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童事件已過去半年，紅黃藍漸漸從輿論中消失，半年中這家公司市值幾近腰斬，僅剩4.89億美元。
作者| 甄祥晴
5月29日最高人民檢察院一則消息,將曾處於質疑核心的紅黃藍教育再次拉回公眾視野。關於紅黃藍虐童案，檢察機關已向法院提起公訴。
此時距離2017年11月末爆出虐童風波已過去半年有餘，輿論熱點一波波更迭，對於紅黃藍幼兒園的質疑聲也漸漸消失。
紅黃藍，2017年9月28日在紐交所上市，成為國內第一家獨立上市的學前教育企業，光環環繞。兩個月後，數十名家長控訴北京朝陽區紅黃藍幼兒園有老師虐童，事件迅速發酵。
資本市場也做出反應，以18.5美元/股發行上市的紅黃藍，紅黃藍股價最高曾達到31.8美元/股，市值逾9億美元。虐童事件後，股價曾一度大跌逾40%。截至5月31日收盤，紅黃藍股價為17.05元/股，市值僅4.89億美元。
營業成本上升
虐童事件過去半年後，紅黃藍交出了2018年一季度財報。今年第一季度淨收入2880萬美元，同比增長8.4%；但歸屬於紅黃藍股東淨利潤調整後虧損100萬美元。
▲2018財年第一季度業績
紅黃藍教育CFO魏萍解釋稱，這是恰逢中國傳統春節及寒假的影響，一季度通常是行業淡季。實際上，虧損的原因與成本的提高，以及毛利率的大幅降低息息相關。
紅黃藍2018年第一季度營收成本為2810萬美元，與2017年同期的2280萬美元相比增長了23.2%。紅黃藍稱，營業成本增長主要原因在於直營園和加盟親子園的員工工資增加，部分由於加盟服務、督導人員員工工資的增長，以及用於安全運營、培訓服務等方面的支出增長。
紅黃藍虐童事件背後直指幼教從業入職門檻及素質問題。幼教行業相關從業人員素質良莠不齊、幼兒園職工工資低是長期被詬病的行業問題，紅黃藍虐童案更是將這一問題直接拋出。
其招股書中也曾披露，在招聘、培訓和留住合格幼師和骨幹幼師方面存在不確定性，將給業務帶來風險。尤其是幫助加盟機構招聘時，雖然會培訓符合法律要求的合格幼師，但紅黃藍在招股書中也表示，所需的教師目前十分緊缺，存在招聘不到合格人選的可能。
虐童事件之後，從員工待遇和培訓上切入無疑滿足了輿論訴求。據紅黃藍官網信息顯示，2017年9月以來，紅黃藍已經兩次提高一線教師薪酬待遇和福利關愛。
此外，虐童事件暴露出幼兒園安全管理方面的缺陷，也迫使紅黃藍不得不加大投入力度。官網信息表示，紅黃藍已先期批覆2000萬元升級安全監督管理系統，計劃投資3500萬元。
同時，紅黃藍的毛利率正在大幅下降。財報顯示，紅黃藍2018年第一季度毛利下降83.1％至60萬美元，而2017年同期為370萬美元。2018年第一季度的毛利率為2.2％，去年同期為13.9％。紅黃藍解釋稱，這主要是由於直營園員工薪酬增加。
一家上市公司教育投資總監對市界（ID：newsseeker）表示，“投資幼兒園的一個重要原因在於幼兒園的毛利率很好，成熟幼兒園的毛利率一般在40%～50%的區間範圍內。”而目前，各項成本加大，紅黃藍的毛利率進一步下降。
暫停加盟
虐童風波對於紅黃藍最重大的影響，是加盟園業務的暫停。其官網顯示，為了提升安全管理水平，紅黃藍已經暫停幼兒園加盟。
一季度財報顯示，截至2018年3月31日，紅黃藍加盟幼兒園和加盟親子園的數量分別為212和966個。對比2017年底數據，在過去3個月時間裡，僅新增2所加盟幼兒園和20個加盟親子園。
這對於紅黃藍過往所依賴的盈利路徑提出不小的挑戰。
幼教企業擴張的模式通常以“直營+加盟”為主。曾有幼兒園園長對媒體表示，單體幼兒園的租金和人工成本越來越高，用連鎖方式來降低其邊際成本是必然選擇。而對於上市公司來說，在有業績和股價的壓力，資本更是求快求規模，所以更是以“直營+加盟”模式為主。
紅黃藍最初的發展也不例外。其招股書數據顯示，加盟機構的業績是紅黃藍收入的重要來源之一。加盟機構的收入包括學費、加盟費、向加盟商兜售教學用具，以及加盟幼兒園學生的教學用品收入等。2017年上半年，紅黃藍的加盟費、培訓及教具銷售三項收入之和為1589.7萬元，佔同期全部淨收入的比重達到24.7%。
紅黃藍上市後也有券商曾分析稱，紅黃藍將進一步注重輕資產運作，重點拓展加盟園，業績增速及盈利能力均有進一步提升的空間。
而如今加盟園模式暫停，紅黃藍不得不採取重資產的運營方式，相應的盈利水平也受到不小影響。紅黃藍CFO魏萍則對媒體表示，暫停加盟和加強對加盟幼兒園的投入和支持後，預計今年的支出水平將上升。但她強調，這種影響是暫時的，不會影響以後的增長軌跡。
財報也顯示，紅黃藍開始收購加盟園。今年4月，紅黃藍花費620多萬美元（摺合人民幣3900萬元），現金收購山東四家加盟園80%的股權。
