一個事情?還是準備稍微刮一點別人的錢?

薛其坤:回答很簡單,只想認認真真的做點事情。清華在深圳有3個基地,第一個是20年前的研究院,還有一個研究生院,現在還有一個伯克利學院,這個是國際教育,我不分管這塊,我在學校主管科研,但是我們的討論是認認真真的,內心裡想把伯克利學院辦好。

饒 毅:田剛和夏志宏,你們誠懇的跟我們說,什麼時候深圳的數學會超過北大?清華我們就不談了,標準太低了一點。

田 剛:我覺得這個問題夏志宏回答最好了。

夏志宏:很簡單,田剛過來了就行了。

饒 毅:回答得好,都是因為問題問得好。

田 剛:什麼時候能超過,這個很難說,當然我現在在北大,我是希望暫時別超過,在我努力的時間裡,北大盡量爭取保證在國內領先地位。當然我們也非常希望南方科技大學還有深圳其他學校,深圳大學,能夠把數學系建設好,因為深圳有很多的資源,因為有自己的資源,它是有潛力把數學系建好的,不光是數學系,還有其他的基礎科學系。

但是北大有北大的擔心,如果政府或者社會的期許,非常期許你在若干年(辦好在深圳的本科教育),或者像饒毅講的,他剛才的問題問的比較技巧,他沒說多少年一定趕上灣區,如果一定要有個限制,或者一定給你一個指標,那可能令人非常擔心。如果一定時間(在深圳的本科)辦不好,對北大來說,對現在北大本科生來說,也是不公平的事。不僅僅是北大,1994年我在斯坦福訪問,那時候斯坦福大學也在討論,是不是要擴大招生,最後的結論是不擴大招生,所以我們要保證斯坦福學生的質量,我覺得辦教育,辦好大學,包括對南方科技大學的支持,對深圳大學的支持,一定要有耐心,一定要持久、有持續性,謝謝!

薛其坤:我再補充一下田老師的講話,實際上學校決定辦伯克利學院本科,對學校來講是一個很大的、比較重的負擔,但是學校做了決定,和深圳政府簽了協議決定做,還是作為一種責任做這件事情的。因為這不是簡單辦好不辦好,這是一個學校應該負的責任,因為清華、北大都是國立的大學,中央財政直接幫助的,所以幫助深圳做好,是學校的責任,至於什麼時候發展到能滿足地方政府和人民的期待,我想田老師說的非常對,教育是非常漫長的事情,我們要久久為功才行。

如果學校對當地發展,對人文素質提高,各方面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不一定講排名超過哪個,如果對地方的發展,對深圳超過灣區做一些貢獻的話,我想這個意義更重要,這個作用更重要,謝謝!

饒 毅:我們王曉東同志除了科學做的很好以外,他2004年在中國所有體制之外,建立了北京生命科學研究所,全國的一個科技體制改革的試驗田,可惜沒有得到推廣,沒有得到正式的推廣,本來是希望能推廣。

王曉東:我其實一開始就坦白了,我從1984年開始一共才來過三次深圳,具體原因我現在在這兒不能公開的說。具體回答的你的兩個問題,其實還有一個並不是問題的本身,而是怎麼才能夠把完全的生態環境給它建起來?

如果說深圳作為一個完全新的城市,要做一個對標灣區的學校,我想大家對標一下歷史,剛才在座的也都提到了,其實灣區在二戰以前,比如說加利福尼亞,跟東部老學校比是很差的地方,為什麼很快起來?其實深圳這些條件都具備,第一條是剛才薛其坤講的,需要一個學科上的革命,比如說斯坦福生命科學,大家認為是鼻祖,以前很好,現在怎麼樣?不好說。

為什麼很好?因為趕上新的生物基礎革命,一個新的技術出來了,他做的所有東西都是最領先的。所以說從學科建設來講,如果是個老學科,是很難超越的,如果你想建一個英文系,你如果想建一箇中文系,什麼時候能比得上北大?現在看來很容易。

這種老的學科因為發展慢,發展慢很容易堆積一大堆的學霸,學霸一堆積,前進的道路都堵死了,年輕人就起不來。什麼學科發展很快?年輕的學科,那些沒有學霸的,年輕人很快就能起來。

剛才楊強也提人工智能,這是一個很快速發展的學科,當時斯坦福,並不是說我要全面對標,我是對標新興學科,抓住新興學科。其實這個東西有沒有一個比較?有,就是你成立系的時候,數學、物理、英語,你這些教育不行,那你這個學校肯定不是一個好的學校。

