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鄭州,我知道的不多

關於鄭州,我知道的不多

文圖/陳再天

2015年五一勞動節,我請假到鄭州去看一個音樂節——河南首屆優放音樂節。

坐了一夜的火車終於到了鄭州火車站。這個音樂節說是在鄭州,其實是在二十多公里外的滎陽市的一個水上公園。

從火車站到那裡本是有直達的大巴車,但是無奈我到的時候已是中午,在最後一班車滿載著一車人從我眼前駛過之後,這意味著我去那裡只能打車了。

當時正在讀大三,出來玩的錢都是前一個月省吃儉用省出來的,實在是不忍心將從牙縫裡生出來的錢奉獻給半個小時舒服的屁股和腿。

就在我左右為難時,我突然看到有兩位穿著音樂節志願者衣服的年輕人從我面前走過,我想他們一定也是去音樂節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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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與兩名志願者

於是,我厚著臉皮上前問道:“你好,你們也是去音樂節的嘛?我坐不上去音樂節的車了,麻煩你們能不能搭我一程?”

兩個人,一個男生一個女生,看樣子是一起工作的同事,那個男的說:“我們也沒有車,我們也得打車,但是我們就倆人,車上還有個位置,免費搭你一程吧!”

我連忙說:“多謝多謝啊!”於是我們仨就上了一輛出租車奔向音樂節現場。

一路上,我們在車上聊天,都是關於這個音樂節的話題。我說我是專程從湖南來的,他們十分吃驚,說沒想到我們這個音樂節魅力還挺大。

司機聽到了我們的聊天也十分感興趣,也加入了進。他說你們是不是去那個水上公園看演出?我們都說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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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放音樂節

他一拍大腿說:“哎呀,我的小兒子也在家鬧著說要去看這個音樂節,可是我上網一看沒票了!”

這個時候坐在後排的那個男生說:“大叔,我這裡還有兩張票,我自己用不到,要不送給你吧!”

司機說:“這怎麼好意思。這樣吧,我給你們把車費免了,然後剩下的差價我再給你錢。”

那個哥們說:“不用啦大叔,這票也不是我花錢買來的,是給我們工作人員的贈票,我用不到,就給你吧!”

司機連忙感謝,並趕緊給孩子的媽媽打了個電話,在電話裡他給孩子說:“在家等我,爸爸馬上拉著你去看音樂節!”

這一刻,我覺得特別的溫暖。

到了音樂節現場,我跟這兩個志願者照了張合影並做了簡單的告別就排隊準備入場了。

第一天崔健壓軸,下起了大雨,我們一起在大雨裡完成了這場悲壯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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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的演唱會現場

崔健說,雨下太大,我們都是紅旗下的蛋,有的人活著是為了活著,有的人活著是為了理想。

這次演出真的很悲壯,蔡健雅演的時候把琴都燒壞了,我手機的外放也淋壞了。雨不見小,音響設備也一度被燒壞,但人不見少。

我們等崔健演出的時候,我旁邊站著一位年近半百的老大哥,他跟我一起在雨裡等了40分鐘,他說他年輕的時候就是聽崔健過來的,最後崔健出來的時候他喊的聲音比我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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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的作者

看完了崔健後,我預定好的賓館因未及時入住超時留給了別人,只能全身溼著在音樂節出口攔車,卻一輛都攔不到。

等了好久來了一輛車,大雨裡也顧不得多那麼十塊二十塊錢的,急忙跟司機談好了價格便上了車,馬上打開手機看看周圍的賓館是否還有能住的。

上了車我才發現後座上坐著一位年紀小我四五歲的高中生,在那個偏僻的地方打車的,都是來看音樂節的,更何況他的身上跟我一樣也都淋溼了。

他帶著一副黑框眼鏡,很老實。我邊查住的地方邊跟他一起交流今天觀演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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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雨看演唱會

那次音樂節辦的很成功,所以要不是提前預訂周圍根本就沒有住的地方,查了半天還是沒有查到住的地方。

這時那位高中生突然說:“我一個人訂了間標準間,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跟我一起湊活一晚吧!”

