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導師與研究生,就是一篇論文的關係嗎?

大學裡的導師和研究生到底是個什麼關係?“一篇論文的關係”聽起來似乎薄情,但能做到這點,就是對學生的負責,也是對社會的負責。

高校導師與研究生,

就是一篇論文的關係嗎?

來源 | 北京青年報

作者 | 馬建紅

高校導師與研究生,就是一篇論文的關係嗎?

每年三四月份研究生論文審讀定稿的時候,導師們的“吐槽”聲總是不絕於耳。這也難怪,平時看上去古靈精怪、口吐蓮花的學生,寫出來的論文卻是語言貧乏,詞不達意,疙裡疙瘩,搞得師徒一起著急上火,寢食難安。幾經修改潤色,直到使論文在表面上“看上去挺美”,才敢長舒一口氣,定稿交稿,在焦慮中等待後續的評閱和答辯。經此“磨難”的老師,在感慨“帶學生很難”之餘,也會發誓以後要“高標準,嚴要求”,在平日裡就督促他們讀書寫文章,只是決心易下,執行挺難,等到下一屆來學生入學了,依然是放養為主,學生們呢,巴不得你想不起他來,放養的模式自由而快樂。

讀研這事確實挺苦,你得有研究的興趣和天賦,還要能坐得住冷板凳。只可惜現在的讀研成了延遲就業的“緩刑期”,且找工作時還可以因研究生的學歷而增強競爭力。所以考研的壓力也是越來越大。每年的三四月份也是研究生複試的時節,學生們要參加各種面試筆試培訓班,還得到處打聽調劑的信息,而且現在是一人考研,全家上陣,陪考陪複試,投入大量的時間、精力和金錢,由此又自然而然地催生了一種考研經濟。經歷瞭如此的艱難才獲得了讀研的入場券,到畢業時論文卻是那般難產,箇中緣由,大概只能到“過程”中去找了。

俗話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似乎是說成不成器,關鍵在於學生個人的努力。這話雖然不假,但也有點兒“師父”推卸責任的意味。就說寫論文這事吧。其實對於研究生來說,上過幾門課,成績多少並不是很重要,能不能畢業關鍵就是看論文寫得怎麼樣。而對於平常練筆少,積累又不多的學生來說,要想寫出篇像樣的文章來著實不易。選題不易不說,即便選好了,因相關知識儲備不足,也無法使文章變得豐滿且言之有物。因此,博覽群書是必須的。

溫梓川先生是馬來西亞著名的華文作家,他的“朋友圈兒”裡可都不是一般人,他和郁達夫、曹聚仁等交誼甚篤,和梁實秋、沈從文、徐志摩等亦過從甚密。在其《文人的另一面——民國風景之一種》裡,溫先生記錄了他的老師馮三昧對他走上寫文字道路的引導。他說在馮的課堂上,曾寫了一篇小說,交給老師幾天後,老師約他去喝茶,並讓他看一個日本作家的小品。等溫看完後,居然發現他自己的小說和日本作家的文章很相似,不過這並不是抄襲的問題,而是碰巧構思或利用了同樣的題材。馮先生的教導是這樣的:“既然發現了自己的作品與人家的作品有巧合之處,那麼作品大可以作廢了的,

寫作要言人所未有才能夠代表你自己。以後,你至少要先讀完了一二百本外國小說才動筆,那麼你就會知道你自己所要說的東西,有沒有人說過了,應該怎樣著眼於人家所未知的東西了。要從事寫作,絕對不能貪懶的。”

其實寫學術論文或學位論文又何嘗不是如此呢!發現別人不曾研究過的專題,然後做下去,才會有新意。所以準備寫論文的學生,至少也該讀幾十部本專業的經典。在法言法,法學的研究生自然應該去讀大量的法學經典。

當然,如果師父不僅是領進門,還督促你“修行”的話,即便資質平平的學生,也會學有所成。現在這樣的導師少了,但也並非沒有。前幾年有位年輕人在復旦讀古典文學的博士,她的導師已經70多歲。老先生要求他的學生每週見一次面,彙報上週都讀了什麼書,有什麼心得,下週準備讀什麼,督促得緊著呢。博士生說她和同門師兄妹最怕的就是見導師,每次見導師前,有的會習慣性地肚子疼。他們那幾個學生,每天都會乖乖地早起,然後早早地坐到圖書館看書。這是因為她們的導師起的也很早,圖書館開門後,他就進去逛一圈兒,看到他的徒弟們都在,就滿意地回家;如果有誰沒在那裡,他就會親自去宿舍敲門,直到把羞愧的大懶蟲叫到圖書館為止。像這樣負責任的博導還真是少見。一般的導師大多灑脫自由,學生們自然也樂得瀟灑,過得滋潤。只是這樣一來,三年以後的論文是個什麼樣子也就能想象的出了。復旦的這位博士生,在平日裡也不乏對嚴厲導師的抱怨,可是在成果頻出且順利畢業的時候,她對導師卻是萬分地感激。

大學裡的導師和研究生到底是個什麼關係?情同父子母女的要求有些偽善,亦師亦友尚能勉強。我倒是很贊同一位法學教授的看法,她說導師和學生就是“一篇論文的關係”。這話聽起來似乎薄情,不過,在今天這樣一個研究生批量生產的時代,做導師的若能督促學生靜下心來,好好地讀一些書,不必複製粘貼就能寫一篇有自己觀點,能被本專業領域專家認可的論文,順利地畢業,又能被用人單位痛快地接收,就已經是盡了導師的本分,能做到這點,就是對學生的負責,也是對社會的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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