但是在此之外,你如果想所謂的超越,你得要設立新興的學科重點投入。所以有時候很有意思,在美國越是差的學校,越是容易出很怪的系,所以它有一個具體的操作辦法。

你問我自己願不願意來?其實我特別期望來,為什麼我這麼說?你想想我以前在河南長大的,後來我去美國又去了德克薩斯,經常有人說,你從哪裡來?我特別不太好意思說,因為河南人和德州人名聲好像都不是特別好,不像一說江西人,這麼高大上。

所以你看,但是我這個人之所以在德州待了幾十年,現在又在昌平待了十幾年,因為我很enjoy我做的事情,所以大家想要有一個學術領導,想讓一個人做很長時間,那你找我。

第二,深圳如果有2倍的經費支持,是不是可以重新做一個像北生所這樣優秀的地方?我說這個事情不難,模板都在這兒,北生所,我們也總結了一些經驗,但經常被別人駁回,這個經驗其實很簡單,你有足夠的支持,給年輕人自由。其實我都不說把最好的人招進來,因為你也不知道誰好。但是你要給他創造一個文化和體制機制的環境,同時又有一個成長的機制,這個地方肯定是要會越來越好的。

饒 毅: 最後一個回答問題是請陳十一,從南方科技大學發展來思考,最近有一個重大事件,十一、我和幾個人都參與了,支持建設西湖大學,現在我們在西湖大學的工作很少了,主要是在理事會。馬化騰同志沒有捐過南方科技大學,捐過西湖大學,當然有一個很重要的,西湖大學是對標加州理工,在規模上對標加州理工,辦學方式上希望吸收洛克菲勒和斯坦福的優點,這是西湖大學很明確的。

西湖大學的興起有人提出兩個問題,一個問題跟我們無關,但是跟大家有關,說施一公為什麼這麼高調?他高調不是因為他想高調,是因為西湖大學需要讓所有潛在捐款人和潛在的學生知道,它是得到國家正式支持的新型的研究型大學,如果不反覆進行宣傳,有些人可能不來上學,有些人不敢捐款,所以現在跟大家說要大膽捐款和去西湖大學上學,國家是支持的。

但同時帶來一個問題,說西湖這麼蓬勃興旺,南科大是不是快沒了?因為我們的十一同志拿國家錢,不需要宣傳是國家支持的。西湖大學起來了,南科大是頹廢了?還是怎麼樣了?第二個問題,既然我們討論深圳能不能趕上舊金山灣區的高等教育、科學和高技術產業,那麼南科大是不是有對標斯坦福的想法?兩個問題,一個是問在國內新型大學不斷湧現,南科大發展趨勢如何,第二個問在國際上,在深圳對標舊金山灣區情況下,南科大是否對標斯坦福大學?

陳十一:這兩個問題都很尖銳,第一個我先告訴饒毅,告訴大家,我幫助建西湖大學,損失慘重。市裡主要領導把我找去,說十一你是不是要走了?所以我告訴他,我是幫忙不添亂,幫著義工。

第二個,西湖大學跟南科大不一樣,我們早建6年,我只要保持6年領先,就可以了。所以我們鼓勵西湖大學在追趕的路上,前面有目標,這是第二句話。

第三句話,今天你看我們都是北大、清華教授、國內外院士,我給深圳提個建議,怎麼追斯坦福,很簡單,你給我100個億,我把臺上的同志們今天都留下。第二個把每年我們選出來未來科學大獎同志們都請到深圳南科大,很簡單,對不對?所以大家想一想看,深圳整天花錢一會兒建這個大學,一會兒建那個大學,很簡單你先給100個億,先把這些得獎的同志都留下來。

我最近從霍普金斯回來,紐約市有一個市長他最近做了一個偉大的事情,給了霍普金斯大學的40個講席教授,今天我跟深圳市領導講,政府出點錢,馬化騰支持一下,你們搞一個基金,我們就挑戰北大清華,把他們留下,剛才講什麼時候南科大數學超過北大,我覺得很簡單,把田剛請來,我們就超過了。這是第一個問題。

