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是唐太宗長孫皇后的哥哥。他博古通今,足智多謀,早在太宗為秦王時,無忌就跟隨南北征討,屢建戰功。武德九年,無忌為秦王出謀劃策,於玄武門誅殺太子建成、齊王元吉,為擁立李世民登上皇帝寶座,立下頭功。
無忌深受太宗重用,歷任中樞要職,爵拜三公。太親垂危之際,召見長孫無忌及中書令褚遂良,將輔佐太子的重任託付給他們。太宗宗眷戀地望了眼無忌,叮囑褚遂良:“無忌對我忠心耿耿,我有天下,全靠他的鼎力相助。我死後,切勿讓奸佞小人讒害他。”褚遂良含淚應允。
高宗登基後,長孫無忌進拜太尉,知尚書及門下二省事,無忌再三辭謝,高宗仍令無忌以太尉同中書門下三品。當時,長孫無忌和褚遂良悉心輔政,數進良策,高宗也尊禮二人,虛心納諫。“故永微之政,百姓阜安,有貞觀之遺風。”
正當君臣同心,政通人和之時,武則天回到了宮中,武則天原來是太宗才人,她聰明美貌,工於心計,很快便俘獲了年輕太子李治的心。太宗去世後,武則天按照慣例隨眾嬪妃入寺為尼。高宗進寺燒香,與武則天相遇。久別重逢,武則天依然風姿綽約,光彩彩照人。高宗舊情萌發,遂將武則則天接回宮中。
武則天是個野心勃勃的女人。她回宮後,就想方設法把高宗控制在自己溫柔而有力的臂膀之中。高宗受到武則天的迷惑和挑唆,對王皇后日益冷淡。為了取代王皇后的地位,武則天殘忍地殺害了襁褓中的親生女兒,然後嫁禍王皇后。高宗終於被激怒。決意廢黜王氏,立武則天為皇后。
高宗深知廢立皇后乃朝廷大事,必然會招致大臣的反對。經過仔細斟酌,高宗決定首先爭取權高望重的舅舅長孫無忌的支持。不久,高宗攜武則天親自臨幸無忌的府第。無忌見聖駕光臨,深感榮幸,連忙設宴款待。席間高宗欣然任命無忌寵姬所生的三個兒子為朝散大夫,並將隨身帶來的十車金銀珠寶和綾羅錦緞賜予無忌。藉著酒意,高宗幾次提到王皇后沒有兒子,暗示無忌支持自己廢后另立。無忌終於明白了高宗和武則天此行的真正目的。在無忌看來,武則天曾經侍奉過先帝,萬萬不可立其為後,褻瀆王室。況且王皇后是太宗和長孫皇后親自選定的,更不可隨意廢除。但他不便明確表態,便佯裝糊塗,頻頻轉移話題。高宗和武則天見狀,只得快快而歸。武則天又讓母親楊氏出面向無忌求情,也被無忌婉言拒絕。與此同時,善於政治投機的禮部尚書許敬宗為向武則天獻媚,多次對無忌進行遊說,均遭到無忌的嚴厲斥責,使得許敬宗十分難堪。永徽六年,高宗不顧長孫無忌、褚遂良等朝廷重臣的強烈反對,斷然將武則天立為皇后。
武則天對無忌等人在易後之事上的強硬表現懷恨在心。她考慮到無忌是高宗的舅舅,又有佐命大功,一時扳不倒他,便先將與無忌志同道合的褚遂良貶為譚州都督,後又降職為愛州刺史。不久,褚遂良在愛州(今越南清化一帶)憂憤而終。曾經反對高宗冊封武則天為宸妃的侍中韓璦,被誣陷與褚遂良潛謀不軌,貶為振州刺史,終身不準入京朝拜,不久便卒於貶地。王皇后的舅舅原吏部尚書,也從榮州刺史再貶為象州刺史。接著武則天暗中命令許敬宗尋找機會陷害無忌,構陷忠臣近戚,以洩私憤。
