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本华|真正的名声

叔本华(德文原名:Arthur Schopenhauer,1788年2月22日-1860年9月21日,享年72岁),德国著名哲学家。叔本华是哲学史上第一个公开反对理性主义哲学的人并开创了非理性主义哲学的先河。

所谓的名人殿堂,里面真是鱼龙混杂:上将、大臣、江湖郎中、杂技艺人、舞者、歌手、百万富翁、犹太人,等等。各式各样的人聚集在这座殿堂里,但实际上,比起那些拥有真正高尚的灵魂、才华横溢的人来,反倒是这些人获得了人们更多真诚的赏识和由衷的敬意。对于真正杰出的精神思想,大多数人只是在口头上表示敬意而已。

从人类幸福的角度来看,我们那被骄傲和虚荣养习了的胃口,就好“出名”这碟开胃菜,即使它毫无意义,但至少精致。虽然这份贪欲被小心翼翼地掩藏起来了,但实际上我们每个人都怀有毫不节制的骄傲与虚荣,尤其对那些不借以任何代价一心想要成名的人来说,这种欲望是最为强烈的。像这样的人,在有机会证明自己的价值并获得他人赏识之前,不得不在漫长的时间里,在不确定中苦苦煎熬。对他们来说,这就像是在遭受着某种隐秘的不公正。

叔本华|真正的名声

正如我在开篇解释过的那样,人们在意他人眼中的自己价值如何,是没有道理的,他人眼中的价值与实际的价值是不相称的。霍布斯“就此有一些言辞犀利的表达,十分正确。他写道“人们醉心攀比,攀比让我们更看重自己。”由此可知人们为什么如此重视名声,但凡有一丁点儿机会,就不借一切代价也要出名。弥尔顿在“《利西达斯》中说:

浮名(这是高贵的心灵最后的弱点)

搅乱了清晰的头脑

瓶策人们蔑视快乐

只顾低头操劳、一心向前

另外,他还说:

名声的殿堂高远地矗立着

熠熠生辉,光芒万丈。

但要爬上去又是何等艰难!

叔本华|真正的名声

这样我们就可以理解,何以世上最虚荣的人总是喜欢谈论荣光,将之视为信仰,视为建功立业和创作出伟大作品的原动力。但从本质上来说,名气只是次要的,只是价值的衍生品,是贡献的回声或映射,就仿佛一个影子,或是标记。无论如何,使得别人崇拜你的,必定比崇拜本身更有价值。盛名不能带来幸福,但令人享有盛名的东西,也就是人们创造出的成绩或贡献,一定能让人感觉幸福。或者更确切地说,创造出这些成绩或贡献的,是人自身价值带来的思想和能力,无论是道德方面还是智力方面,这才是让人感觉幸福的根本所在。

叔本华|真正的名声

一个人的天性中最好的一面,必定是对他自己要比对其他人更加重要。他反映在别人脑中的样子,以及别人对他的评价,只能对他产生十分次要的影响。应当出名却默默无闻的人,其实拥有了更重要的幸福元素,这样的幸福应当可以安慰他在其他方面的不如意。

一个人被一群乌合之众或是昏头昏脑缺乏判断力的人们认为是伟大的,并不值得羡慕。我们羡慕一个人,是因为他确实是一个伟大的人,这样的伟人,他的幸福不在于后世的人会听说他这个人、会如何传颂他,而在于他创造了有价值的思想,千百年后依然值得人们研究他的思想,值得被铭记。如果一个人是这样的,那么他就拥有了别人无法剥夺的东西,他的幸福学握在自己手中,不像那些徒有虚名的人。

叔本华|真正的名声

倘若一个人追求的是受人崇拜,只能说明他没什么值得被笔拜的东西。浪得廉名就是这样的情况――得到了名声,但不配享有这名声,是谓虚名:浪得虚名的人享受名声带来的好处,但却不具备名声所代表的价值和分量。虚假的名声常会把一个人从他的幻想中拉出来,因为,尽管徒有其名的人为了自身利益而自我欺骗,但处于自己并不真正能够适应的高度时仍会感到眩晕,会觉得自己不过就是一个赝品、一个冒名顶替者而已;他时刻相心会被人揭穿本来面目,害怕自己被打回原形后,曾经拥有的那些有价值的东西全部化为泡影,在有识之士面前,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身后会遭受的非议,这让他痛苦万分――这样看来,他倒真像是个伪造遗嘱骗取财产的人。

最真实的名声,是流传身后之名,这一名声的主人并不知晓――即便如此,人们还是会认为这样的人是幸福的。他的幸福在于,他既拥有了那些替他赢得名声的非凡素质,又得到了施展的机会,并享有足够的条件,能满心欢喜投身于他的热情所在――只有这样创作出来的作品才能收获身后殊荣。

伟大的灵魂或健全的理智,是快乐的根源。思想理智在作品上留下深深的烙印,将会受到后世的赞叹膜拜;而那在当时使创!作者感到幸福的思想,将会成为将来那些具有高贵思想灵魂的人们学习的资源和乐趣所在。

叔本华|真正的名声

流芳百世的身后名,其价值就在于实至名归,这就是名声真正的唯一回报。至于取得身后名的作品是否能让作者本人在有生之年获得同时代人的赏识,则纯属运气。但这并不重要,因为常人不具备批评能力,没有能力鉴赏高级别的伟大作品或成就。所以,

人们总是被权威影响。但凡声名远播,就意味着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信以为真。如果一个人在他有生之年就闻名遐迩,若他够聪明,则不会太过看重那些赞美声,他会知道那不过是几个声音在回响而已,而这为数不多的几个声音也不过是一时的产物罢了。

想想看,如果一个音乐家知道为他鼓掌的人几乎都是聋子,而为了掩饰缺陷,他们只要一看见有人鼓堂,就跟着热烈地鼓掌,那么这个音乐家还会为雷鸣般的掌声感到飘飘然吗?如果他凑巧知道,那带头鼓掌的一两个人,还是因为收了报酬,鼓学只是为了带动气氛,他又将会说些什么呢?这也就是为什么同时代的赞誉绝少会发展成为身后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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