我以前是北大武俠協會會長,因為那時候整天看金庸小說,當時沒錢,去書店借書,所以組織一幫人大家湊錢,成立了一個武俠協會。比武功靠什麼?一個是內功,內功就是國之重心、核心技術。第二條是要有特點,粵港澳大灣區要有中國的特色,至於說你能不能真的超過硅谷?什麼時候超過斯坦福?最近整天講AI把人類弄得沒活幹了,人類以後被AI所奴役,我就保證你永遠不會,因為這是線性發展的看法,我是做非線性理論的,學數學的。他們做統計物理,到一定階段以後人類會控制人工智能,最後是一個博弈,我們是不是要超過斯坦福?是不是要超過硅谷?我們50年以後論英雄。

八學者激辯:深圳如何能超過舊金山?|現場實錄

“深圳需要發展一流的高等教育、優質的醫療服務、豐富多的文化藝術”

饒 毅:我們現在總結,深圳應該努力,在四十年內趕上舊金山灣區的科學和高技術產業。既然過去40年深圳的經濟起飛,今後40年理應科學和高技術產業迅猛發展。不能等50年,因為會出現死無對證的問題,40年我可以活著看到。

我認為有三點很重要:一流的高等教育、優質的醫療服務、豐富多的文化藝術。還有其他重要因素,但我們今天討論這三點。

高等教育除了對科學、技術、產業的推動,還有一個重要作用,而且是比其對產業作用還更快見效的作用,就是幾乎立竿見影提升本地居民的教育水平,大學改善居民福利。對於高等教育沒有給予足夠支持的兩個城市,是上海和香港。復旦大學、交通大學、同濟大學、香港大學都是所在地非常好的大學。但是,兩個城市長年沒有給它們足夠的支持,有些人甚至有時認為它們是累贅、或者賠錢貨。這幾所大學的校園都很小,因為當地官員不願給它們更大的校園。六十年前,復旦大學附近的地不僅非常廉價,而且其所在的五角場有很多空地,如國民黨曾經計劃的上海市政府和江灣機場。但幾十年來上海人不給復旦和其他大學足夠的空間。如果在60年前,上海和香港地方政府以非常低廉的代價,將這幾所高校的面積擴大2到3倍,那麼這六十年來上海和香港就有幾十萬居民得到上覆旦、港大等高校教育的機會。這是對當地人民多麼大的福利?可惜上海和香港都有問題,是否鼠目寸光,我們暫且不表,但不擴大這些優質大學的空間,實際損害了上海和香港居民的利益。以史為鑑,我們相信深圳市政府會意識到,大力投入高等教育,促進優質高等教育,不僅是為深圳的長期發展,而且提高深圳市民獲得優質高等教育的可能性,讓深圳的孩子避免高考錄取率低於江西、福建,入學分數高於江西、福建。大力投入和發展深圳高等學校,是造福深圳市民。

薛其坤:補充一句,今天我們八個人很抱歉,我們是做科學的,也可以說做一些教育,我們談論的主題是我們不擅長的。不管怎麼樣我覺得我們在這裡,八個人想發出的聲音是,還是要尊重科學、崇尚科學、崇尚科學家,這一點對以後的深圳發展,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因素,但不是全部。我們還是面比較窄,千萬不要以為我們做了政府的事,說的是政府的話。

饒 毅:我其實不是強調科學。而且我肯定不是以偏概全。且聽下面分解。

第二點是深圳發展需要優質的醫療服務。優質醫療服務對於當地居民自然重要,對於員工穩定,對於吸引高管及其家屬也很重要。一個地方的中小學教育、醫療如果不好,員工就有後顧之憂。王曉東所在的達拉斯,醫療質量很好,德州以石油起家,但休斯敦和達拉斯的醫療都是世界頂尖,所以高質量的員工才願意在德州工作。

第三點是深圳需要大力建設和發展文化和藝術。

王曉東的達拉斯為什麼發展不出產業?因為它只有高等教育和優質醫療,但文化和藝術落後。其結果是創業人才和高管不願去達拉斯,而樂意去舊金山、波士頓等地。文化和藝術對生活質量很重要。創業人才和高管可能需要,他們忙得不可開交,他們的家屬就更需要。他們也為孩子考慮,希望孩子在文化豐富的環境中成長。所以,文化和藝術的提升,才能突破瓶頸,讓深圳全面更上一層樓。

我衷心希望,在八位嘉賓都活著的40年後,深圳真正成長成為全世界綻放的什麼花,這個字我讀不出來,我就不說了。謝謝!

[email protected]

商務合作請聯繫

[email protected]

知識分子為更好的智趣生活 ID:The-Intellectual

八學者激辯:深圳如何能超過舊金山?|現場實錄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