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穿越對流層，開始進近古晉國際機場。從舷窗望去，滿眼綠色，遠處是鬱鬱蔥蔥的青山，近處棉花糖一樣的雲朵下面，是大片的綠色叢林。
後來，古晉當地人告訴我，那是靠近海灘的紅樹林。而從古晉城往南不遠，就會走進真正的熱帶雨林。
進近古晉
坦白說，在來古晉之前我有點擔心，這個目的地是不是過於小眾了一些。即使在馬來西亞，古晉不像沙巴那樣，有豐富的海島資源，也不像檳城，充斥著純正的南洋風情。我翻開旅行聖經《lonely planet》尋找答案：這裡有霧氣氤氳的叢林，隱秘的村莊，好奇的野獸和通向未知遠方的泥濘徒步小鎮。
這麼說，古晉的特色應該是大自然？
當地人笑著糾正我的“偏見”：古晉其實從不強調自己的自然本色，這個地方真正引以為傲的是文化，而且，古晉並不是砂拉越的全部。
從我們住的希爾頓酒店望去，是古晉標誌性的議會大樓
古晉市中心夜景
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砂拉越州並沒有很好的海灘，但這不重要
胡椒是砂拉越的特產，郊區隨處可見曬胡椒的農戶
貓城傳說
不過我們的旅程還是從古晉城開始。我在朋友圈發出抵達古晉的消息後，發現還是有一些朋友知道這個地方，他們對古晉最大的認知是“貓城”。而文藝圈的幾個朋友也表示知道古晉，他們知道這裡有一個亞洲聞名的熱帶雨林音樂節。當然，這些人基本都沒來過古晉。
按照官方說法，古晉的英文Kuching在馬來語中是貓的意思，所以這個城市被稱為“貓城”。而當地人也樂意傳播這種定位，在古晉城的中心位置，矗立著一個被稱為“古晉大貓”的雕塑，古晉人甚至修建了一個以貓為主題的博物館。“貓”作為一種人類寵物，拉近了古晉和世界的關係。
著名的大貓雕塑
在古晉碰見貓，是一件大概率事件
古晉的大部分景點集中在砂拉越河的南岸，這個區域也是古晉的“CBD”。其實從建築和街區風情上，古晉的中心區像極了檳城。沿著百年曆史的舊法庭走過去，就到了海唇街，街的盡頭是有200年曆史的福德祠。而舊法庭的後面就是歐洲文藝復興風格的老建築，古晉郵政總局。郵政總局的側旁是著名的亞答街，這裡也曾經是華人聚集的唐人街，全是殖民時代的臨街店鋪。
其實作為一個遊客，你完全不必記住這些陌生的地名。在古晉中心區，最舒服的姿勢就是閒逛。這片區域還隱藏了眾多的精品咖啡館、百年小吃店、自釀酒吧和設計師服裝店。而如果你去過巴黎塞納河的左岸區域，你會覺得砂拉越河南岸的這片區域，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牆上的畫、近處的騎樓和遠處的清真寺，都讓人想起檳城
古晉市中心的西式建築群，有種新加坡的既視感
在古晉逛吃
翻看任何一本古晉美食指南，都會推薦兩種美食。一個是哥羅面，一個是叻沙。哥羅面是一種麵條以清水燙過，拌以青蔥、香油、肉碎、叉燒和蔬菜的簡單美食。叻沙其實馬來西亞每個地方都有，而砂拉越的特色是用蝦殼、蝦頭和叻沙醬熬出湯底，再配以米粉、蝦、雞蛋、豆芽、雞肉絲和香菜。
而我的私人推薦是一家叫外婆板面的老店。這家在中國領事館附近小巷的華人餐館，地理位置不算好，但是食客卻絡繹不絕。獨家秘方的肉骨茶和中國北方才能吃到的板面，極大溫暖了我這顆中國胃。而姐妹倆四處拜師學藝的創業故事，也讓我著了迷。比起國內各種氾濫的所謂匠人精神，這種認認真真做一份食物的踏實，才更令人尊重。
哥羅面，古晉的華人都喜歡做面
外婆板面，當地最有名的華人餐館
榮大茶室，古晉最有名的老字號茶室
其實作為一個海邊城市，古晉當然少不了海鮮，這些海鮮的做法也有很多創新，華人，馬來人、印度人，都能貢獻出不同口味的海鮮大餐。
值得一提的是，砂拉越人對酒的態度也非常開明。古晉城本身就有酒吧氛圍，一到夜晚，本地的清吧擠滿了年輕人。所以對於一部分喜歡熱烈的遊客來說，古晉不會是一個無聊的地方。