我那時雖然沒錢,但不願意在這種事上將就,更何況我對他還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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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與高中生

回到住的地方,我們的第一件事就是晾溼透的衣服和完全進了水的鞋,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第二天的門票也溼了。

我們把它鋪平晾在桌子上,並且內心默默祈禱門票上的二維碼明天還能掃出來。

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後,我跟他聊了起來。

他是河南商丘人,還在讀高二,用寒假打工掙來的錢買的來回的車票和門票,他的書包裡還裝著一本幾乎溼透了的《許巍吉他譜全集》。

他說這次來最想看的就是許巍,他說聽許巍好幾年了,明天就要看到偶像了,內心非常激動。他還說,父母一開始不同意他來,後來他父母看他特別堅定也就不再阻攔了,還多給了他三百塊錢,讓他路上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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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會現場

這一晚我們都特別的累,沒有聊太多就在疲憊中睡去了。第二天睡到十點自然醒,衣服和鞋還沒有幹,就穿著出來了。

他帶我去了一家小餐館喝了胡辣湯、吃了煎餅,吃完了我們就直接去了音樂節現場。

在路上,他告訴我其實他不太想高考,他那時特別想去學音樂、做樂隊。我從他的身上看出了他對自己熱愛的事物的那種渴望,但我勸他不管以後幹什麼都最好把高中上完。

頭一天是在大雨中看完的崔健,沒想到第二天太陽毒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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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會現場

舞臺上的藝人一個接著一個上臺,個個汗流浹背,但看得出都很敬業也很專業。

時間已是傍晚,夜幕降臨,許巍最後壓軸出場。

那時候我跟那位高中生已經被現場龐大的人流擠散了,我在一個角落遠遠地看著許巍一首接著一首的唱,跟著他哭,跟著笑,跟著他瘋狂。

演出結束後我和高中生在事先約定好的地方集合,一起去火車站。

見了面,他就興奮地告訴我,他擠到了舞臺邊上,看得真切,很帶勁!他還說下午在舞臺上演出的藝人也在下面看,就在他附近。他很幸運。

一路上看他特別的激動,我也很激動。大概是因為我們都是請假出來的學生,都經歷過暴雨的洗禮和烈日的暴曬,都對音樂有著不可名狀的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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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巍演出中

而且,我想起,昨夜他在賓館給班主任打電話續假的時候,我聽見他的班主任在罵他。

他續假就是為了最想看的許巍,因為許巍,他才開始練琴。

在路上他給我說許巍,一開口他就沒忍住,眼淚流了出來。

那一刻我在想,是不是可以仿寫一句名詩,“為什麼他的眼裡常含淚水,因為他是那樣地愛著許巍”?

我的那趟車是凌晨夜裡的,距發車還有一段時間。我們在鄭州火車站附近一家拉麵館坐了下來,我請他吃了一大碗燴麵,10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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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當時還給燴麵留了照片

吃完了我們就散了。

到今天,整整三年零三天,我跟他沒有再聯繫。不知他是否考上了大學,還是投身了音樂?

對於音樂,大思想家恩格斯說,音樂是生活中最美好的一面。大音樂家貝多芬則認為,音樂是比一切智慧、一切哲學更高的啟示。

如此說來,我可以肯定,那個痴迷音樂的高中生,人生無論怎樣都不會錯。

至少,他是一個有追求的人,是像崔健說的為了理想活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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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健海報

今晚在操場散步,手機播放到許巍的《那一年》,突然想到前年去鄭州看的那場音樂會。

自然而然地,我想到了那個狂熱的音樂迷高中生,那好心的一男一女兩位志願者,那個碰巧給孩子弄到了門票的出租車司機。

還有,那個高中生請我吃的一碗胡辣湯、一張煎餅,我請他吃的十塊錢一碗的燴麵。

除了這些,關於鄭州,我知道的不多。但想起來,心中永存一分溫暖。

關於鄭州,我知道的不多

演唱會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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