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茶要有好水沏,究竟誰是天下第一泉?

中國茶道講究六境之美,即茶葉、茶水、火候、茶具、環境和友人,精神內核是和。

此處專說沏茶之水。自古至今,茶客繁若星河,其最閃耀的為陸羽、白居易、歐陽修、蘇軾、陸游、李漁、乾隆諸人。在沏茶品茗作詩為文中,這些賢士達人也品評出了若干“天下第一泉”。

濟南趵突泉

好茶要有好水沏,究竟誰是天下第一泉?

趵突泉居濟南七十二名泉之首,系古濼水之源。趵突泉水分三股,晝夜噴湧,水盛時高達數尺。“趵突”,即跳躍奔突之意。北魏酈道元《水經注》載:“濼水出歷城縣故城西南,泉源上奮,水湧若輪,觱湧三窟”。

元代著名畫家、詩人趙孟頫在《趵突泉》詩中讚道:“濼水發源天下無,平地湧出白玉壺”,翻上水面有二、三尺高”。

北宋曾鞏任齊州知州時,在泉邊建“濼源堂”,並寫了一篇《齊州二堂記》,正式賦予濼水以“趵突泉”的名稱。清康熙帝1684年遊趵突泉,題字“激湍”,二字被刻碑立在泉邊。1771年,乾隆來趵突泉寫下《再題趵突泉作》,詩作被刻在碑的背面,被稱為“雙御碑”。這也是趵突泉在眾多泉水中歷史和文化底蘊更為深厚的地方之一。但並無兩位皇帝寫下“第一泉”歷史記載。

好茶要有好水沏,究竟誰是天下第一泉?

濟南位於山區和平原的交界線上,其地底石灰岩以大約30°的斜度由南向北傾斜。地下水順著石灰岩層北上,遇岩漿岩阻擋,從地下裂隙湧上地面,就形成了諸多泉眼。趵突泉水最大涌量達到24萬立方米/日,出露標高可達26.49米。泉水一年四季恆定在攝氏18度左右,冬天水面水氣嫋嫋,像一層薄薄的煙霧,當地人稱之為“雲蒸霧潤”。水清澈見底,水質清醇甘洌,含菌量極低,清澈透明,味道甘美,是十分理想的飲用水。但其水僅為景觀,難以汲用,黑虎泉、白石泉等泉眼名氣雖不及,因與百姓相親,更具原生態。

北京玉泉

玉泉位於北京西郊玉泉山麓,明清兩代,均為宮廷用水水源。玉泉山在頤和園西,六峰連綴、逶迤南北,狀如馬鞍,山中奇巖幽洞,小溪潺潺,流泉活水,有風水寶地一說。

好茶要有好水沏,究竟誰是天下第一泉?

清乾隆一生好茶,創作茶詩1000多首,其別出心裁的“輕重測定”評水法,可申請專利。據傳,乾隆為驗證該水水質,命太監特製一個銀質量鬥,用以秤量各處送京來名泉水樣,結果北京玉泉水每銀鬥重一兩,為最輕;濟南珍珠泉水重一兩二錢;鎮江中泠泉水重一兩三錢;無錫惠山泉、杭州虎跑泉水均為一兩四錢。於是便在“水清而碧,澄潔似玉”的“裂帛湖”畔,刻下了御製《玉泉山天下第一泉記》:“…… 則凡出於山下而有冽者,誠無過京師之玉泉。故定為天下第一泉。”餘觀之,天下勝於玉泉之水多矣,惟乾隆愛烏及烏也。

用玉泉山泉水灌溉的“京西稻”為名貴大米,元代宰相耶律楚特用玉泉水制墨,命名“玉泉新墨”,是上等佳品。山下有靜明園,為遼代玉泉山行宮和金代芙蓉殿行宮遺址。如今,玉泉山亦為領導人的居住之地。