這是我們在酒吧喝到的自釀米白酒
馬來人做的千層糕也是旅遊局推薦的“十大必吃”
古晉當地特色美食
美食的背後一定是文化的多元，這正是古晉或者說砂拉越的迷人之處。這裡有四十個民族，除了大量的移民，還有大量的原住民。百年的民族融合以及共同抵禦外侵的經歷讓這裡的人已經結為親切的一家人。
這裡不像馬來西亞其他地方濃郁的穆斯林氛圍，佛教基督教在這裡也有很大的信仰基礎。因為，古晉有著不太尋常的歷史。這個地方曾經屬於印尼、文萊、澳大利亞、英國，最後才納入馬來西亞聯邦。
跟沙巴一樣，砂拉越是一個半自治的州。直到現在，當我們從馬來西亞首都吉隆坡轉機過來，還必須再過一次邊檢，蓋上砂拉越自己的圖章。這種管理體系對於遊客來說，雖然有點麻煩，但從另一個方面，這種管理制度最大程度上保護了砂拉越的多元，這使得砂拉越呈現出完全不同於西馬半島的風情。
古晉市中心的這張圖代表了古晉四個最重要的族群
街頭的馬來小女孩
在古晉河邊玩耍的少年
到古晉才知道，福州人和福建人是兩個不同族群
吹箭筒、米酒和“神靈之舞”
我們參觀了被稱為“活的博物館”的砂拉越文化村，這也是每年“熱帶雨林音樂節”的舉辦地。文化村位於山都望山的山腳，面朝南中國海。
在砂拉越文化村，我們看到了成片的“長屋”。“長屋”作為原住民的居住地，一直是砂拉越的文化靈魂，也是他們神話、傳說和民間故事的源泉。直到現在，還有不少砂拉越人居住在“長屋”。文化村裡的“長屋”儘量保留了原生態，屋子裡除了展示獵頭族祭祀的情景，每間屋子都有當地部落成員展示當地的手工藝品，包括如何製作西米和當地小點心。
參觀的最後，是一場表演。砂拉越著名的吹箭筒、米酒、和“神靈之舞”，在這裡都有很好的呈現。令我驚奇的是，一個少數民族跳起了撐杆舞，讓我瞬間回到了雲南。我問了導遊才知道，這一隻少數民族就是從中國的西南地區漂洋過海遷徙而來。
推薦去砂拉越文化村打卡，尤其是帶小孩子的家庭型遊客
文化村現場製作的“文創產品”
文化村參觀的最後是一場原汁原味的“表演”
如果說原住民代表了砂拉越的過去，華人則是砂拉越的現在和未來。在古晉市中心，矗立著一棟華族博物館，裡面用詳盡的文字和影像資料講述了200年來華人在砂拉越的奮鬥史。這些背井離鄉的華人移民，克服了高溫潮溼的自然環境，克服了異族的侵襲，頑強地在砂拉越生存了下來。而且，很多朋友都知道，華人其實已經躋身馬來西亞的精英階層，控制了這個國家的經濟命脈。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酒店附近一家便利店的老闆，大叔是第三代華人移民，看到我們一行人進小店買東西，興奮地問我們分別來自哪裡。他熟讀中國地理和中國古詩詞，對每一個地名都如數家珍。小酌幾杯青島啤酒後，他又拉著我們跟他“對詩”。他說，一天講的中國話比一年都多。在那個異鄉的夜晚，中國文化成為一種宗教，我們和這位很少去中國大陸的馬來西亞華人大叔，用中國古典文學完成了身份鏈接。
所以，如果你或者你的孩子對歷史和文化感興趣，砂拉越絕對是天然的教室。因為歷史和地緣，馬來西亞本身就是一個文化多元的國家，而砂拉越又是馬來西亞文化最多元的地方。
市中心的華族博物館
跟我“對詩”的華人大叔
離我們最近的熱帶雨林
來古晉之前，多數人包括我對古晉最大的印象是熱帶雨林，但其實我們也對熱帶雨林缺乏清楚的認知。當我們一行人穿上救生衣，在教練的帶領下，坐上皮划艇順著急流而下，一路上發掘隱藏密林的瀑布，探索石灰岩地層，我有種在亞馬遜叢林裡探險的感覺。
在水流平緩處，我們在清涼冰冷的水潭中浸泡嬉戲，在沙灘上享受日光浴，然後在必達友山地族的村落上岸，拜訪當地人的農場和捕魚生活，最後吃一頓地道的“砂拉越農家樂”。當一碗正宗的竹筒雞下肚，旅行就有了深入雨林部落的儀式感。這種本來普通的皮划艇體驗也因此成為獨特的“荒野求生”。
