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青青
文字：李巧兒
01
那年，我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大學，在深圳的姐姐便問我是否願意到深圳幫她帶孩子、做家務。
姐姐大我八歲，從小就比我聰明好學，大學畢業後應聘到深圳工作，是事業型女性，產假結束後執意要重返職場，但又不放心讓別人帶孩子。
姐姐說會給我工資，等孩子會走路了，再給我找份好工作。
我從來沒有走出過老家的小縣城，非常渴望藉此機會看看外面的世界，便答應了她。
但是，我到了深圳後，每天除了帶外甥女就是做家務，沒有朋友，有時就表現的有些鬱悶。
姐姐見狀，就在一個週日的早上，讓姐夫借了車，一家四口一起去大梅沙。
姐夫剛領到駕照，剛上路就差點蹭到別人的車，我一時嘴賤，說：“姐夫，你可別撞車呀！”
沒想到，一語成讖，車至半路，我們的車子撞上了一輛大貨車，我當場暈過去。
車禍讓姐夫成了瘸子。
半年後，姐夫賣掉了新買不久的房子，付清我們的醫藥費後，我們搬到了關外的廉價出租屋。
這一年，我十九歲，姐夫二十九歲，外甥女一歲。
02
姐夫出身普通家庭，和姐姐是大學同學，也是彼此的初戀。他和姐姐大學畢業後一起到深圳，在同一家公司工作，都是工作認真、上進的人，所以在我眼裡，他和姐姐是天生一對的夫妻。
外甥女還小，姐夫行動又不太方便，我從小做農活體質較好，身體恢復的快，於是，不用姐夫開口，我便主動承擔了照顧姐夫和外甥女的責任。
每天，姐夫去上班，我在家帶外甥女、做家務，姐夫下班回來後，我們一起圍桌吃飯。
姐夫性格比較內向，我也不是活潑熱情的人，所以我和姐夫不怎麼聊天，和鄰居們的互動也不多。
自從我和姐夫、外甥女從關內搬到關外後，我和姐夫都沒有提過姐姐；而姐姐生孩子後母乳不足，外甥女一出生就吃奶粉，滿月後也一直是我帶著，所以也沒有哭鬧著要媽媽。
日子彷彿過得很平靜，不知不覺又一年。
一天早上，姐夫去上班後，我帶外甥女去菜市場買菜，遇到一位鄰居，她突然神秘兮兮地對我說：“聽說小張是你的姐夫，是真的嗎？”
我說是的。
鄰居立即吃驚地說：“哎呀！我還以為你倆是夫妻！你倆還真是挺有夫妻相的！”
我很不高興鄰居的多事和無禮，草草敷衍後轉身走了。
晚上，當我和外甥女等著姐夫下班回來吃晚飯時，我不由想起鄰居的話，突然覺得在等自己的男人回家一樣，我頓時不知所措和內疚，覺得非常對不起姐姐。
03
然而，一念生，萬念起。
那天后，我的心境變了，對姐夫產生了難以言喻的感情，更加關心他的一切，卻在他面前不敢流露自己的心事。
不知不覺，外甥女三歲了，會說話和走路了。
一晚，姐夫突然對我說，他已經給我找了一份工作，並且幫我交了夜校的學費，租了房子，讓我出去住、工作和學習，他可以自己帶孩子。
姐夫說：“你姐答應過你的，我代她兌現了，希望你能像你姐一樣有出息，將來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有可愛的孩子……”
姐夫還沒說完，我立即明白他知道了我的心事，頓時覺得很委屈似的，哭得一塌糊塗，衝上去抱住他不想走。
姐夫卻推開我，也哭了，說他過不了心理關，一想起我姐姐，就無法對我有那種感情和衝動，所以一直以來只是把我當妹妹。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男人落淚，也讓我從自己的情緒裡抽離出來，漸漸冷靜。
我答應姐夫出去工作和學習，但我說外甥女還小，我放不下她，除非讓我帶走她，否則在她沒有上幼兒園前，我不會搬出去的。
姐夫沉默了，沒再讓我搬出去。
04
然而，四個月後，姐夫帶回來了曉紅，說是他的女朋友，已經談了一個月。
姐夫和曉紅在我面前秀恩愛，我的情緒差點崩潰，找岔罵了曉紅。
曉紅沒有和我頂嘴，姐夫卻把我大罵了一頓。
我的心碎了一地，堅決帶著外甥女出了門。
曉紅卻跟了出來，對我說：“雖然你姐夫是瘸子，但是他很優秀，我很愛他，當然也會愛屋及烏，對他的女兒好的。你就放手，去找真正屬於你自己的、沒有心理負擔的愛情和幸福吧。”
我百感交集，同時也秒殺了我所有的希望，終於明白我和姐夫是不可能的了。
第二天，我搬出去了，但隔三差五仍然探望外甥女。
又過了大約一個月，姐夫和曉紅結婚了，曉紅對姐姐的女兒也挺好，我想我可以放心了。
於是，我把精力和時間都放在了工作和學習上，努力讓自己優秀起來。
就這樣，又是五年過去，我已夜校畢業，已成為所在公司的中層幹部，卻仍然單身。
這時候，外甥女已經上小學二年級了，姐夫和曉紅也有了自己的女兒。
05
一天傍晚，我下班後突然想去看望外甥女，沒有和姐夫、曉紅打招呼就去了姐夫家，卻意外發現只有外甥女一個人在家。
外甥女吃著一碗冷麵，說爸爸和阿姨帶妹妹出去玩了。
是的，不知道為什麼，外甥女一直稱呼曉紅是阿姨，直到現在我都找不出原因。
外甥女說：“我發現阿姨不愛我的，爸爸對妹妹比對我還好。我不喜歡妹妹和阿姨。小姨，你可以和我爸爸在一起嗎？我想你和爸爸在一起，因為你對我最好了……”
我頓時淚溼雙眼！想了又想，終於做出一個決定，那就是把外甥女帶在我的身邊，我親自撫養她。
我不知道一個未婚、單身女子帶著一個孩子後會不會給自己將來的婚姻帶來一定的阻礙？更不知道姐夫和曉紅會怎麼想？
我只知道，我只想為自己當年的嘴賤負荊請罪，想告慰姐姐的在天之靈。
我這樣做對嗎？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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