鎮江中泠泉

中泠泉位於江蘇鎮江市金山寺外。此泉原在波濤滾滾的江水之中,由於河道變遷,泉口處已變為陸地,現在泉口地面標高為4.8米。據《金山志》記載:“中泠泉在金山之西,石彈山下,當波濤最險處。”北宋蘇東坡也有詩云:“中泠南畔石盤陀,古來出沒隨濤波”。由此可以想見,當時中泠泉於滔滔長江水面之下,時出時沒的獨特環境。因長江水深流急,汲取不易。據傳打泉水需在正午之時將帶蓋的銅瓶子用繩子放入泉中後,迅速拉開蓋子,才能汲到真正的泉水。南宋詩人陸游曾到此,留下了“銅瓶愁汲中濡水,不見茶山九十翁”的詩句。

好茶要有好水沏,究竟誰是天下第一泉?

唐陸羽品評天下泉水時,中泠泉名列全國第七,稍陸羽之後的唐代名士劉伯芻品嚐了全國各地沏茶的水質後,將水分為七等,中泠泉依其水味和煮茶味佳為第一等,因此被譽為“天下第一泉”。中泠泉水綠如翡翠,濃似瓊漿,盈杯不溢出。南宋名將文天祥暢飲後,豪情奔放賦詩一首:“揚子江心第一泉,南金來北鑄文淵,男兒斬卻樓蘭詩,閒品茶經拜祠仙。”用中泠泉沏茶,清香甘冽。相傳有“盈杯之溢”之說,貯泉水於杯中,水雖高出杯口二三分都不溢,水面放上一枚硬幣,不見沉底。

清咸豐、同治年間,由於江沙堆積,金山與南岸陸地相連,泉源也隨金山登陸。中泠泉上岸後曾一度迷失,後於清同治八年(公元1869年)被候補道薛書常等人發現,遂命石工在泉眼四周疊石為池,並由常鎮通海通觀察使沈秉成,於同治十年(公元1871年)春寫記立碑,建亭。光緒年間鎮江知府王仁堪又在池周造起石欄,池旁築庭榭。並拓池40畝,開塘種植荷茭,又築土堤,種柳萬株,抵擋江流衝擊,使柳荷相映。現鐫刻在方池南面石欄上的“天下第一泉”五個遒勁大字,為王仁堪所書。池旁蓋樓建亭,池南建有一座八角亭,雙層立柱,直徑七米,十分寬敞,取名“鑑亭”,是以水為鏡,以泉為鑑之意。時過境遷,中泠泉圍於井欄之間,一池綠水已無當年江中活水之韻,文人茶客僅能憑欄而吊矣。

廬山谷簾泉

谷簾泉位於廬山第一大峽谷——廬山大漢陽峰的康王谷,群峰聳立,茂林修竹,其境居各泉之首。半山腰上,但見石壁之上泉水飛流噴湧,中道為巖所阻,水流似絲縷紛紛散落,遠望似珠簾懸掛。

好茶要有好水沏,究竟誰是天下第一泉?

陸羽《茶經》論煮茶之水時認為:“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飲山水要揀石隙間流出的泉水。當年陸羽來到谷簾泉,品嚐泉水之後,讚譽“甘腴清冷,具備諸美”,因而命名為“天下第一”,並記入《入蜀記》中。北宋文學家王禹在《谷簾泉序》中評價稱:“水之來,計程一月矣,而其味不敗,取茶煮之,浮雲散雪之狀,與井泉絕殊”。

宋代文人蘇軾、陳舜俞也以飲谷簾泉為快,賦詩讚嘆“天下第一泉”的名不虛傳。谷簾泉得“天下第一”之名,與其水源環境相關。廬山以斷層為峰,疊石為崖,水切為谷。谷簾泉所處的康王谷山林蔥鬱,雨水充沛,地表水沿著砂崖滲透地下,通過崖石層出露處,或在谷之溝旁,成為裂隙泉和孔隙泉不斷流出,經過屢次“過濾”,泉水變得純正、清澈、晶瑩,唇沾而味柔,口將咽而生甜,咽後清冽臟腑。

好茶要有好水沏,究竟誰是天下第一泉?

此水煮廬山之雲霧,茶湯色碧亮,鮮美怡神,香馨持久,令人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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