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趕我走，請幫幫我，請幫幫我！”
淒厲的呼叫聲突如其來，驚醒了肖莫迪的美夢，他睜開眼的時候，有片刻無法適應眼前的非自然光。
“小姐，你就算在這裡也沒有用的。剛才羅幹員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嘛，所以你還是走吧，不要干擾我們做事情了。”
“不要，不要，你們不幫我，我就不走，我絕對不走。”
“小姐，你這樣我們非常為難——”
肖莫迪坐直身子，從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一個身形消瘦的短髮女孩背對著他，站在門口這裡。她的樣子非常的狼狽，她整個的身體就像是在水中泡過了一樣，一縷縷短短的頭髮亂七八糟地貼在頭皮之上，藍色繡著白色罌粟花的衣服則貼著她的身體，下襬綴著蕾絲的地方，在不停地滴水。而她的腳邊，在她黑色的鞋子邊，早已經有一個小小的水塘了。
肖莫迪看了看外面，依舊是瓢潑大雨，這樣大的雨，這人怎麼就沒有帶上傘。肖莫迪走過去的時候，門口的守衛正要把那名年輕的女孩子再一次推進雨中。
“怎麼回事？”
肖莫迪的提問，讓兩人的糾葛暫時停了下來，而那位年輕的女子也就趁著這個間隙，突然地撲到了肖莫迪的身邊，然後一把扣住了肖莫迪的手臂。“先生，您幫幫我吧，我的姐姐她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被人綁架，或者是謀殺了。”
“你的姐姐？”肖莫迪狐疑地看了看身邊的守衛。
“小姐，你說你的姐姐失蹤，甚至被人謀殺，那不過是你的片面猜測，根本就沒有半點證據可言。我們是不可能為了你個人的一點猜測而去浪費人力，涉案調查的。你也不看看現在都是什麼時候了，怎麼可能——”那人蹙眉，之前如果只是些不耐煩的話，而現在呈現在臉上的就是惱怒了。
就是因為她的糾纏不休，遲遲不肯離開，才把肖莫迪這樣的大人物給引了過來。要是處理的不妥當，要是肖莫迪覺得不滿意的話，說不定就會鬧到上層去，然後直接影響到自己的飯碗。
“走吧，走吧。也許你的姐姐只是偶爾的離家出走罷了，現在年輕的女孩子常常會離家出走，讓人煩惱。”這後面的話與其說是說給那個女孩子聽，倒不如是說給打聽這件事，想為這個女孩出頭的肖莫迪聽的。之前就有聽說過，這個肖莫迪雖然出生在名門望族，可是卻和其他的名流不太一樣，尤其喜歡管這樣或那樣的閒事。今天這一看，好像還真是有些與眾不同，只是現在這種多管閒事的個性還真是讓人有些討厭了。
“不!”年輕的女孩子斷然地否決了對方的話，“我的姐姐不可能那樣做的，她只有我一個親人，她怎麼可能隨意地扔下我，她絕對絕對不會那樣做的。我的姐姐那樣愛著我，她絕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了。”
“就算是意外，你也沒有證據。”看肖莫迪眼中灼灼有神，那分明就是要插手其中的感覺了，守衛有些著急了，“你走吧，最近這裡的事情那麼忙，哪有功夫管你的那種小事情。”
“人命關天，怎麼可能是小事情！”少女瞪大了眼睛，眼底的水光讓她看起來楚楚可憐。
“你的姐姐什麼時候不見的呢？”
“前天晚上開始，就沒有回家了。”看到終於有人出手相助，女孩子幾乎要落下感激的眼淚來，“我等了整整一夜都沒有消息，任何消息都沒有。”
“哎，也許是工作忙呢。只不過是兩天而已，根本就沒有必要來立案調查的嘛。”守衛轉到了肖莫迪身邊，著急地插嘴道，“羅幹員剛剛已經跟你說的很明白了，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呢？”
肖莫迪不知為何卻惱怒起來，他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先安靜一點，讓她說完話。”
那守衛忌憚肖莫迪的身份，自然不敢再說什麼，只是悄悄地退後了兩步，然後再背過身去，去聯絡之前處理接待的羅幹員。
“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麼你們就不能明白我，就不能可憐可憐我，可憐可憐我的姐姐。我真的需要幫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於疲勞，或者是淋雨的關係，女孩子突然地癱軟下來，要不是一邊的肖莫迪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只怕她這會兒已經坐在了地上了。女孩子清亮的聲音，慢慢地低了下去，“難道就因為我們的身份不是貴族，所以我們的生命也是無所謂的，不被人在意，就算被謀殺了也無所謂嗎？這不公平。這不公平！”
前一句“不公平”只是低低的，如同耳語一樣，而後一句“不公平”卻突然地提高了聲調，惹得整個大廳的人全都把視線投了過來，而他的心也猛地一陣抽痛。手不由自主地鬆了，那個女孩子也因此跌落在地。
他茫然地看著她，腦海中卻多了一些錯亂不清的記憶。記憶之中，似乎也有人說了同樣的話。那人，有著深刻而蕭索的表情，憂愁而單薄的眼神，還有寂寞卻又略帶譏諷的語氣，一向微笑的臉龐如同石刻，失去了舊日的鮮活。
“莫迪，你出生在上流的社會，你生來擁有了很多東西，你這樣的人是不會明白的。這個你看起來美麗而高尚的世界，其實早已經腐朽不堪了，而這樣的一個世界怎麼可能公平？不！根本沒有辦法公平，永遠也沒有辦法。莫迪，其實我們沒有過多的奢望，不希望金錢美酒，不希望地位身份，唯一希望的，不過就是在這片天空下，也如你們一樣，活生生的站在，自由地呼吸。難道這樣也不可以嗎？”
也不可以嗎？
肖莫迪的手握成了拳頭，他的心中莫名地火熱起來，那種火熱竟然和之前的倦怠無聊完全地不同。
倏然地，肖莫迪彎腰，把自己的手遞給了那個滿身泥漿和雨水狼狽至極的女孩。“小姐，我幫你，我來幫你。”
閱讀更多 Tadu 塔讀文學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