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門口開了個麵館，生意超火。
酸菜魚面。
顧名思義，就是把面下在了魚湯裡。
好吃嗎？
朋友都喜歡吃，我只是圖新鮮，體驗一把而已，我覺得一般吧。
要排隊。
點完餐，我在等桌子，小情侶吃飽了，我喊服務員收拾盤子，順便佔了這個位置，雙人桌。
裝文化人，一邊等，一邊看書，但是不是實體的，是kindle。
排隊的人越來越多。
有女生走過來：這邊有人嗎？
我說，沒。
她問，能坐嗎？
我說，隨便。
女生坐下，說是女生，其實應該年齡比我大，30歲以上，從脖底的皺紋可以判斷出，看衣著打扮以及面部微笑方式，我推測她是櫃檯營業員或推銷員。
沒想法，自然也不願意主動搭訕。
她主動搭訕了：你是老師嗎？
我說，不是。
她說，我好象在哪裡見過你。
我說，都這麼說。
她問，你住這個小區嗎？
我說，是。
她說，我也是，怪不得呢。
我問，您是做什麼的？
她從包裡掏出一張名片……
我一看，直銷。
我的面先上，她的後上，我點的酸菜魚面，她點的毛血旺面，我提議一起吃吧，這樣可以花一份錢吃兩樣。
她同意。
其實，我並不反感別人向我推銷什麼，有些時候只是對別人的推銷方式沒有耐心而已，例如天天發短信，動不動就打電話，這個我是反感的，一般就拉黑了。
她問我的職業。
我說，待業。
我說我是農二代。這句話是真的。
聊了一段時間，我推測她離異，離婚的人不用問，一聞就知道，甚至都不用聞，一接觸就能感覺到那種氣場。
她離異，獨居，帶個女兒。
我就詐她，問她有沒有情人，她坦白了，說有兩個，一個年齡比較大，有家庭，是原來單位的領導，一個年齡比較小，才讀大一。
前者知道後者的存在，後者不知道前者的存在。
亂不？
不亂，很好梳理。
我問，那大學生，是你泡的他，還是他泡的你？
她說，當然是我泡的他，但是我要讓他感覺是他泡的我。
高手！
會議是下午2點開始。
我答應她了。
第二天早上8點給我打電話，讓我準備出發，她有個助理，開了一輛紅色的路虎極光，我們一行四人，還有一個新人，也是去聽課的，是個大姐，退休了。
她助理對她真是低頭哈腰……
為什麼參加這個會議，我就是想體驗一下，看看直銷到底有什麼魅力，為什麼這麼多人前赴後繼？農村真有全村淪陷的趨勢，我們村做直銷的越來越多。
會場裡，音樂激情澎湃。
她是第四個出場的，八個男人手拉手圍成圈，從後門簇擁她到臺上，掌聲如雷鳴般，一撥又一撥，久久不停息。
這樣的場面我真是見多了，某某，某某某都是這樣的出場方式，而且出場以前全場要熱身，怎麼熱？主持人帶著大家一起瘋狂地鼓掌。
你們的鼓掌不合格。
要全身大幅度地鼓掌，掌聲要在頭頂，身子扭起來，對，對，對，跟著節奏，來，1，2，3啪啪啪……
她颱風不錯，但是講的水分很大，包括她的收入，她的生活，都有杜撰的成分，這些東西一聽就知道，但是與我無關，我只是來看話劇的。
講完，全場熱血沸騰。
N多人拉她合影，真跟明星似的。
吃過晚飯，往回返。
她問，這份事業怎麼樣？
我說，挺好。
她問另外一個大姐：姐考慮的怎麼樣了？
那姐已經是準意向客戶了，開始諮詢獎勵機制了，成功落水了？
她忙著給那姐講解獎勵機制，沒有把焦點放在我身上，在她看來，我應該也跑不了，這場面，這氛圍，有明星講師手把手帶你，這個機會是千載難逢的。
路上，我又想起了多維與一維。
在我們的多維世界裡，她是失敗者，婚姻不幸，又充當著小三的角色，同時又包養著小男生，另外做直銷也遭受了身邊親戚朋友的排擠。
而在她們的一維世界裡，她是成功者，接受著無數人的膜拜。
人們為什麼在多維世界裡容易抑鬱？
就是拿捏不準評判標準了。
成功與否，活的是否有價值到底以什麼為衡量標準？是以婚姻？以健康？以財富？以學識？以慈悲？以佛法？
凌亂了。
每個人的評判標準不同，從而給了你一個不同的身份序列，例如跟球友一起吃飯，我的座次是排在公務員之下的。
所以，人們總是在尋找終極答案。
也就是一維標準。
想用一個標準答案來解釋世界萬物，於是宗教就這麼出現了。
我很明確地答覆了她：姐，這個事我不做，讓您失望了。
她說，沒事，不失望，還是好朋友。
我說，姐，我問個問題你別生氣，你離婚與做直銷有關係嗎？
她說，有。
我說，懂了。
她說，說來話長，我們倆感情很好，他特別會疼人，那時我同事拉我做直銷，他反對，我是為了女兒以後可以去美國讀書，而他認為這是騙局，那次動手打了我，我從小到大都沒捱過打，傷心了，離了，就這麼簡單的原因。
我問，後悔沒？
她說，沒有。
我信嗎？
半信半疑，對於直銷人的話，要聽半句。
我身邊有個人，很早就開始做安利，一家人都做，最初還被當傳銷對待，還被派出所抓過，夠早吧？
他經常四處演講，20來歲就買了PASSAT，後來買了一輛寶馬320。
成功不？
絕對的，據說在他那個級別裡，是我們省最年輕的！
2011年，他去了某地，做了一個傳銷電子盤，模式非常簡單，88元就可以入會，分3級代理，又是雙軌又是……
就是按照廣西北海的分成模式涉及的。
搞了200萬。
他有一點特牛B，說不幹了就不幹了，到200萬的那一刻，接著把網站關了，誰也不會為了88塊錢去鬧騰吧？
所以，他是安全的。
買了輛奧迪R8，二手的，花了110萬，更牛了，他開始玩更大的了，要做電商，進孵化基地，祥=鄉委領導都出來陪他吃飯，免費提供辦公室、倉儲。
有了這些，他又去談服裝供應，先供貨，賣了再結算。
做起了服裝。
他的一切套路都是直銷的包裝套路，就是讓誰看都是成功人士，年紀輕輕開輛R8，還了得嗎？
2012年，年底，聚會。
我問他，服裝做的如何？
他說，我給父母還上了100多萬的貸款了。
我說，那很好。
他說，做了那麼多直銷，其實是沒賺錢的，貸款倒是一屁股。
這個倒挺使我意外的。
這些年，N多朋友拉我們做直銷，但是沒人能過得了他那一關，因為他對這個太熟悉了，包括遊戲規則，他堅信一點，直銷是不可能使我們發財的。
當時我慫恿他寫本書。
他沒寫，他只是說了直銷的不靠譜，意思是千萬別做，我都做到鑽石了，現在都放棄了，你還折騰啥？
有時，我調侃這群做直銷的朋友，身上有騙人基因。
太擅長了。
例如搞的傳銷電子盤，就是一個騙局。
我不反對做直銷，我也沒有資格反對，但是我覺得若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那就真沒意義了，付出了金錢，付出了時間，最終一場空，就如同那個鑽石小夥，一家三口做了那麼多年，最終的結果是父母貸款100多萬。
若不是他做了傳銷電子盤，這個窟窿都堵不上。
閱讀更多 輕輕說給你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