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在中國:經典著作中的誘人美食(二)

經常在各種關於最討厭吃的食物排行榜中看到苦瓜的身影,好像關於苦瓜我們討論的只有“嘗試苦瓜苦味的勇氣,與苦瓜本身所帶來的營養價值是否匹配”這一議題。畢竟這種舌尖上的苦澀,是其他事物沒有的味道,的的確確是苦瓜這獨一份。而著名文人汪曾祺先生,早在30多年前就除苦味之外,研究了關於苦瓜的更深一層次的問題。

食在中國:經典著作中的誘人美食(二)

汪曾祺,江蘇高郵人,著名散文家、戲劇家、小說家,作品有《受戒》、《晚飯花集》、《逝水》和《晚翠文談》等。汪曾祺的小說充溢著“中國味兒”,正因為他對傳統文化的摯愛,因而在創作上追求回到現實主義,回到民族傳統中去。

我的一個小孫女,還不到三歲,一邊吃,一邊說:“白蘭瓜、哈密瓜、黃金瓜、華菜士瓜、西瓜,這些都是瓜。”我很驚奇了:她已經能自己經過歸納,形成“瓜”的概念了(沒有人教過她)。這表示她的智力已經發展到了一個重要的階段。憑藉概念,進行思維,是一切科學的基礎。她奶奶問她:“黃瓜呢?”她點點頭。“苦瓜呢?”她搖了搖頭,並且說明她的理由:“苦瓜不像瓜。”我於是進一步想:我對她的概念的分析是不完全的。原來在她的“瓜”概念裡除了好吃不好吃,還有一個像不像的問題(苦瓜的表皮疙裡疙瘩的,也確實不大像瓜)。

據我所知,最愛吃苦瓜的似是湖南人。有一盤炒苦瓜,──加青辣椒、豆豉,少放點豬肉,湖南人可以吃三碗飯。

北京人過去是不吃苦瓜的。菜市場偶爾有苦瓜賣,是從南方遠來的,買的人也都是南方人。近二年來北京人也有吃苦瓜的了,有人還很愛吃。農貿市場賣的苦瓜都是本地的菜農種的,所以格外鮮嫩。看來人的口味是可以改變的。

對於苦瓜,可以各取所需,願吃皮的吃皮,願吃瓤的吃瓤。對於一個作品,也可以見仁見智。可以探索其哲學意蘊,也可以蹤跡其美學追求。北京人吃涼拌芹菜,只取嫩莖,西餐館做羅宋湯則專要芹菜葉。人棄人取,各隨尊便。

——《苦瓜是瓜嗎》節選

原來,關於苦瓜的思考,源於汪老孫女的一句童言。和大部分小孩一樣,因為苦瓜的“難吃”與“醜陋”,讓孫女本能的將苦瓜剔除“瓜類”。隨著苦瓜的逐漸普及,人們對它的包容度也更高了,汪老認為這樣的包容度要得到極大的推廣,就像他寫這篇散文,就不要再有人問“這樣的作品能寫?為什麼要寫這樣的作品?”真是一個有趣又可愛的文學家。

食在中國:經典著作中的誘人美食(二)

當然,除了苦瓜,汪曾祺最擅長的還是關於家鄉菜即蘇菜的描寫了,他筆下的鹹鴨蛋,真是為他的家鄉——高郵打了一個巨大的廣告。

高郵鹹蛋的特點是質細而油多。蛋白柔嫩,不似別處的發乾、發粉,入口如嚼石灰。油多尤為別處所不及。鴨蛋的吃法,如袁子才所說,帶殼切開,是一種,那是席間待客的辦法。平常食用,一般都是敲破“空頭”用筷子挖著吃。筷子頭一紮下去,吱——紅油就冒出來了。高郵鹹蛋的黃是通紅的。蘇北有一道名菜,叫做“硃砂豆腐”,就是用高郵鴨蛋黃炒的豆腐。我在北京吃的鹹鴨蛋,蛋黃是淺黃色的,這叫什麼鹹鴨蛋呢!

高郵還出雙黃鴨蛋。別處鴨蛋也偶有雙黃的,但不如高郵的多,可以成批輸出。雙黃鴨蛋味道其實無特別處。還不就是個鴨蛋!只是切開之後,裡面圓圓的兩個黃,使人驚奇不已。

——《端午的鴨蛋》

我們看的是鴨蛋,汪曾祺寫的卻是鄉愁。他的鄉愁輕快明麗,將濃郁的故鄉情以及獨特的生活情寄寓在短小的言語形式中,看似平淡無奇,細讀卻頗有味道。如果說李碧華筆下的美食是充滿了人、情味,那麼汪曾祺筆下的美食是充滿了生活味,也就是時下最流行的“煙火氣”。

食在中國:經典著作中的誘人美食(二)

我也想過做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但是拜讀了汪曾祺先生作品後,覺得煙火氣才是我們賴以生存的基礎,畢竟,告別家鄉,脫離鄉味,我們生存的根源就不復存在了。誰知道倪妮晚上回家會不會給井柏然煮一碗小餛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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