“加盟的模式目前對紅黃藍品牌有很大風險，”上述投資總監對市界（ID：newsseeker）表示，暫停加盟，從品牌管控方面，“對紅黃藍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不過，紅黃藍幼兒園公關崔麗君對市界（ID：newsseeker）表示，目前只是暫時停止加盟園，下一步是否會有變化，還要等管理層的消息。
數據顯示，直營園的學生人數並未下降。截至2018年第一季度，紅黃藍直營園的在園學生人數為22087人，同比增長11.3%。新增的直營園所及在園學生成為紅黃藍2018年第一季度淨營收增長的原因。
市界（ID:newsseeker）5月29日探訪發生虐童事件的朝陽區管莊紅黃藍幼兒園(新天地分園)，該幼兒園的牆上張貼的2018年秋季招生告示，顯示尚未招滿。
“以前這家幼兒園不好進。”一位等候接孩子的家長對市界（ID：newsseeker）稱，“因為有名額限制，當時送孩子來上學並不容易，現在肯定受了一些影響。”
資本進出
伴隨著虐童事件引起討論的還有在股市裡逐利的資本。
數據顯示，截至2017年9月30日，紅黃藍的持股機構中有兩家來自中國的投資者——高瓴資本和景林資本，持股比例分別位居機構股東第四和第十位。其中，高瓴資本持有紅黃藍43萬股股份，佔已發行普通股比例的1.5%；景林資本持有20.2萬股，佔已發行普通股比例的0.7%。
高瓴資本由張磊於2005年創立，投資了包括京東、摩拜、去哪兒、美團等公司。景林資本也是實力派老牌私募機構，根據美國證監會最新數據，2018年一季度，景林資產重倉了新東方、阿里巴巴等中概股。
虐童事件發生後，紅黃藍股價曾跌幅逾40%，資本的操作更引發市場關注。作為機構投資者之一的高瓴資本被傳趁機抄底，引發市場爭議，最終高瓴資本被迫回應，對紅黃藍的投資是IPO時候買進的。
而到2017年年底，紅黃藍上市初期的前十大股東已經全部換人。在不少人憤怒地做空紅黃藍股票時，也有人趁機抄底紅黃藍，導致輿論質疑。
數據顯示，到2017年底，參與其IPO的高瓴資本與景林資本相繼清倉出局，但另一家來自中國的機構投資人卻進入抄底。盛大資產管理有限公司直接持股數量達12.25萬股，佔已發行普通股比例的0.43%，位列機構股東第四位。盛大資產的背後則是盛大網絡的老闆陳天橋。
▲來自納斯達克官網
市界（ID：newsseeker）查閱2018年一季度末紅黃藍持股情況，盛大資本已經清倉。而在盛大資本進入的這一階段，紅黃藍的股價在15.7美元/股至20.43美元/股之間波動。
數據顯示，2018年一季度，有20個機構投資者對紅黃藍進行了減持，有10家機構進行了增持，新加入的投資者包括舊金山對沖基金Valiant Capital、惠靈頓管理公司等。其中Valiant Capital成為紅黃藍第一大機構投資者，國際知名投資機構美銀、摩根士坦利、高盛等也位列前十大機構投資者之中。
投資人起訴
虐童事件發生後，國內外多家律師事務所曾表示，將對紅黃藍是否涉嫌誤導投資人進行調查，並準備對紅黃藍及該公司部分高管發起集體訴訟。
2017年11月27日，紅黃藍虐童事件發生後的第三天，北京郝俊波律師事務所表示，接受一位來自北京的紅黃藍美國證券投資者的正式書面委託，擬就紅黃藍教育在美上市公司涉嫌證券欺詐令投資者受損一案提起集體訴訟。
與此同時，北京郝俊波律師事務所的美國合作伙伴Pomerants LLP向美國紐約南區聯邦法院提出訴訟，將紅黃藍告上法庭，指控紅黃藍和其高管違反美國證券法及交易法，要求其對投資者損失進行賠償。
據南方都市報2017年11月29日報道，起訴書稱，由於紅黃藍未能解決其系統內的問題，使兒童在公司的護理中受到傷害，在對應訴訟期間，公司股票價格人為虛高，導致投資者遭受重大損失和損害。郝俊波律師認為，作為一家上市公司，又是從事幼兒教育，有必要建立防患於未然的有效措施。
對於訴訟的進展，2018年6月1日，郝俊波向市界（ID：newsseeker）透露，2018年4月10日，Pomerants LLP律所的兩位中國客戶已經被法院任命為首席原告，“這兩位個人投資者加起來大概有20萬美元左右的損失，目前案件還在訴訟程序中” 。
他表示，一般情況下，此類集體訴訟案件會在兩年左右結案。如果此類案件未被法院駁回，超過99%的可能會以調解賠償結案。
互聯網時代是有記憶的，我們每時每刻都可以通過搜索來回溯過去的細節。互聯網時代又是健忘的，輿論熱點一個淹沒另一個。紅黃藍事件除了短時間內成為公眾情緒的發洩途徑之外，註定會被很多人遺忘。
但資本是敏銳的，時刻監督著那些無視法律的罪惡，給予其應有的懲戒。於紅黃藍而言，投資者們已經做出了他們自己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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