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帶礪:吃月餅,殺鬼子;廣東部隊差點捅死日軍師團長

京滬淪陷後,日本人為了避免在多山地區逆江仰攻武漢,計劃先打通津浦路,再經由隴海線西進中原南下武漢,沒想到蔣阿拉玩陰的,在花園口掘堤放水,把半個河南湮末在一片黃湯湯的泥水裡,日軍沒辦法之下,還是回到南京,老老實實沿著長江往上打。

山河帶礪:吃月餅,殺鬼子;廣東部隊差點捅死日軍師團長

李漢魂

阿聾(李漢魂綽號)帶著從蘭封撤下來的六十四軍,還沒整補消耗的兵員彈藥,甚至戰死的袍澤還沒來得及揀骨還鄉,墳頭未冷便匆匆南下參加武漢會戰。此時阿聾已經升為二十九軍團長,下轄粵系六十四軍及湘系七十軍,配屬於第一兵團序列,頂頭上司是一直看他不順眼的薛大將軍。

此後四個多月,贛北地區匯聚了土匪張(二兵團司令張發奎)、哨牙哥(一兵團司令薛嶽)、阿聾(二十九軍團司令,後升任第八集團軍副司令)、吳雞乸(吳其偉,第九集團軍司令)等前諸多四軍兄弟,在昔日北伐戰場上,指揮十幾萬大軍,和岡村寧次的第十一軍反覆拉鋸,打得煙塵滾滾,屍橫遍野。

知道萬家嶺大捷的人很多,知道七十四軍和張靈浦在萬家嶺大捷立功受獎的人也很多,但知道此役前敵指揮是阿聾的人很少。

七月初,阿聾率軍團部到達九江,軍委會臨時又把第八軍撥給二十九軍團指揮,全面負責起九江防務,但在九江狹窄的地區擺開全軍團六師的兵力,土匪張與阿聾都覺得不智,土匪張更是建議放棄九江不利的地形,把戰場拉到南潯線上,更能取得戰果。

只是他們的意見不被蔣阿拉理解,土匪張更是因為提早把四軍轉移到預定戰場,被蔣誤會他保存實力,袒護四軍,剝奪了他的軍權,好在陳誠竭力解釋斡旋,把責任攬上身,蔣也意識到自己誤會了張,馬上道歉,恢復張的職務。

事實上四軍的將領對土匪張的戰場駕馭功力是相當信服的,阿聾在日記中曾言:“向華用兵,對敵情判斷甚少出錯(標統注:實際上經常出錯),火力的展開,不會早也不會晚,指揮位置也一向靠前(這個倒是實話)。”所以阿聾也沒理會蔣阿拉死守九江的命令,稍加招架便撤了下來。

退出九江後,阿聾率軍轉向馬回嶺,當年四軍在這裡與孫傳芳惡戰七日,沒想到這次居然也是與日軍第一〇六師團拉了七天鋸,二十九軍團固是傷亡慘重,對方也沒好到那裡去,傷亡小半。

九月下旬,日軍從空中偵察到薛嶽第一兵團主力在瑞(昌)武(寧)路方面作戰,南潯鐵路與瑞武路之間的守軍兵力薄弱,出現空隙,便命令整補後初步恢復元氣的第一〇六師團向西推進,企圖切斷南潯路與武寧路中國守軍間的聯繫。第一〇六師團接到岡村命令後迅速行動,10月1日至3日間,一〇六師團孤軍突出,一頭撞進了哨牙仔在德安以北山區佈下的“反八字陣”。

一〇六師團長松浦淳六郎意識這次走錯了道,急忙突圍逃跑。沒想到突圍的計劃卻栽在岡村寧次手裡——地圖出錯了。

山河帶礪:吃月餅,殺鬼子;廣東部隊差點捅死日軍師團長

日軍在南潯線上行軍01(支那事變畫報第四十輯)

原來日軍所使用的軍事地圖,正是土匪張、阿聾他們一九二六年在南潯線馬回嶺打垮孫傳芳部時,岡村趁亂從司令部偷的那份,日本陸軍參謀本部拿到地圖後,也沒派人實地校堪,戰前從資料櫃裡翻出地圖,照此印刷發至部隊,卻沒想到裡面多有不確之處,而且十年過去,地形地貌改變甚多。

松浦淳六郎也許是靠走後門送禮抱粗腿拍馬屁升上來的師團長,軍事素養殊為有限,居然無法比照參照物予以糾正。

真正厲害的參謀人員,把軍用地圖撕掉個拳頭大的洞,根據地圖上的山川地形走勢,在規律上也應該能把地圖修補完整。

他曾試圖藉助指南針標定方向,可當地又有磁鐵礦藏,讓指南針失靈。在山中衝撞了一兩日,處處遭到阻擊,也未找到一條生路。

山河帶礪:吃月餅,殺鬼子;廣東部隊差點捅死日軍師團長

日軍在南潯線上行軍02(支那事變畫報第四十輯)