熱帶雨林版皮划艇
在實蒙谷野生動物保育區，這種荒野的原始感又一次來襲。砂拉越的雨林里居住著稀有的紅毛猩猩。我們特意在早晨9點的餵食時間之前趕到了雨林深處。在餵養員的呼叫和食物引誘下，幾個紅毛猩猩開始了豐盛的“早餐時間”。跟一般的動物園不同，這些猩猩完全沒有“表演感”，在這片雨林裡，他們就是毋容置疑的王者。
整個實蒙谷居住了大概20多隻猩猩。其中有一隻還是《猩球崛起》這部電影裡的原型。站在這些跟人類相像的動物面前，我們只能不斷感慨自然和進化的神奇。
跟沙巴一樣，古晉周圍的紅樹林裡也有長鼻猴。夜幕降臨後，成千上萬的螢火蟲在周圍遊蕩，營造出一個夢幻的自然世界。
熱帶雨林徒步
古晉郊區的洞穴探險
下一個清邁？
古晉並不是為旅行而生的城市，儘管這個城市有著完備的基礎設施和發達的旅行社體系。
其實一直以來，這裡都深受歐美嬉皮士的熱愛，在香港澳門和臺灣的玩家中也有很高的地位。其中一部分原因當然是“價格便宜”。以我們下榻的希爾頓酒店為例，這家酒店淡季的價格也就是人民幣300多元左右，跟國內的快捷連鎖酒店價格接近。而我們跟大猩猩親密接觸的實蒙谷野生動物保育區，門票才不到10馬幣，相當於不到20元人民幣，這跟國內動輒上百元的野生動物園門票相比，簡直是白菜價。
古晉郊區，原住民的村莊
古晉當地最有名的飲料，羅勒籽水
砂拉越河，慢節奏的古晉
在整個行程即將結束的週五黃昏，我們被帶入了一條有著百年曆史的古鎮長街，這裡有著名的新堯灣夜市。老街只有兩排店面，每個店面上都掛著充滿歷史感的招牌。華燈初上，夜幕慢慢將近，本來冷清的街道，開始充滿煙火的味道，各家都擺上了自己的拿手菜，豬籠草飯，烤豬排，客家豆腐等等特色小吃，食客忽然從四面八方湧來，把長街圍得水洩不通。我像是忽然到了貴州古鎮上的長街宴，又像是來到電影《國境之南》裡的那個臺灣海邊小鎮。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為什麼《lonely planet》會說古晉“空氣中瀰漫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的”氛圍。而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嬉皮士感”。這種感覺清邁有，曾經的大理有，古晉也有。
新堯鎮，從黃昏到夜晚
此行最佳照片來自碧湖。這張照片可能也是我的年度最佳照片。很多古晉當地人包括旅遊局和旅行社的朋友看了都說，從沒見過這麼美的碧湖——白雲倒映在翠綠透徹的湖中，像是一張寄向未來的明信片。這片湖曾經是金礦所在地，後來才變成了湖。
在所有的旅行線路里，這個地方並不是傳統的打卡地。而這張照片被我發到社交媒體後，卻讓很多朋友生出前去古晉的嚮往。
是的，只有旅行才能產生奇遇。在砂拉越，每個人的經歷都會不一樣。
*本文部分照片來自七月娃娃、行者老胡、李創、三少，致謝*
Tips
1亞洲航空於2017年12月27日開通了深圳直飛古晉的航線，這也是國內唯一的古晉直飛航線，每天一班。提早訂票，往返價格不會超過1000元人民幣。唯一的問題是，夜間航班。
2 國內其他城市的朋友，或者深圳不習慣夜間出行的朋友，可以選擇從吉隆坡或者亞庇轉機。推薦亞庇進，古晉出，這樣，既可以玩海島，又可以體驗古晉的自然。
3 古晉馬拉松和熱帶雨林音樂節是當地最知名的主題活動，可以提早關注和買機票。
4 春節想找人少、安靜、消費低的度假地的朋友，古晉是個不錯的選擇。
5 砂拉越州很大，還有一些很棒的點我們沒有去踩，比如加丁山國家公園、姆魯國家公園等，可以通過我們找當地地接社定製。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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