顯慶四年,洛陽人李奉節告發太子洗馬韋季方監察御史李巢交通朝貴、朋比為奸。高宗命中書令許敬宗與侍中辛茂將他們拘捕審訊。陰險狠毒的許敬宗趁機濫用酷刑,逼迫季方供出無忌。季方不願誣陷忠臣,自殺未遂。許敬宗便誣奏季方與無忌企圖謀反,使朝延大權歸於無忌,由於事情敗露才驚恐自殺。高宗聽後吃驚地說:“舅舅受小人挑撥,或許會產生一些隔閡,何至於要謀反呢?”許敬宗回答道:“我對此事進行了周密調查,無忌謀反的跡象已經十分明顯,倘若陛下還持懷疑態度,恐怕會給國家帶來災難。”高宗不禁落淚道:“朕家門不幸,親戚間屢有異志。往年高陽公主與房遺愛謀反,現在舅舅又圖謀不軌,使朕愧對天下之人。”許敬宗見高宗已經心動,趕緊火上加油:“遺愛乳臭小兒,與一女子謀反,勢單力力薄,謀取天下,眾人佩服其智慧;無忘任宰相30餘年,眾人敬畏其權威。萬一事情爆發,陛下派誰去阻止他呢?現在我們及時查出這個奸賊,真是件值得慶幸的好事。我擔心無忌知道季方自殺,窘急而謀抬,振臂一呼,同惡雲集響應,勢必危及社稷大業。”接著,許敬宗又舉出隋朝重臣宇文化及舉兵叛亂,傾覆隋室的歷史事實,說得生性懦弱的高宗不寒而顫,遂下令許敬宗進一步仔細審查。
當晚,許敬宗根本沒有進行復審,而是秉承武則天的旨意,精心編編造了套謊言。第二天入朝,許敬宗上奏欺騙高宗說:“昨夜季方已經對勾結無忌謀反之事供認不諱。我問季方:無忌乃國之至親,累朝寵任,為何謀反?”季方回答說:無忌曾經參與請立梁王忠為太子的事件,梁王被廢后,無忌深感不安,遂蓄意謀反。’我參驗辭狀,成相符合,請陛下速將無忌收捕正法。”高宗聞言含淚道:“即使舅舅謀反證據確鑿,朕也決不忍心殺他。否則天下之人會怎樣議論朕。後世之人又會怎樣說朕呢?”許敬宗見高宗仍然猶豫不決,就進一步煽動說:“薄昭是漢文帝的舅舅,也是輔佐文帝的有功之臣。薄昭不過犯了殺人罪,文帝就令文武百官身穿素衣為薄昭哭喪,然後令其自殺。至今天下之人仍稱讚文帝為賢明的群主。先帝與陛下對無忌可謂恩重如山,他他卻忘恩負義,陰謀叛逆,其罪行與薄昭不可同日而語。幸而暴露,逆黨服法,陛下為何瞻前顧後,遲遲不作決定?古人云:“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無忌乃今日之奸雄,可謂王莽、司馬懿之流,陛下若再優柔寡斷,我實在擔心變生肘腋,那時可就追悔莫及了。”高宗本來就是個沒有主見的平庸之主,此時聽許敬宗引經據典,言辭又頗懇切,便對無忌謀反之事信以為真,竟不再親自提審無忌。便下詔削去長孫無忌太尉的官職和封邑,出為揚州都督,並遣使發州次府兵援送至黔州(今四川彭水縣)安置。
許敬宗又奏稱:“無忌謀反,由褚遂良、韓青等構煽煽而成。”於是高宗下令追削褚遂良官爵,韓瑗除名。遂良的兒子彥甫、彥衝於流放愛州途中被殺。無忌之子秘書監駙馬都尉長孫衝除名流放嶺表。
武則天不滿足於高宗對無忌等人的懲處,又在高宗面前造謠誹謗,挑撥離間。昏庸的高宗便令許敬宗等重新審核無忌謀反之事。在武則天的授意下,許敬宗暗中派其親信中書舍人袁公瑜趕到黔州,逼令無忌自縊,可憐開國元勳就這樣含冤而死。許敬宗又捏造供狀還奏高宗,高宗見供狀中牽連多人,不禁大怒,遂下令將韓璦於貶所斬決。韓瑗去世,也被開棺戮屍。三家均被籍沒,近親皆流放嶺南(今兩廣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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