等到10月6日,哨牙哥呲牙一笑,老子要收網了。立即令吳雞乸指揮粵系六十六軍、第四軍、七十四軍向敵包圍攻擊;令李漢魂部死守陣地,斬斷二十七師團和一〇六師團的聯繫,並在七日向敵佯攻,相機向左側背轉移攻勢;土木系十八軍羅卓英指揮六十師、一四二師、預備第六師(師長吉章簡,海南人。該師非常奇怪,原系贛南四個保安團編成,南潯線會戰後不久,調第七戰區編入暫編第二軍序列,長期駐防粵東興寧,揭西,豐順)三個師,竭力遲滯永武路之敵,掩護左側背。

山河帶礪:吃月餅,殺鬼子;廣東部隊差點捅死日軍師團長

103聯隊送水隊救援106師團的最前線。103聯隊本屬101師團,但一直脫離師團配屬給106師作戰,在救援萬家嶺被圍困的106師團戰鬥中配屬佐枝支隊極富動感富與感染力的戰地照片拍攝於1938年9月29日,德安甘木關一帶。照片選自《一億人的昭和史》,九江李勇翻譯。

戰至10月8日,各部經過激戰,但進展不大,原因是命令有衝突,哨牙仔與吳雞乸心急,想一口氣吃掉日軍。但阿聾給二十九軍團的命令卻是穩紮穩打,急攻的傷亡實在是讓人心疼,反正對方已經煮在鍋裡了,壓住節奏陪對方玩人命消耗,看誰血先流乾。

阿聾真是陰險到家,日軍被他這樣一搞,基層軍官死傷慘重,甚至仗都沒辦法再打下去,一〇六師團把情況報到華中派遣軍司令官畑俊六大將處,松浦淳六郎也算面子大,畑俊六居然親自組織了二百多名聯隊長以下軍官向一〇六師團空投,以加強基層指揮力量,這在整個中國抗日戰爭中是絕無僅有的。

這時問題來了,蔣阿拉看見網住條大魚,命令務必在9日24時前全殲該敵,作為一九三八年“雙十節”的獻禮,否則總司令以下,一體具交議處。

打仗也要搞獻禮工程,看來蔣阿拉有點急眼了,急需一場勝仗添補人氣。

1938年10月8日,中秋節。阿聾早安排好後勤軍需置辦酒肉採購月餅。那晚東山新月初出,全線恢復總攻,炮火硝煙幾乎連明月亮都遮住了。子夜時分,他指揮的八個師將一〇六師團近萬人壓迫在縱橫不及三里的張古山山谷。大家這才喘了口氣,炊事兵把酒肉月餅,流水般送上陣地,沒想到一個廣東兵咬了一口月餅,哇的一聲:“丟你老母,乜叉餡月餅來嘎?又硬又幹,又話有蓮蓉月餅?”(這他媽什麼餡的月餅,又硬又幹,說好的蓮蓉月餅呢?)。

阿聾剛好巡視陣地到此,揀了一個月餅掰開看了看說:“黑糖粳米陷,系就係硬到掟死狗,之不過六百幾年前,我哋漢人被蒙古人蝦到盡,就好似對面班日本仔,不單止搶我哋銀兩,仲搶曬我哋女人,我哋太公嘅太公嘅太公......冇做衰仔,大家約定,八月十五嗰晚,食吃完月餅就殺韃子。六百年後今日,系你哋面前,就有萬幾個毀我家園,殺我人民的日本仔,食吃完月餅,我就帶你哋去同佢搏命,有冇人做衰仔?” (黑糖粳米餡,是就是硬到能砸死狗,只不過六百多年前,我們漢人被蒙古人欺負到泥地裡,就好像對面的小日本,蒙古人不單搶我們的錢,搶我們的女人,我們的祖先沒有做孬種,大家約定八月十五那晚,吃完月餅就殺韃子。六百多年後的今天,在你們的面前,就有一萬多個毀我家園,殺我人民的蘿蔔頭,大家先吃月餅,吃完我帶你們去和他們搏命,有沒人不敢去?)

山河帶礪:吃月餅,殺鬼子;廣東部隊差點捅死日軍師團長

第106師團師團長松浦淳六郎(前坐者左二)1938年7月26日於九江前線(今廬山西麓廬山區妙智鋪一帶),緊挨松浦的是青木旅團長(左一)。照片選自《一億人的昭和史》,九江李勇翻譯。

是夜,張古山徹夜不眠,白花花的月光下是一片白晃晃的刺刀,在山呼海嘯的“吃月餅,殺日本”呼喊中,中國軍隊攻勢如潮。特別是四軍,這次打得尤其狂野,突擊隊曾突至萬家嶺第一〇六師團司令部附近不過百米,因天色過黑,加之自身也傷亡重大,未能及時發覺松浦。據戰役結束後一名日俘供認:“幾次攻至師團部附近,司令部勤務人員,都全部出動參加戰鬥,師團長松浦手中也持槍。如果你們堅決前進一百米,師團長就被俘或者切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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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媒體人,知名歷史學者,軍史專家、華師大口述史協會首席顧問,《國家記憶》文獻影像展策展人,關愛抗戰老兵履歷審核組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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